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奚然一想到自己居然能夠預知未來，心裏美滋滋的。

這分家的事，自然就決定先不提了。

眼看着午飯都要吃完了，奚然還沒有提這事，葉宛清有些憋不住了，“奶，昨天你說要分家……”

她話都還沒有說完，奚然就直接道：“那事啊，我昨晚想了想，還是先不分了。”

“！”葉宛清震驚，着急的問道：“這怎麽就突然不分了呢？這麽大的事情，……”怎麽可以随随便便的。

但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出口，她知道，自己不該說這些。

鄒氏拉了拉葉宛清的衣服，也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奚然昨晚的記憶裏大多是關于葉老大的，至于葉老二一家究竟是如何發家致富的，他并不知道。只是醒來後，依舊有這個印象，知道這兩家最後都是飛黃騰達的，他這個時候正是敏感的時候，看葉宛清這樣下意識就嘲諷道：“怎麽，你這是迫不及待想要分家，和我撇開關系啊？”

沒等葉宛清解釋，他随口又道：“看你這麽急的樣子，該不會有些人平日裏裝出一副老實的樣子，實際上手裏藏着些什麽寶貝，可以發家致富，卻就是藏着掖着，不肯拿出來，生怕別人占一點便宜，任由自己的父母受苦吧？”

他本就是随口一說，關于老二一家他起身還是挺信任的。

這兩口子，都是老實人。

他想着何有田和陳靜這兩個都是村裏的人，知根知底的，也沒聽葉祁說過他們有什麽傳家寶，老二兩口子又這麽老實的樣子，應該沒什麽問題。

至于自己的夢中，這一家人過得很好的印象，他醒來也思考過，很可能就是老大在科舉上步步高升，連帶着老二一家也越過越好。

他心裏清楚，老大雖然在他眼裏是個白眼狼，但實際上對這個弟弟心中很是在乎，要是自己飛黃騰達了，肯定不會忘記老二這個親弟弟的。

可沒想到，他話一說完，就看到葉老二的腦袋一低，都快埋進飯碗裏了，臉也漲的通紅。

他一愣，這反應不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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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然當即一拍桌子：“老二，你是不是真的有什麽東西瞞着我的？”

葉老二沒敢擡頭，昨天晚上他回到屋裏之後，女兒就跟他說了手裏有方子的事情，他原本想着把這個方子交出去，這樣他們就可以不分家了。但看着女兒和妻子一副憧憬未來的樣子，他就要把這話咽了回去。

可心裏，卻是為此愧疚不已。

阿爹和父親養育了他這麽多年，他卻瞞着人這些，等到時候分完家了，他們小家庭卻做起生意了，阿爹和父親看到了該會有多心寒。

葉宛清當時也注意到了他的情緒不對，忙說了一大堆話勸住了葉老大，好生訴說了一番這些年心裏的酸楚。鄒氏也同樣是如此，葉家到底對她沒有什麽養育之恩，被葉宛清之前的那番話激起了她心中的野望。

如果能過更好的日子，誰不想呢？

她也想像女兒說的那樣，不用稍微晚起一點就被人罵一早上，不用犯了一點錯事就戰戰兢兢的，家裏也可以吃的更好一點，不用一直被人管着，也不用那麽辛苦。

她之前依賴于葉家，只是因為她性格比較懦弱，娘家之前幾乎是把它賣了出來，她沒有其他的退路。

現在，一條全新的道路擺在了她的面前。

葉老大被兩人勸住，可這會兒，被奚然這麽一番意有所指的話，當即臉上就繃不住了。

又是羞愧，又是害怕。

奚然見他如此，哪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哪是葉老大考上後拉拔老二家啊，明明人家兩兄弟都有本事的很！他一直沒懷疑葉老二，如今一下子被打臉，心裏更是憤怒不已：“好啊老二，我還一直以為你是個懂事孝順的老實孩子，和老大這個白眼狼不一樣，但沒想到，你們可真不愧是親兄弟啊。”

“一個陰險狡詐，一個暗裏藏針，昨天聽到我親自說分家，一個兩個心裏都高興壞了吧。”

“老大這麽些年來一直裝考試考不上，你倒好，裝出一副孝順的樣子，有時候還真讓我感動到不行，想着親兒子也不過如此了，可你呢，不過是裝模作樣罷了。”

奚然當然沒有感動，也從來沒想過要把葉老二當成親兒子，在他眼裏，自己的親兒子只有一個。

他的親兒子親閨女才是最好的，旁人誰都比不上，這兩個不過是占了他家裏的資源，讓他丈夫的愛時不時偏走一點，還影響了他和子女十幾年情緒的人。

但這并不妨礙他一開口就拉大旗，好像他多疼愛這兩個養子似的。

以前他這樣說話只是在老二面前，他知道葉老二吃這一招，葉老二內心渴望受到父母的疼愛，只要他稍微說幾句話，這老二就能忽視一切，熱血上頭把所有事都幹完。現在則跟往日有些不同，他思路好像清晰了不少，沒往日那麽沒腦子了。

奚然罵着罵着，瞬間念頭通達，他往日裏就是手段太淺顯了，就憑他家裏把葉老大送去讀書了，村裏人也該覺得他是個好人才多。

哪怕他對兩個孩子稍微苛責一些，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怎麽他偏偏總是因為一些小事，傻了一般把自己的心思暴露在人前，搞的現在全村哪個不說他是個極品，葉家就是個虎狼窩。他的閨女、兒子年紀也差不多了，可來他家說親的，都是些心思不正，想占他家便宜的。

