第17章
第016章
秦懷憶說道:“姜英,四年不見,一見面你就提離婚,我這四年都不回去,就是不想跟你吵架。”
來京城求學的那天晚上,兩人是大吵一架的,姜英要來京市,她說她有手藝,能在京市的飯店找份工作,并不會拖累他,秦懷憶不同意,要姜英回平城老家。
姜英也不肯,就這樣僵住了,最後姜英沒來成京市,也沒按照秦懷憶的要求去平城,而是選擇留在合縣哪兒也不去,走的時候賭氣沒去車站送別。
四年裏,平城老家的親戚長輩誰不說姜英不懂禮數,結了婚還賴在娘家,就是不想去夫家孝順公婆,替男人操持好家庭,錢冬香每次打電話給兒子,都是抱怨姜英怎麽還不回去。
所以姜英每次給秦懷憶打電話,秦懷憶都叫她盡早帶孩子去平城,每次電話裏都為這事争論,矛盾并不是一天積累的,吵也在電話裏吵了四年。
後來的通話次數就少了,從原本的半月一次到一月一次,再到後來的兩三個月一次。
姜英寫信給校領導,秦懷憶僅存的那點耐心也耗光了。
他說道:“你就是找單位領導也沒用,我這個資歷分不到房子,你如何能留在京市,我讓你回平城老家的要求合情合理,領導要勸也只會勸你別胡攪蠻纏。”
姜英冷笑,這男人真是臉大如盆,永遠只站在他自己的角度,一想到書裏面,他對原身幾十年冷暴力,拿她當傭人使喚還不離婚,姜英就直犯惡心,秦懷憶覺得沒跟姜英離婚,已經足夠對得起她。
他真是個極度自私又自負的男人。
她氣道:“你根本沒搞清楚,我現在的訴求是離婚,我找你領導不是讓他們說服你同意我留下,我找他們是要跟你離婚!離婚你懂不懂!”
秦懷憶覺得自己沒辦法跟姜英溝通下去,也氣道:“你想離那就離,但是你必須跟我領導說是你主動提離婚,是你不想過了非要離,并不是我抛棄妻女要離婚。”
原本就是姜英自己要離的,她道:“可以,只要你能痛快的簽字,來之前離婚所需要的資料我已經提前準備好,明天我們就去辦理離婚手續吧。”
秦懷憶氣結,姜英居然連離婚所需的資料都準備好了,她也不怕物極必反,秦懷憶道:“姜英,世上沒有後悔藥,你真的要跟我離婚?”
姜英輕笑,他跟錢冬香還真是母子,都問出同樣的話,她在合縣說要離婚的時候,錢冬香也說了同樣的話,說世上沒有後悔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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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懷憶,如果世上有後悔藥,我一定用全部的財産買一顆,回到還沒有結婚前,我一定一定,不會再嫁給你。”
“我浪費了幾年青春在小漁裏,從一個豆蔻的少女到一個五歲孩子的母親,這些都不要緊,我還有勇氣重新來過,秦懷憶,請你不要用世俗的偏見來看輕我綁架我,沒有你和你一家子的拖累,我能過上比現在好一百倍的生活,跟你離婚,是我這輩子最不後悔的事!”
這句話,姜英是替原身說的,也是替她自己說的。
姜英的話刺激到了秦懷憶,她哪兒來的底氣覺得離婚後的日子會比現在好,一個離婚的女人,別說在京市,就是在小漁村都過不下去,還不是要找個男人湊合,難道她再找的男人會比他秦懷憶強?
秦懷憶氣道:“好,你不後悔那就離吧。”
說完轉身就走,他料定姜英會叫他,以往每一次的争吵,只要他無限期的冷落着姜英,不理不問,最後都是姜英先妥協,這次也一樣。
“你站住。”
秦懷憶轉身,露出勝利者的微笑,“你想通了?”
姜英被她的傲慢激怒了,沒好氣道:“我只是問你,明天幾點去辦手續?”
秦懷憶怒道:“随時都可以,你滿意了吧。”
他再次轉身,正好碰到姜年慶抱着若若回來,秦懷憶眼睛眯起來,看那男人和姜英肖似的俊美容貌,應該是姜英的哥哥姜年慶,他懷裏抱着的小娃娃,五官輪廓酷似小版的姜英,應該是他四年沒見的女兒。
秦懷憶站住了腳步,碰到大舅哥和自己的親生女兒,他不可能當做沒看見,他道:“你就是大舅哥吧,你知不知道姜英要跟我離婚?”
