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賜哥,打住,趕緊打住!您老能不能別笑得一臉春心蕩漾,從腳尖到發絲都散發出一股獨屬于夏天的戀愛腐臭味。”趙天辰捂鼻:“熏得老子心好慌慌。”

誰讓許賜打進門起,嘴角就挂了抹大喇喇的癡漢笑。

……活見鬼系列!

許賜揉眉心的手勢霎時一頓,腦海中又自動閃現出方才一幕。

林落一張小臉浸在朦胧月色,她粉唇微張,偏語不驚人死不休說:“許賜,哪怕你以色誘我,我也不會屈服而帶你進女廁的!”

他不禁頭痛地按住眉心,心裏是又好氣又好笑。

“賜哥,你有沒有發現,你對那新來的轉學生關注得太多了?”

冷不防地,許賜耳邊響起道幸災樂禍的篤定聲。

趙天辰其實從剛剛就注意到了,許賜是跟在林落身後悠悠走回,他唇角輕旋,眉帶三分笑。

看似與她隔了一段明顯的生疏距離,實際是以絕對保護者的姿态尾随。

許賜眼部肌肉輕顫了兩下,唇角諷刺地一挑:“怎麽可能,不過是同情她罷了。”

同情她被欺負成了小瘸子,僅此而已。

趙天辰反問:“是嗎,那我怎麽覺得你最近老是幫她,噢對了,昨晚還特地送她回去?”

許賜反駁:“這事是因我而起,我自然要送她,萬一路上出事了誰負責。”

趙天辰點頭:“有道理,那第一次碰面故意找你茬那次呢,你可從來都不喜歡有女的靠近,這又怎麽解釋?”

許賜嗤了一聲:“老子總不能欺負一個女的吧,說出去多沒面子,大不了就讓她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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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天辰又問:“那後來你讓夜襲她的人去給她規規矩矩道歉,又怎麽解釋?”

許賜輕笑:“一群人一起打一個弱不禁風的女生?想想都可笑。”

趙天辰判斷:“她可不是什麽弱不禁風。”

“你還有完沒完。”

許賜煩躁地擱下手機,磕在硬板板的桌面。

趙天辰目光灼灼盯着許賜,下定論:“賜哥,你可不是一個會多管閑事的人。”

這句不輕不重的話,瞬間在許賜心底炸開,紛多繁雜的思緒原地爆裂,炸成碎片。

只遲鈍一秒,許賜重新摁回手機屏幕正在進行的游戲,大殺四方,毫不留情。

良久,趙天辰以為許賜權且是默認這結論了,許賜才面容平靜,音調無一絲波瀾起伏地回複。

“我們兩家父母都認識,我小時候就見過她了,出于認識多年我才救她的,這個理由足夠嗎?”

“夠又如何,不夠又如何,總歸真正的理由只有你自己才清楚。”

許賜嗤笑:“我自己自然清楚。”

“賜哥,你幾時有這麽詳細地跟我們解釋過什麽。”

一聲輕嘆碾入塵埃。

臺球館。

唐時撓撓頭,糾結幾秒後終是慢吞吞說:“賜哥,你今天打得……還不如我啊。”

唐時是個很有自知之明的實誠娃,他深知自己的球技當屬所有人之最差。

不曾想,這一晚下來,許賜的球打得那是百發百歪,與素日的一打一個準截然相反。

偏還打進門起嘴皮也沒動幾下,打起球來更興致乏乏。

江岸賊兮兮說:“失魂落魄得很,就像挂了老婆的年輕寡夫一樣。”

許賜面無表情地拿眼尾觑他,放下球杆,拿過桌上的可樂猛地灌了一大口,漆黑冒氣泡的冰涼液體順着咽喉一骨碌灌下。

喝多了不僅有些澀,還有些麻舌頭。

他清醒幾分。

趙天辰瞅見,不怕死地替許賜出口解釋:“賜哥今天啊,跟我争了大半個小時,就為了否……”

“閉嘴。”

許賜警告地橫了眼趙天辰。

“不說就不說呗,反正你騙不了我,哪怕你不承認。”

唐時接連瞅瞅二人,兩臉懵逼:“你們說什麽啊,我怎麽一句都聽不懂。”

江岸尋思片刻,視線在趙天辰促狹的笑意和許賜看似冷硬卻燒了半邊的耳根輾轉往返,心裏忽地有了個天大的猜測,只笑而不語。

唐時心知那兩位當事人是不會跟他解釋,便把目标對準江岸。

跟着許賜的這些人裏,就江岸看着最面和心善,實際上鬼主意極多,腦門轉得也快。

“江岸,你就跟我解釋一下吧,賜哥他們一個個都不把話說明白。”

江岸看着求知欲極強的唐時,摸了摸他刺喇喇的小寸頭,笑容親切:“小時時,等哪天你萌生了種不一樣的情感,你就會懂了。”

許賜黑眸霎時一眯。

“嘭”地擱下被手指攥得變形的扭曲易拉罐,濺出幾滴晶瑩透亮的汽水。

幾人一怔。

沉默間,一中“叮鈴鈴”的鈴聲悠悠揚揚飄出校外。

是最後一道晚自習的放學鈴聲。

許賜下意識掃了眼手機屏幕,眉心一蹙,離放學點已經過去五分鐘了。

按昨晚情況來推論,她大概是等放學十分鐘左右才動身走。

從臺球館快跑回高三棟的教室都要四分鐘,更別提是逆流。

唐時不解地問:“賜哥,你怎麽老盯手機看啊?”

