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節
第18章節
她的身邊,姥爺和爺爺也時不時地飛過來看她,她沒有時間覺得孤單。
顧君影已經很多年沒有回來了,小哥說她離開那年才十九歲,如今五年過去了,她方踏足這塊她生長的土地,也許這裏有她認識的朋友,也許有她喜歡的地方,即使她什麽都忘記了,仍然覺得無比親近,無比開心。
一陣風吹過,顧君影的頭發無情地抛棄了她,華麗麗地飛走了。也顧不得違不違章了,她無比懊惱地在一旁停下車,只希望她的假發沒有飛遠。
顏烈手忙腳亂地停下了車,很是無辜地抓下臉上的黑乎乎的東西,這是剛剛從前面飛過來的,猝不及防地蒙在了他的臉上,幸虧他反應夠快,要不說不定會出什麽亂子,唉,該死的,他今天開什麽敞篷車。
顏烈仔細地看了看手裏拿着的不明物體,似乎是女人的頭發,他有些莫名其妙。
顧君影看着被拿在男子手裏的假發,有些尴尬,他在研究她的假發麽?
“對不起,打擾一下。”
顏烈驀然一驚,這聲音如此熟悉,他不敢擡頭,也許一擡頭又是失望。
“可以把您手裏的東西還我麽。”顧君影還是說出了口,其實她很想拔腿就走的,不過一頂假發而已,可是她想她終究還是沒有頂着一個禿頭到處亂走的勇氣。
自從那場車禍過後,顧君影有一塊頭發就再也沒有長出來,她成了個禿子,她無比扼腕。雖然遠之說,這無損于她的美貌,但她還是不喜歡那一塊禿了的頭皮,于是,她每次出門便時時不忘戴假發。
今天為了看清楚她生于斯長于斯的城市,顧君影特地開了小哥的敞篷跑車,沒料到竟然出了這種烏龍,她羞愧死了,好在沒有碰上什麽認識的人。
顏烈緩緩擡起頭,這一次,不是他的幻想,真的是她。
“先生,可以還我麽?”顧君影忍不住又說,這人好不禮貌,就因為她是禿子才一直盯着她看麽。
顏烈愣了一下,先生,顧君影叫他先生?她不想認他,她還是生他的氣麽。
他愣愣地把手中的假發遞給她,卻沒有放手。
顧君影納悶地看着他,難不成他還舍不得還給她麽。
顏烈看着顧君影,五年來他唯一念念不忘的便是她。他已經想了五年了,他也找了她五年,差不多兩千個日夜,無數次他想象他們重逢的場景,沒料到竟是這般就見面了,他有些不知所措。
顏烈麻木地松了手,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她的眼睛裏再也沒有他的倒影了,她可能再也不會對他笑了,他再不甘心又能怎麽樣,她的手上已經戴上了別人的戒指。
還是道了聲謝謝,顧君影正欲轉身。
“君影。”顏烈喃喃地在口中念叨着。
他是在叫她麽,他認識她?難怪他一直看着她!顧君影對他一系列奇奇怪怪的行為釋然了,轉過身去看他。
顧君影對着顏烈,慢慢笑了:“你認識我?”
看着男子惶然的眼眸,她又說:“不好意思,我把你給我忘了。”
-->
一別經年(2)
不好意思,我把你給忘了?
顏烈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只覺得一顆心冰冷冰冷,她果然是不願意原諒他的。
“君影,要怎麽樣你才能原諒我?”顏烈的眼中晦澀難當,他想了那麽久,盼了那麽久,等到的卻是她淡然一笑,卻是她的一句遺忘。
顧君影傻眼了,看來她和他之間還有那麽一些事,只不過她忘了。
“你是?”看到男子眼神漸漸地黯淡了下去,顧君影忽然覺得有些許不忍,又讷讷地說,“那個,我早些時候出了點車禍,很多事情都不大記得了,請你不要介意。”
車禍?失憶?
實在是像一出拙劣的戲,顏烈有種想笑的沖動,此刻,他是寧願顧君影是恨着他的,那麽至少她還記着他。他本以為等到他找回了她,他們也許形同陌路,也許會冰釋誤會幸福地在一起,他賭的是一半的機會,他賭的是顧君影愛着他的心情。可是如今,他心心念念的人,輕輕松松地把他給忘掉了。
許久,顏烈才開口:“你這些年好嗎?”
顧君影點點頭,氣氛詭異得讓她想尖叫出聲,她和眼前這個男子到底有着什麽樣的往事,若是很重要的事,為什麽遠之沒有告訴她?