姜年慶:……
煞筆玩意兒,他這是什麽語氣,每一次的所聽所聞,他都痛心姜英當初瞎了眼,怎麽找了這麽個玩意。
姜年慶上下打量他,姜英以前看中秦懷憶的氣質和文采,他瞧着也不過如此。
他道:“知道知道,你趕緊的離,離了我給若若再找個更好的父親。”
秦懷憶:……這一家子沒有一個正常人。
他朝着若若伸手,“過來,我是你爸爸。”
若若心想這什麽人啊,完全不符合她心目中偉岸的父親形象,她揮舞着小拳頭,“等我媽媽跟你離婚,你就不是我爸爸了,若若不需要爸爸,你走!”
秦懷憶氣的想教訓她,看看姜英都把孩子教成了什麽樣子,“秦若若,你馬上跟爸爸道歉!”
“你不是我爸爸,我才不要你!”
見面就兇她,難怪媽媽不要他,若若說道:“我是姜若若,我不姓秦!”
秦懷憶不敢相信的扭頭看着姜英,姜英若無其事的說道:“哦,來之前要準備離婚的資料,我順便就給若若改姓了。”
***
秦懷憶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獅子胡同的,走到公交車站,售票員不耐煩的問道:“你到底上不上車?”
秦懷憶這才上了車,夜風一吹,他冷靜了一點。
不能意氣用事,白天葉教授才誇過姜英,後來他旁敲側擊的找葉教授打聽了一下,原來姜英救過溺水的葉教授,來京市又恰好坐了同一班火車,葉教授對姜英的評價非常高。
随後他又找所裏的老同志打聽葉教授的為人,他們對葉教授特別尊敬,還說葉教授這人特別護短,只要是他心裏認可的人,能當親生兒女那般維護。
難怪他沒去接姜英,會惹來葉教授的點名批評。
葉教授手裏還剩下一個助理的名額,他并不是最有競争力的那個,如果離了婚,更加沒有機會。
但是姜英性格太倔強了,秦懷憶不能拿自己的前途賭氣離婚,他在泰興樓門前的站牌下了車,姜富海還在酒樓裏。
允許個體經濟後,姜富海盤下了泰興樓的房子,重新開張的泰興樓,生意一直挺紅火的,這四年裏,岳父岳母對他都很不錯。
姜富海開飯店也是個體戶,很看中他這個考上大學的女婿,光耀門面,所以,姜富海肯定不願意姜英離婚。
秦懷憶找姜富海談了一個多小時,兩人達成了協議後,秦懷憶這才雄心壯志的回去。
姜富海下班後,沈曼如正在家裏跟牌友打牌,大家剛恭維她是幾個太太裏面日子最好過的,女婿畢業留京,丈夫開大酒樓,小日子不要太好過。
沈曼如笑的有點不自在,要真是自己的女婿就好了,她看到姜富海臉色有點不好看,給自己的牌搭子使了個眼色,提前結束了牌局,将幾位太太都送走了。
沈曼如給姜富海泡了杯茶遞過去,“誰惹你了,回來怎麽拉着個臉?”
昨晚一家四口在泰興樓包間吃飯還高高興興的,秦懷憶和沈重梅多年不見,一點兒生疏都沒有,多溫馨的一家人聚餐的氛圍。
沈曼如心想,要是秦懷憶娶的是沈重梅就好了,那才是能讓她舒心的一家四口。
姜富海心頭翻湧壓不下火氣,他是一家之主,卻沒一個人拿他當回事,姜英回來了,居然都沒跟他這個當爹的說。
好,那姜英不說,老家的弟弟怎麽也不跟他提?還有,秦懷憶知道了姜英回來,沈曼如也知道了,就是沒人告訴他,現在姜英說要離婚,就跑來找他商量,拿他當什麽!
姜富海怒道:“姜英回來了你知不知道?”