許賜握手機的力度一緊,旋即毫不猶豫揣回兜裏,唇角一抿:“我耳機落教室了,回去拿一趟。”

唐時手指向桌面,驚愕道:“賜哥,你耳機就在——”

“……你可樂罐旁邊啊。”

剛放學的校園,裏外沸聲朝天,攤聲叫賣,車鳴喇叭聲,不絕于耳。

許賜穿過數不盡的放學大隊,一口氣跑到三樓,正好瞄見樓梯轉角口立了個細影,藍白校服衫罩在她上身,顯得異常肥大。

她右手攙扶欄杆,腳底微擡。

許賜眸子霎時一縮。

兩人視線無聲地相對片刻,都沒吱聲。

林落打破沉默:“你怎麽又跑回來了?”

她雖不清楚他具體什麽時候走的,但卻知道他很早前就走了,總不至于晚上放學了才回教室晚自習吧。

白晝到處浪,黑夜挑燈讀???

年輕人,果然就是仗着身體底子好,太拼!

許賜從她腳踝挪開眼,貌似看着沒昨晚腫了,他解釋:“我回來拿耳機。”

林落聽出了他話裏淡漠的疏離,以為他是被她知曉了那個深埋心底的小秘密才心生不悅。

她表示大大的理解,揮揮手:“那你拿了就快點回去吧,我先走啦。”

林落先前特地跟林父林母講好了,只讓司機在校門外等着。

她的傷說到底只是崴了腳,随便過幾天就能好,但她就怕以瘸腿的姿勢久了,要再恢複以往的走路感覺就困難了。

所以她才想在短範圍內盡可能靠自身正常走路。

許賜裝模作樣邁進教室、轉身、跨出後門,不急不慢地跟在林落後頭,尾随她下樓。

林落白天也有在敷藥,加上适度運動,下樓梯比昨晚要适應多了,只是速度很慢,堪比烏龜。

待下了樓梯,走在校園幽靜的窄長路道,旁邊昏黃慵懶的路燈照下,反射成水泥板地面一前一後的兩條細長影子。

漸漸相疊,融為一條。

林落停下腳步,返頭看向始終與她只間隔幾步之遙的許賜。

她目光對上虎視眈眈盯着她背影的許賜,很是糾結說:“你別擔心啦,我不會把你的秘密說出去的。”

她察覺到了許賜前後态度變化。

哎,肯定是怕她到處亂講,不放心她。

這才原路掉回,幾步都不肯離她。

林落想着想着,不禁抿住下唇,下意識攥緊了手心。

哪怕她不講信用洩露給他人,她現在跑也跑不遠,打也打不過他啊。

許賜一怔,她一張小臉映在月光底下白皙小巧,話音聽着也很真摯。

如果能忽略她暗暗捏緊的小拳頭。

林落見許賜的視線倏而瞥向她握緊的硬拳頭,于是趕忙背到身後。

她急忙出聲保證:“真的,我說了不告訴別人就肯定不亂講,所以,你就別跟着我了吧。”

許賜不禁啞然失笑。

……難道她以為他跟着她是單純地為了讓她封口?

每天那榆木腦袋都胡思亂想些什麽呢。

他無奈地聳聳肩:“你說是,那就是吧。”

林落快要飛出嗓子眼的心霎時飄回,再瞧瞧這變臉只在短短幾十秒的人。

她是仰身長嘆,連連嗟嘆。

這種見不得人的癖好果然害人啊。

讓好生生的一個大活人變得陰晴不定,心情時好時壞。

許賜見她黑白分明的瞳眸上下來回滾動,神情似嘆似哀,不知又在暗中瞎想什麽。

他率先邁腿越過她:“走吧,在我不确定你的誠實度是否可靠前,我有義務維護自己的**而跟着你。”

“你放心,我說到做到。”

林落擡步跟在許賜身後,下意識踩着他長長的黑影落腳,一輕一重地踩下去。

時不時左揚揚手肘,右勾勾拳頭,完好的左腿後跟再嚴絲無縫地蹬上兩腳,玩得不亦樂乎。

論靈敏度………怕是正常人都及不上她半分。

從許賜的視角看,恰恰能從地面完美看出她每一個穩準揮拳的動作,拳擊目标從他小腿,到肚子,最後到——

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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