那時,顧君影剛動完手術,她只記得她十一歲到十八歲的事情,她遺忘了她的大學,也遺忘了她的童年。她很是驚慌了一陣子,可是遠之說了,既然不記得,那麽就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忘了也罷。她想想也對,于是也漸漸地不去在意那些丢失了的記憶。
“這些年,你都去了哪裏,我找不到你。”顏烈說,他假裝她還記得他,也許她只是和他賭氣,所以她才假裝不認他。
“美國。”
顧君影說不出其他話來,他的眼神過于空洞,這讓她覺得悲哀,只是為什麽她像是中了魔一樣,回答得如此自然,似乎他本該問這些話,他本該關懷着她。他們之間是如此的熟悉。
“君影,我一直很想你,我一直都在等你。”顏烈用哀求的口吻,慢慢訴說着,“君影,你只是開玩笑的,對麽?”多寧願只是誤會,只是争吵,還能道歉和好。
顧君影猶疑了,她不知道怎麽說才不會讓他更悲傷,她忽然不想知道他到底是誰了,不管他們有着什麽樣的過往,她都不想知道了。現在她有新的生活,她有遠之,她很快樂,她不再需要一個和她暧昧不清的人。人是要惜福的,不能太貪心。
“我真的不記得了。”顧君影淡淡地說。
“君影。”
“以前怎麽樣,我都不想知道了。既然這樣,請你也忘了吧。”顧君影轉身就走,就算再怎麽好奇,她也不想去挖掘了,她想就這麽安安靜靜地生活下去,有愛她的遠之,有疼她的小哥,她還有什麽不知足呢,何必執着于過去。遠之說的對,既然遺忘了,就是不重要的,既然不重要,那麽就不必想起,不必庸人自擾。
“顧君影,你真的忘記顏烈了麽,你看着我的眼睛說。”顏烈有些歇斯底裏,沖着她喊道,他不相信,他們曾經那麽好,她怎麽可能就把他忘記得一幹二淨。
顧君影回過頭,用力地看進他的眼底:“對不起,我忘了。”顏烈,她在口中無聲地咀嚼着這個名字,莫名的悲傷蔓延心底,酸酸的,有種想哭的沖動,她趕緊回過頭,飛快地走了。
有些東西是注定要爛在心底的,她想。
太美的回憶像副手铐,越是掙脫越纏繞。
顏烈抱住頭,多年來頭一次哭得像個小孩,他的公司被打壓他咬咬牙也撐過去了,找不到顧君影他也沒失望過,他至少還有希望。如今,無邊無際的絕望幾乎要把他吞沒了,他痛得無法呼吸。
可是如今顧君影的心裏,他只是陌生人而已。
-->
訂婚前夕
接下去的幾天,顧君影變得很忙,再過幾天便是她姥爺的壽辰,那天她将和遠之訂婚,她很幸福,卻也有些許不安。她有些迷茫,偶爾也會想起那個叫顏烈的男子,顏烈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爆炸,但是她無暇顧及,亦不願想起。
“丫頭,又在發什麽呆?”尚遠之一進門便看見顧君影一個人傻坐着,她這些年已經變得開朗多了,他當年的決定果然是沒有錯的,只要顧君影能夠開心,他所做的一切也就沒有白費。他靠着她坐下。
“遠之,你來了。”顧君影沖他笑笑,伸手摟住他的胳膊,腦袋愛嬌地蹭蹭他的肩膀。
尚遠之摸摸她的頭:“傻丫頭,在家怎麽還戴着假發?”
“我讨厭禿頭。”顧君影皺皺鼻子。
“我的小禿子也很可愛。”尚遠之笑着擰了擰她的鼻頭,“你憑什麽讨厭?”
“遠之。”
“我給你拿下來吧。”
顧君影任着尚遠之把假發摘下,心裏還是覺得別扭:“遠之,不要看,很醜。”
尚遠之輕輕地吻了一下她那塊不長頭發的頭皮:“嗯,很醜,可是我喜歡。幸好你只是失去這一小塊頭發,幸好你還好端端地在我身邊,能對我笑,能撒嬌,君影,你不知道我有多慶幸。”
尚遠之對她的好,顧君影一直看在眼裏,也記在心上。他陪了她五年的時間,從剛醒過來失去記憶的茫然,到她複健艱難地學會走路,再到她重新走向外面的世界,尚遠之一直陪在她的身邊,他早已是她生命的一部分了。
“可是遠之,我想不起來我們的從前了。”
“沒有關系,我記得就好了,以後我慢慢告訴你。”
“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