沈曼如當然知道,她就是不想說,不想姜英回來占家裏的便宜,她道:“你兇我做什麽,姜英自己不願意認你,不願意回家,你朝我兇有什麽用,是我不讓她回家的嗎,是她兄妹兩個自己不願意回來。”
“姜英回來了,姜年慶也回來了,你看那兄妹兩個,有一個上門問候嗎,你有本事罵我,不如好好管管你兒子女兒懂點禮貌去。”
姜富海道:“你別跟我扯七扯八的,我問的是姜英回來你怎麽不跟我說的事,秦懷憶晚上找我,說姜英鐵了心要離婚,讓我勸勸姜英。”
“有什麽好勸的,她想離就讓她離啊。”
沈曼如冷笑不止,“姜英怎麽可能離婚,她就是作,用離婚威脅當做留在京市的籌碼。”
“不是的,她這次來之前給若若改姓了,連離婚資料都提前準備好帶來,我看不是随便說說,這次要是不同意她留在京城,一沖動說不定真要離。”
就算姜英過繼出去了,她離婚姜富海臉上也無光,晚上他和秦懷憶商量了,姜富海出六千塊錢的補償款把那處小院子拿下,落戶的時候落姜富海的名字,以後留給誰看情況再定。
這樣姜英就有落腳的地方,姜富海把商量的結果告訴了沈曼如。
沈曼如心裏不願意,“你出錢他們又不落你好,除非他們叫我一聲媽,不然我不同意。”
姜富海也生氣了,“你明知道不可能,姜年慶和姜英要是能低頭叫你.媽,咱們家能落到今天這個四分五裂的地步嗎,你別忘了當初姜年慶都不允許重梅改姜姓!”
想讓姜年慶和姜英叫沈曼如媽,姜富海也知道是妄想了,下輩子都不可能。
沈曼如沒吵的過姜富海,改變不了他的決定,心頭很不痛快,去到女兒的房間,沈重梅聽到了他們的争吵,隔着兩道門沒聽太清楚。
“媽,你跟爸吵什麽,怎麽回事?”
“姜英見到秦懷憶了,說要離婚。”
沈重梅絞着手指,她知道姜英早晚會見到秦懷憶,可她心裏就是不舒服,兩輩子了,秦懷憶本來就該是她的才對,上輩子姜英就是用離婚當借口,後來被秦懷憶哄好了,雖然之後秦懷憶冷落她一輩子,可到底也沒離婚。
沈重梅道:“姜英怎麽可能離婚呢,她就是用離婚要挾,她才舍不得離呢。”
“我也是這樣說的,可是你爸不信,說要出六千塊錢,幫姜英兄妹兩個付掉補償款。”
沈重梅氣急了,上輩子姜富海出這個錢的時候,姜年慶已經坐牢,姜英也已經被秦懷憶送回老家,最後那套價值不菲的小院子,姜英死後就歸了秦懷憶,後來秦懷憶把那套院子給大的養子當婚房,別提多風光了。
說是養子,其實是他們兩個的私生子,反正就是落在自家人手裏,現在出錢,最後這房子還不知道歸誰呢。
而且姜英有了落腳地,那更不可能回去了。
沈重梅很心煩,“那還不如讓姜英現在就離婚呢。”
沈曼如說道:“我也想啊,可是秦懷憶和姜富海都不同意。”
沈重梅想了想,上輩子秦懷憶确實不同意離婚,明明不愛,還要拖着不離,害她等二十年,煩的很。
那就把矛盾激化大一點,她說道:“媽,你去打電話給錢冬香,就說我爸出的錢,給秦懷憶置辦下來兩進的小院子,叫她帶着家裏人來京市享福好了。”
就算有住的地方,秦懷憶那點工資也養不活一大家子,矛盾一激化,說不定這婚就離成了。
***
姜英無論如何是要離婚的,吃過早飯,姜年慶說道:“我看那家夥不靠譜,說不定會反悔,我去打聽一下他的工作單位。”
姜英說道:“打聽歸打聽,可千萬別起沖突,給自己打進派出所了,我跟嫂子上午去公園門口賣豬雜湯。”
姜年慶走後,姜英做了一鍋豬雜湯倒進不鏽鋼桶裏,再放到小推車上,下面有煤爐子,能一直保持着溫度。
帶上若若,姜英和衛春芹兩個推着車,去公園門口擺攤。
現在是改革開放的頭幾年,外頭管的也不是很嚴格,只要不占道也沒人來攆,公園大門口已經有不少擺攤的了,賣吃的、玩的都有,還有個賣氣球的。
若若想要一個紅顏色的氣球,姜英給了她一毛錢,若若自己跑到對面将錢遞給老板,“叔叔,我要一個紅色的。”
