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差距
岱歷亭讓她坐下：“不要去門口吹風, 這天氣下雨很冷的。”
明麓重新窩上沙發，和他隔着一個抱枕的距離，人慵懶地一手捏着牛奶杯, 一手抱着一個抱枕在懷中。
岱歷亭邊回複郵件，邊找了個話題和她聊：“确定在城北大學了吧？”
“嗯嗯。”
“這也挺好的，等你畢業, 叔叔抽時間去參加你畢業典禮。”
“哇。”她想起來他家是校董的事，所以感興趣地湊近他，“真的哦？”
“嗯。”他點頭。
明麓想了想：“不過要好久啊，四年呢。”
“四年多嗎？你到時候幾歲, 到時候我們小麓，才二十一，小孩兒一個。”
“哪裏小了。”明麓嘟起嘴，“你到時候都三十了還說我小。”
他低笑：“嗯, 我是老了, ”他忽然看她一眼, “叔叔才發現，老你挺多的, 你二十一的時候，叔叔居然, 已經三十了。”
“……”
明麓馬上又拐了風向，說：“就三十嘛, 其實還很年輕, 你不要和我比就行了。”
“怎麽能不跟你比，你老跟在叔叔身邊，”他意味深長道，“叔叔每一分鐘都在被你提醒, 我是個，老人了。”
“……”
明麓不想說這話題了，扭開臉：“不老就不老嘛，就九歲，我說了你可以當我哥哥的，我們別說這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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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岱歷亭悠悠回眸，去把編輯好的郵件發送，末了，他還是沒有直接關了電腦，而是随便點開一份文件出來浏覽。
明麓回過頭看他。
岱歷亭注意到了目光，怕他無聊，說：“開電視看好不好？”
“不用了，我不看電視。”
“那你平時看什麽？”
“你忙嘛，我看你就好了。”
“……”
岱歷亭頓了頓，随即裝作若無其事的笑了笑。
明麓見他電腦是文件，就聊起了他的工作：“你那個，你幾歲開始工作的啊？”
“二十一。”
“這麽早？”她滿是崇拜，“你不是還讀碩士嗎？怎麽大學一畢業就工作啦？”
“叔叔邊工作邊上學。”
“哦~你怎麽好像勤工儉學一樣。”
他莞爾：“像吧，也算。”他邊看着電腦，邊雲淡風輕地說，“反正這些事情，早晚都要接觸。”
“別人家二十一歲不都是談戀愛的年紀，你一心工作，都沒有樂趣了。”
“……”
岱歷亭：“每人有每人的性子，叔叔就喜歡工作。”
“為什麽呀？”明麓就好奇了，“你為什麽不談戀愛啊？你是不是眼光很高，覺得沒喜歡上的？”
“……”
岱歷亭默了默，順着她的話點頭：“算是吧，感情這種東西，找個契合的，也不算過分？”
“嗯，那是不，但是……”她忽然笑眯眯的歪頭看他，“那你喜歡什麽樣的啊？”
“……”
岱歷亭回眸看她。
明麓：“……”
她睜着咕嚕嚕閃爍的大眼睛，無辜地擡高懷裏的抱枕，把尖尖的小下巴埋進去，然後甕聲甕氣含糊問：“幹嘛？”
岱歷亭見她這模樣，怎麽看怎麽還小，也不知道怎麽會……
他回頭：“沒什麽，你怎麽對叔叔感情的事情，挺感興趣，不是晚上回來的時候，還讓叔叔晚幾年結婚嗎？”
“……”她忘了。
岱歷亭：“叔叔是沒打算那麽快的，所以你不用操心我找個不好的。”
“……”
“叔叔怎麽的，也會保證身邊的人，也喜歡小麓，不能讓你像以前一樣無端受傷害。”
“……”
她鼓起腮幫子，但是又無話可說。