哪怕葉宛樂長的好，真正的好人家，也沒一個過來的。

這都是因為他這個當阿爹的問題啊。

誰不知道他是個惡毒的人了。

奚然想着，就算是為了閨女的婚事，他也得好好琢磨一下該怎麽扭轉一下自己的名聲了。

這是之後的事，奚然收斂了心神，專心致志的繼續罵葉老二。

他嗓門也大，老遠都能聽到他的聲音，村裏人議論着，這葉家就是天天都不能消停。

葉老大皺起了眉頭，他沒想到奚然竟然把他讀書隐藏實力這事給說出來了，在他看來，奚然頂多也就半信半疑，把分家這事給推遲下來，然後去學堂打聽真相。只要拖延幾天時間，他就可以把斷親的事給辦好了。

可沒想到，老二這邊出了差漏，讓奚然發火，把這事給順口說了出來。

不過，他很快也就不在意了，他本來就沒有刻意塑造自己平庸的形象，一切都是奚然在說，相反，全村的人都知道他是個刻苦的，到時候就算他考上了，那也是正常的。現在只要他不承認，奚然也都沒有辦法證明他刻意如此，村裏人是不會相信奚然的。

這廂葉老二在奚然的怒罵聲中，已經是跪下了，他抱着奚然的腿，哭的涕泗橫流，“阿爹，我不是這樣的，在我心裏，你就和我親阿爹一樣，我一直想自己如果是你的親兒子就好了，我是把你們當我親生父母一樣孝順的，從小在我的記憶裏，我的父母就只有你們。”

“哼。”奚然冷哼一聲：“親阿爹，親兒子？親兒子有了什麽寶貝會不交給自己的父母？一直隐藏這麽久？”

“宛升，你說你要是有了什麽好東西，會怎麽做？”

葉宛升這個學渣炮灰自然是樂的看別人笑話的，當即笑嘻嘻的說道：“阿爹，我要是得了什麽寶貝，那肯定是高興的瞞不住，第一時間就想和阿爹分享的。”

他說的也不算假話，除了在犯錯的方面，一切值得高興的事情，葉宛升都樂意和家裏人分享。

他每回放假回來，噼裏啪啦嘴就沒停過，說話也有趣，把一家人哄的笑眯眯的。

葉老二臉色一白，确實啊，有哪個親生兒子會這麽對自己的父母的，他妄想別人把他當親兒子對待，卻自己都沒有做到把別人當親生父母一樣孝順。

葉老大一看就知道弟弟在想些什麽，他有些恨鐵不成鋼，這弟弟怎麽這麽輕易就被人繞了進去？

葉宛升那麽做，是因為父母寵愛他，他就算拿了再好的東西回來，只要他自己喜歡，想要，父母都會給他，順便還能讨得父母的歡心。就這兩口子寵兒子的架勢，怎麽都不會委屈了自己的孩子，但他們和葉宛升能比嗎？累死累活做了這麽多，也沒見奚然多心疼他弟弟。

如果奚然一心對他們好，他們哪會算計這麽多？

奚然見他說不出話來，也不再罵了，“好了，現在家也不會分了，你把東西交出來吧。”

葉老二猶豫了一下，如果這東西是他自己的，他肯定馬不停蹄地立刻拿出來，但他其實也不知道具體的，這東西只有他女兒知道。

一個方子有多貴，葉老二心裏也是有數的，這可是能一代一代傳下去的傳家寶。

如果有了這個，女兒将來嫁人了，在婆家也不會受欺負，能夠站得穩腳跟。

可要是拿出來了，這東西可就跟女兒沒什麽關系了。

“怎麽？”奚然被他這東西給氣笑了，心想自己想的果然沒錯，都是一群白眼狼，養不熟的。

別看這老二老實的樣子，真要比起來，他在老二的心中，肯定是沒有老大重要的，人家才是有血緣的窮兄弟。

“這就不肯了？”

“你的親兒子就是這麽當的？要是家家戶戶的親兒子都是你這麽孝順的，那可真就是讓人笑掉大牙了。”

“阿爹。”葉老大見弟弟被如此逼迫，沉聲開了口。

他雖然不知道弟弟家哪來的什麽寶貝，但弟弟沒有立刻交出來，說明這東西肯定價值不一般。但他也清楚，要是再逼一下，弟弟肯定是憋不住的。

倒是難得他弟有這麽不聽話奚然話的時候。

“你閉嘴。”奚然眼睛瞪過去：“我沒在跟你說話。”

這老大一開口，他指不定應付不來，還是挨個來的好。

他又繼續看向葉老二，葉老二擡頭，祈求的叫了一聲：“阿爹。”

這是打定主意不說了？

奚然冷笑，說起來，他也不是多想要那個什麽所謂的寶貝，畢竟他也不缺錢，可他越看這兄弟情深、家人情深的樣子，就越不順眼。

說他惡毒，可人家這表面老實的，也不見得真老實。

突然，奚然眼睛牢牢的盯着他，問道：“老二，老大隐瞞自己讀書好這事，你該不會是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