買了一個紅色氣球,将找的五分錢又還給姜英,姜英叫她自己存着,“以後媽媽每天給你五分錢,你攢着買想要的東西。”
若若還記得以前胖墩的舅舅給他帶了一個氣球,她可羨慕了,小漁村裏什麽都稀罕,到了城裏才發現,原來氣球是很普通的,但她還是很開心,她有一個屬于自己的氣球了。
快到中午的時候,賣吃的生意開始好起來,姜英左邊是賣燒餅的,右邊是賣糖角大馍,她的豬雜湯一揭開蓋子,香的人受不住。
光吃餅也挺幹渴的,有很多小年輕結伴來,聞到香濃的豬雜湯,都過來問價錢。
三毛錢一碗的豬雜湯,味道絕美價格也能接受,一個中午賣了二十多碗,衛春芹喜上眉梢,這才賣了一半呢,就賣了七塊八毛錢,豬雜便宜的不像話,就裏面那點瘦肉算貴的食材,不過瘦肉是用來提鮮味放的少,也占不了多少錢。
這鍋食材她跟着姜英一起去買的,一共花了三塊二,算上調料,最多三塊五,現在已經掙了四塊八,鍋裏還有一半呢,如果全部賣掉,一天掙十塊錢不成問題,一天十塊,一個月就是三百塊,公園門口吃飯的其實不是很多,那如果換個地方,掙的不會比這少。
姜英第一天試水,公園這邊的客流和收入,沒有達到她心裏的預期,如果要在兩個月的時間裏掙夠六千,一天至少一百塊才行,她尋思着得換個地方,或者改賣別的吃食。
沒一會兒,姜富海居然找過來了,姜英在原身的記憶裏認得這張臉,衛春芹沒有見過公公,在姜年慶的嘴裏聽到他罵過不少次,不管兄妹跟親爹有什麽矛盾,衛春芹是兒媳婦,又是第一次見,因此有些唯唯諾諾的不敢上前。
姜富海瞧見鍋裏的枸杞菜葉子漂浮在湯頭上,再聞着味兒,冷笑道:“林春風的徒子徒孫,竟然淪落到街頭賣豬雜湯,可悲啊。”
姜英是林春風手把手教出來最得意的徒孫,林春風說他那麽多徒子徒孫,姜英的天分最高,又是自己親外孫女,林春風的壓箱底的絕活全都傳給姜英了,他這個嫡親的大徒弟兼女婿都要靠後站。
現在個體經濟的發展形勢多好,她有這好手藝,随便開個小飯館都比賣豬雜湯掙錢。
姜英立刻反唇相譏,“外公說過,食物不分高低貴賤,豬雜怎麽了,只要做的好一樣美味。”
她難道不曉得開飯館比擺地攤掙錢,那也要本錢啊,她現在身上只有三百塊,三百塊的時候就做三百塊的事情,三千塊的時候再談三千塊的買賣。
姜富海氣結,姜英還是一如既往的頂嘴,“我來找你有別的事,你跟我過來。”
姜英本來不想理他,不過他杵在這裏诋毀她的豬雜湯,害得她損失了好幾位客人,姜英叫衛春芹招呼客人,在隔壁攤位買了個糖角兒,叫若若坐在小板凳上吃,她跟着姜富海走到沒人的大樹底下。
姜富海開門見山,“秦懷憶昨兒晚上找我了,他說你要離婚。”
姜英:“是啊,我是要離婚,今天等他來辦手續,今天他敢不來,明天我就去他單位找他去。”
“胡鬧!”
姜富海道:“我們知道你的訴求,你就是不想回他老家,一定要留在京城生活,這又不是不能商量,我已經給你們想出辦法來,我出六千塊錢,幫你們把獅子胡同的房子糾紛問題解決,你就安心住着,離婚的話,再也不要提了。”
“原來秦懷憶找你是搬救兵的,他真夠無恥的。”
姜英氣急,說好了同意離婚,還說随時随地奉陪,轉眼就反悔,這算什麽男人,現在又讓姜富海來當說客。
她都能想象得到,如果這次沒能痛快的離婚,将來忍受的是永無止境的冷暴力,秦懷憶依舊能像上輩子那樣,借助葉教授的人脈。
“我離不離婚你管不着,我明天一定會去找秦懷憶的領導。”
“你不許去。”姜富海氣道:“這種醜事都是捂在家裏,你找他領導,你還要不要臉了,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姜英突然就笑了,“姜富海,你把我過繼出去了,現在你又不是我爹,我離不離婚,你管不着,你要是覺得丢臉,大可對外面說,我已經不是你女兒了,咱們徹底的一刀兩斷,行不行?”