岱歷亭餘光瞥着那一小抹圓圓的臉頰，心中再次輕嘆，微微搖了下頭。
這時候，忽然身側傳來一句：“沒關系，你女朋友要是不喜歡我，我就不聯系你了嘛，反正我也長大了，你以前不是跟我說過，再過兩年長大了，我誰都不需要了。”
“……”
岱歷亭眉心一擰。
餘光裏的小可愛垂着腦袋，下巴一直抵着抱枕，小半張臉埋進那軟綿中，渾身上下透漏着一縷落寞。
風雨聲不知不覺大了起來，伴随着隐隐的雷鳴，今晚似乎是個不安靜的夜。
岱歷亭阖上電腦，和邊上喝完牛奶的人說：“睡覺吧？明天雨停了叔叔就帶你去玩，沒事，有的是時間。”
他接過她的空杯子：“還想喝嗎？”
明麓搖頭：“不了，好飽。”
他起身回廚房。
明麓歪頭看他的背影。
男人颀長的身姿站在廚房洗漱盆前，有點格格不入。
清淺的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側臉上，米白色的襯衣上，讓他溫柔四下流淌。
擰開水龍頭微微垂首在給她洗杯子的模樣，又愈發溫柔了三分。
洗完了，男人慢條斯理出來，朝沙發處招招手。
明麓踩下地毯，跟着他上樓。
然後她穿過半個二層去了對面的卧室，回頭關門的時候，樓梯旁那間卧室門開着，人進去了，不過門沒關。
一會兒他出來，見她站在門口，遠遠地說了句：“早點睡，小麓，晚安。”
“晚安~”
關上門，明麓去浴室刷牙。
出來後爬上那張淺灰色的床，躺倒。
雖然深秋季節，但是被褥上都是清新的，很軟很好聞。
明麓翻身埋在杯子中，有點頹廢，惆悵。
腦子裏想過了剛剛岱歷亭的那句話，說他找女朋友，會找個對她好的……
這個人是真的好，但是他真的把她當小孩兒……這樣真的很難和他說開啊，總不能突如其來地跟他講：叔叔，我喜歡你。
那岱歷亭不得回一句：叔叔知道，我們小麓不一直喜歡叔叔的？叔叔也是，也喜歡你。
她要是強調一句，不是這種喜歡，是那種，男女感情的喜歡。
岱歷亭可能會笑笑，最後摸摸她腦袋，來一句：喝酒了？小朋友少喝酒啊。
她要是再堅持來一句，我是認真的，沒喝酒。
那……岱歷亭應該會調侃她一句：你一個剛十八的小孩兒，喜歡一個大你九歲，已經二十七的男人，你喜歡什麽？小麓。
或者說：叔叔一個二十七的男人了，怎麽會沾染你一個十八歲剛高中畢業的小女孩呢，還是兄弟的侄女，那叔叔成什麽了？流氓禽獸嗎？
嗚，好難辦。
他們的差距是真的很大。
明麓在床上翻滾幾道，心裏愁得要滴水了，比這天氣還糟糕。
雖然不同節候，但是北市的盛夏也喜歡下雨。
明骁落地機場的時候，天還沒亮，天下着濛濛細雨，機場人三三兩兩的，不多。
他的司機把他送回了市區的房子時，天才稍稍的亮。
明骁進了屋，馬上轉去卧室。
裏面倒是有人，沒有他擔心的，她是騙他的。
明骁微松口氣，走過去落座在窗邊。
夏天的雨夜帶來一絲清涼，沈希沒有開空調，人蓋着一條薄薄的毯子睡得很深，手露在了外面。
明骁一眼看到她右手從手掌到手肘，全纏着紗布，有點觸目驚心。
他愣了愣，再掀開被子看另一只手，還好這只手沒有，不過，餘光注意到她的腿，他掀開一看，女孩子原本纖細骨感的腳踝處此刻也包紮着藥，纏着圓圓的一圈，和另一只沒有纏紗布的腳形成鮮明對比。
明骁滿臉的困惑，這怎麽傷的能傷成這樣？
坐了好一會兒，明骁給她蓋好被子，起身出去不打擾她睡覺了。
外面客廳放着一個藥袋，好大一袋。
明骁過去拿起來看了看，須臾又注意到了桌子下放着一本類似病歷的東西，又拿出來翻了翻。
傷得比她說的要重不少，腳踝崴傷，手臂也撞到骨頭，還擦傷。
明骁呼氣，收起東西去洗漱。