***
衛春芹覺得姜英和姜年慶脾氣都太倔了,親爹都提出拿出六千塊錢來,何必還要把親爹氣走,真的跟姜富海鬧決裂,那泰興樓以後可就便宜了沈曼如母女了。
衛春芹又不敢說,只能心裏嘆氣。
豬雜湯賣完了,今天也掙了十來塊錢,姜年慶得知姜富海來過,就要去泰興樓理論,姜英連忙拉住他,“你被人挑撥幾句就要打架,忘了你怎麽被發配到青海去的?”
姜年慶不吱聲了,他在沈曼如手上吃過大虧,算了,等妹妹把婚離了,再慢慢跟他們算賬。
姜年慶把打聽到的消息告訴姜英,“真是晦氣,秦懷憶居然在葉老頭手底下工作,聽說葉老頭還挺器重他。”
“什麽葉老頭,哥你放尊重些,人家是教授!”
秦懷憶工作的地方管理挺嚴格,一般人進不去,姜年慶就在門外等,等到中午吃飯的點,陸續有人出來,他厚着臉皮問了十幾個人,散出去一包煙,才終于打聽到了一些消息,葉老頭怪本事的,要招兩個助理,乖乖,那些清大、京大畢業的實習生,都想被老頭子挑中。
壞消息就是,聽那幾個實習生說,葉老頭喝了豬雜湯,跟秦懷憶多說了幾句話,還叫他對老婆好點。
姜年慶想,葉老頭肯定不曉得妹妹是要離婚的,所以得抓緊離,不能讓秦懷憶占便宜。
姜英想這裏面怕是有什麽誤會,葉教授知道她來京市就是要離婚,葉教授那麽護短,不可能再對秦懷憶有好感。
怕就怕秦懷憶自作多情,為了利益,他還真有可能不離婚了,畢竟書裏面寫,他為了面子覺得沒離婚就是對得起原身,完全不覺得冷暴力有什麽錯。
“我去找葉教授說說吧。”姜英說道。
“老頭子不在。”姜年慶打聽了,“聽所裏人說,老頭子可吃香了,被請去開什麽交流研讨會,就連秦懷憶那幾個實習生,都跟着去了。”
姜英:……
“你可打聽他們什麽時候回來?”
“聽說明天晚上就回來,後天一早他們肯定是要上班的,後天早上哥陪你去找秦懷憶那個龜孫離婚。”
也只好先這樣,第二天姜富海又來了一次,姜英還是同樣的話,給姜富海氣走了,說再也不管她的事了,姜英求之不得呢。
第二天下午,姜英的豬雜湯賣完就回來,剛走到胡同口,小賣部的老板叫住姜英,說有個外地號碼打過來,叫姜英回來了給回個電話,小賣部老板喬大娘把抄下來的號碼給了姜英。
姜英看到上面的地址電話姓名,是顧昌東,他去了平城出差,住在招待所裏,留的也是平城招待所的電話,姜英不知道顧昌東還在不在平城。
她連忙給回了過去,電話打到了平城招待所,前臺叫她等一下,很快顧昌東的聲音就在電話那頭傳來。
“姜英……”
“你去平城出差啊?”姜英心想,不知道找她有什麽事。
顧昌東問:“你離婚談的還順利嗎?”
“不太順利。”姜英沒有隐瞞,也沒什麽好隐瞞的,明天一早葉教授他們回來上班,她還會去單位找秦懷憶。
“秦懷憶一開始賭氣說離就離,出了門就反悔,現在他跟着葉教授去開交流研讨會,我明天早上才能找到他人。”
到時候,就鬧個天翻地覆好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姜英又不在乎面子,哪怕每個人都說她是惡毒的做精前妻,她都要把這婚給離了。
她突然想起來,顧昌東找她不會就是問離婚的事吧,“你就問我這個?”
招待所裏,顧昌東捏緊了拳頭,秦懷憶知道姜英救過葉教授,果然不願意離婚了。
他道:“來的那天,小妹在車站跟我說,秦懷憶老家收養的養子,其實是私生子,小妹說如果秦懷憶不願意離婚,希望我能調查一下,我查出了一些證據,那孩子的生母是薛重梅,你那個異父異母的姐姐沈重梅,沒改姓之前就姓薛,如果你需要,我整理成檔案帶回去給你。”
姜英:……
姜小妹不聲不響幫了她一個大忙,她忙說道:“當然需要了,有了這麽确鑿的證據,我看誰還勸我別離,謝謝,我欠你一個大人情。”
姜英的聲音輕快悅耳,顧昌東抿着唇無聲的笑了,他輕咳了一聲,說道:“好,我會盡快回去,對了,不知道是誰跟錢冬香說,你爹給了你六千塊錢,幫你們搞定了房子,錢冬香帶着一大家子,要去京市住大房子享福去。”
姜英呵呵冷笑,還能是誰,姜富海肯定不會自降身份打電話去女婿家獻殷勤,秦懷憶也不會傻到這會就把一大家子都接過來拖累他,那就只可能是沈曼如或者是沈重梅作妖給她添堵。
她道:“我跟我哥都沒有要姜富海的錢,錢冬香敢來我就大棍子攆出去!”
顧昌東這次忍不住笑了,“可是他們已經坐上了火車,你先把棍子準備好吧,切記,下手要有輕重,隔壁就是派出所,小周小牧都在所裏,有事就叫他們,別讓自己吃虧。”
姜英一天的悶氣被顧昌東的話逗笑了,她道:“我知道分寸,你什麽時候回來,等我拿到證據,我就去找秦懷憶離婚。”
有了秦懷憶私生子的證據,不怕他不離婚,姜英之前雖然知道,但是她沒有證據,秦懷憶和他的家人不可能承認,沒拿到證據之前,姜英已經不想再跟秦懷憶糾纏了。
顧昌東說道:“我一會就退房返程,明天一早肯定能送到你手裏。”
夜裏開長途有點危險,姜英道:“也不急這一兩天,你明早再走吧。”
顧昌東已經讓季墨生退房,他說回京還有別的急事,讓姜英明早八點在科研所門口彙合。
這天晚上,姜富海回家後又很不高興,因為跟姜英的談判再次不歡而散,他已經不打算管這個過繼出去的女兒了,等她吃夠了苦頭,自然回頭來求他這個當爹的。
沈曼如也擺了臉色,“怎麽,六千塊都給了,姜英還不知足?”
姜富海沒好氣,“她不要,鐵了心要離婚,我就看看她離了婚以後,沒有家裏幫忙她怎麽過!”
姜英沒要那六千塊錢?
沈曼如不相信,姜英一定是要那套房子落她自己的名字,“那姜英有沒有跟你說房子過戶的時候必須寫她的名字?”
“你到底在想什麽,莫名其妙。”
姜富海氣的不想跟沈曼如說話,姜英要是提了,那這件事就有回旋的餘地,可以談,可是她提都沒提,就是鐵了心要離婚,能有什麽辦法。
沈曼如莫名其妙又被埋怨了一頓,等到沈重梅回家,跟她把姜英拒絕姜富海給錢的事情說了。
“你說奇不奇怪,姜英居然不要錢,難道真的要離婚?”
沈重梅想了想,如果姜英真的要離婚,她把錢冬香一家弄到京市來,就多此一舉了。
應該不可能的,上輩子的姜英可是占着原配的身份到死呢。
***
姜英天沒亮就起床,今天,她把自己打扮了一下,換了一身新衣服,離婚要過新生活了,也要有個新面貌。
鏡子裏,原身的外貌跟她一模一樣,她穿過來之後,神态氣韻也越來越和上輩子的自己接近,她也有點理解不了,就好像這本書裏的原身,是按照她的樣貌來描述的一樣。
昨晚就發好了海鮮,姜英熬了一鍋鮑魚海參元貝粥,做了四籠點心,衛春芹小聲跟姜年慶嘀咕,“姜英她沒什麽事吧?”