一身的風雨，冰冰涼涼的，洗了個澡後，他擦擦頭發往卧室走。
那邊的人剛好翻個身，聽到聲音時大概以為是家裏的阿姨，就呢喃了句：“阿姨，幫我倒杯水……”
喊完看着出現在門口的男人，女人愣了愣，一會兒尖叫了下。
明骁：“……”
他還是第一次看她有點失控。
他摸開了燈，又出來倒了杯水進去。
沈希已經坐起來了，整個人都很茫然：“你，你怎麽在這啊，天，你不是去澳洲了嗎？”
“早上到的。”
她手抖了抖，差點沒接穩水杯。
明骁索性拿在手中給她喝。
女孩子就着他的手輕抿兩口，随後馬上問：“怎麽回事呀？你怎麽回來了？”
明骁悠悠看她，不答反問：“傷怎麽回事？”
“你就為，這個回來？”她有些驚訝。
明骁哼笑：“還不夠嗎？我出門不到一天，女朋友都要沒了。”
“……”
她失笑，拿沒受傷的手拍他：“哪有那麽嚴重，就摔了一跤。”
“摔得這麽狠？”
“這叫狠嗎？”她笑問。
明骁指了指她裹了一半紗布的手，還有腳：“怎麽的殘了才算啊？”
“……”
沈希繼續拍他，調侃：“明總怎麽比段逸還不紳士啊。”
明骁呼氣：“老子這叫着急。”
女孩子淺笑： “沒事啦，你都跑澳洲去了，我跟你說什麽呀~那你回來麓麓怎麽辦啊？”
“岱歷亭在那兒呢，他會照看。”
“可好不容易人家畢業了，你就陪着坐了一趟飛機，有你這種小叔嗎？”她皺眉。
明骁：“她就是專門跑去找岱歷亭玩的，我在不在關系不大，再說，怎麽的，那我女朋友可以不要了呗？”
沈希輕笑：“小孩子人生就這麽一次，錯過了就沒有了，我都是大人了，沒必要因為這點小問題去破壞她的興致。再說我和你之間……”
她點到為止，沒有繼續說下去。
但是明骁清楚明白，她意思是，倆人也就是玩玩罷了，沒必要專門為她跑回來。
他輕嘆口氣，無話可說。
澳洲的早上風雨初霁，陽光徐徐落滿整座城市，深秋的陽光雨後，格外浪漫。
明麓跟着岱歷亭出去吃早餐，享受了一波悉尼的清新空氣，吃完早飯後就出去兜風。
帶人去歌劇院玩的時候，岱歷亭的手機就響起了電話。
一看明骁的，他就把準備走遠的女孩子拉住，然後點了接通，放到耳邊：“喂。”
明麓聽到小叔的聲音，馬上彎起了眼睛，開心問：“我小叔到啦。”
明骁也聽到聲音了，戲谑：“喲，這出去玩了啊？”
岱歷亭“嗯”了一聲：“到了？”
“早到了，都睡了一覺醒來了。”
岱歷亭扯扯唇。
明骁心情不錯地跟明麓說：“麓麓，好好跟着你歷亭叔叔玩啊，我女朋友說，回頭她請你吃飯，對不起，攪和了你的旅行。”
明麓笑了：“這什麽話，你讓我小嬸嬸別客氣。”
明骁：“……”這稱呼，真是得心應手，他一笑。
說完了，明骁轉而繼續跟岱歷亭說去：“謝了啊，兄弟。”
岱歷亭：“不客氣，應該的。”
明骁笑：“岱總在幫我帶孩子這件事情上，真是夠客氣的，感激不盡。”
岱歷亭幾不可察地看一眼身側的人，薄唇微動：“不用，兄弟嘛。”
明麓眼珠子轉了轉，對他們這個稱呼覺得，很不自在。
那頭的明骁聽了，倒是蠻愉快的：“嗯，岱總今天确實是夠兄弟的，回來我再好好謝謝你。”
明麓忽然出聲：“小叔，你幹嘛那麽客氣？”
明骁挑眉：“我怎麽了？你混熟了就不用客氣了？”他樂得不行，“你歷亭叔叔帶你呢，我得跟我兄弟客氣一下道個謝吧？”
明麓臉色微紅，小聲喃喃道：“不習慣你這麽喊嘛~你以前不是說，雖然岱歷亭整天對你們冷冰冰的像欠了他錢，不把你們當人；但是在你們幾個眼裏，他也不是人嗎？”
明骁：“……”
岱歷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