別人要是鬧到離婚的地步,整日以淚洗面,哪兒會在準備離婚的當天打扮自己,早都哭的頭發散亂了,也不會有姜英的好心情,做這麽多好吃的,衛春芹害怕物極必反。
姜年慶說道:“跟秦懷憶離婚這麽高興的事,當然要好好打扮,你去把我最好的衣服找出來,今天我跟姜英一起去。”
衛春芹:……她怎麽覺得這兄妹倆都有點不正常。
姜英用上回顧昌東還回來的保溫桶,裝了滿滿一桶的海鮮粥,放到小籃子裏,又裝了一籠水晶蝦仁餃子、一籠蝦仁燒賣,并兩個空碗、筷子、勺子,提在手裏。
顧昌東說在科研所門口碰頭,未必有時間吃早飯,這份早飯,姜英是帶過去給顧昌東和季墨生的,雖然顧昌東說是順帶幫她查找資料,也幫了姜英天大的忙,一頓早飯算得了什麽呢。
今天不出去擺攤子了,衛春芹留在家裏帶若若,姜英和姜年慶到了科研所,科研所進出都要證件,姜英要等顧昌東送資料,拿出個帕子來墊在石階上,抱着籃子坐下來等。
現在七點半,還有半個小時顧昌東就到了,不知道為什麽,姜英相信顧昌東說的話,他說八點到就不會遲到。
姜英身段好,樣貌又絕美,陸續上班的小年輕匆匆掃一眼都沒敢繼續看下去,看她手上提着籃子,也不知道誰家的對象過來送早飯,心裏真是又羨慕又嫉妒。
秦懷憶七點四十到了科研所門口,下了公交車就看到姜英提着籃子,籃子裏面應該裝的早飯,香味兒老遠就聞到了,實話實說,姜英做飯還可以。
想來應該是岳父找姜英談判起到作用了,岳父出錢把那套有争議的房子拿下來,姜英有了落腳的住處,一想到要妥協讓姜英留在京市,老家錢冬香又要鬧騰不休,秦懷憶腦殼也很疼。
秦懷憶瞧見姜英,姜英也瞧見他,姜英居然把頭扭過去,一副不屑的樣子。
秦懷憶心頭悶氣,姜英永遠都是這個樣子,從來不知道服軟,拿着救命的那點恩情高高在上,明明是來送早飯和解,她偏偏又擺出一副人憎狗厭的态度,那還不如不來。
對于姜英,秦懷憶并不滿意,就是個空有皮囊的花瓶,為人處世不夠賢淑端莊,脾氣又倔,帶出去惹人笑話,秦懷憶并不想姜英出現在他單位門口。
秦懷憶走過去,說道:“岳父已經跟你說好,我就不再多說什麽了,籃子給我,你先回去吧,你杵在這裏,給人看見影響多不好。”
姜英:……她實在想不明白,秦懷憶的自信是哪裏來的。
她道:“早飯不是給你的,我也不會走,一會等你們領導上班,我就跟你們領導說我要離婚!”
“你還提離婚的事?姜英你瘋了吧!”秦懷憶差點就控制不住語調。
“我沒瘋,瘋的是你們,我從一開始還在合縣的時候,從我給你發電報的時候,我一直說的就是離婚。”
秦回憶惱羞成怒,“姜英,你想過沒有,如果離婚的話,你沒有正式工作,若若不會判給你,你舍得跟若若母子分離?如果你一定要離婚,我不會再讓若若見你這個不負責任的母親,要不了幾年,若若就不會再記得你,等到她大了,她會恨你一輩子,就算明知道是這個結果,你也一定要堅持離婚嗎?”
他竟然用若若的撫養權來威脅,他怎麽有臉提若若,若若生下來他都沒有抱過一次,他搶若若絕對不是為了好好的撫養她,搶到手還不是把若若扔回老家給錢冬香帶,錢冬香本來就極度的重男輕女,有那個私生子在,沒有人會對若若好。
為了不離婚,秦懷憶居然說出這種話,他太自私了,離婚,必須離婚,姜英一秒都不想等下去。
她相信,就算打官司,她有證據在手,法院也會把若若判給她。
“你要跟我搶若若,那就打官司,讓法院來判吧!”
秦懷憶冷聲道:“你現在就把若若交出來,我不能讓若若跟着你這樣只顧自己的自私母親。”
姜年慶早就渾身顫抖,他是個粗人,沒有秦懷憶那麽能說會道,他只用拳頭說話。
姜年慶揮起拳頭砸過去,“狗東西,跟你講道理果然是講不通的,老子現在就打死你。”
科研所大門口,這麽嚴肅的單位門口,一大早堵着門打了起來,很快圍過來許多人,勸架的、問原因的,得知是大舅哥打妹夫,給他們都請到了領導辦公室。
姜英就這樣見到了秦懷憶的領導,她二話不說,“領導們好,我是來找秦懷憶離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