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李拐子（2）
☆、李拐子（2）
李拐子是個其貌不揚的老人，瘸了一條腿，整個人看起來灰撲撲的，只有一雙眼閃着不一樣的精亮的光。師母對他很是尊敬與信任，在李拐子強烈的要求下，獨留了我和他在房間裏說話。
那李拐子先是把我渾身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眯眯的說道：“果然是個白玉般的人兒，怪不得這麽多人放不下你啊。”
這話聽在我耳裏卻像是諷刺，我扭過頭去，翻了個白眼，即使有這樣一張美麗的臉又如何，如果能換來少爺下半生的幸福，我倒寧願自己是不能再醜的醜八怪。
那李拐子也不在乎我的無禮，自顧自的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那江邪也是個玲珑剔透的主子，怎麽偏偏栽在了你這麽一個小厮的身上。”
聽到這句話後，想着錯不在這人身上，遷怒于人是個無比幼稚的做法，于是我換了個話題，緩緩開了口：“老人家，您……認識我家少爺？”
“何止是認識，算起來，我還是他的救命恩人呢。”李拐子邪邪的笑開了。
像是感到冥冥中有一絲希望，我吃力的直起身子：“此話怎講？”
“我可就是當年給他龍紋壺的那個道士啊。“李拐子扔下一句炸雷般的話。
“您就是啊……”我大吃一驚，想要下床跪拜，卻被李拐子攔住了：“那年我見到你着急的守在江邪的時候，就知道你和江邪之間的關系沒有那麽簡單，只不過我沒有細想，現在看來我的直覺是對的。”
我顧不得他在說什麽，趁他不注意的時候，順勢讓自己跌在地上，強忍着疼痛的肢體，直接跪在了他面前：“既然老人家曾救過少爺，能否這一次也幫幫少爺，殺了我好嗎？殺了我少爺就能活下去，否則到了下一個滿月之夜，少爺就要……就要……”我一邊說着一邊泣不成聲。
“你先起來。”李拐子想扶起渾身無力的我，我卻不願起來，硬生生的跪在地上，睜着一雙閃着淚光的眼睛。
李拐子嘆口氣，說道：“你先聽我把事情講完，我們再商量這件事好嗎，如果僅僅是殺了你，你家少爺便能得救，這事情也不必由老身千裏迢迢過來走一遭了，江家對我那麽多年的恩情，直接派人把你殺了不就好了。”
我聽得他語氣奇怪，不像在責怪我，反而透露出一股淡淡的憐惜之情，一時間手足無措，反而不知道怎麽辦了。
他說道：“起來吧。”
在他的幫助下，我乖乖的又爬回床上，又激動着開口道：“希望老人家能将事情對我說清楚，只要是能救得少爺，承歡我什麽都願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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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拐子淡淡的瞄了我一眼：“此話當真？即便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形同廢人那樣渡過你的下半生？”
“嗯。”我堅定的點點頭。
李拐子搖了搖頭，開口道：“幾百年前，江家救下的那個女子其實是火龍神深愛的愛人靈蛇仙人，那日他們吵架，火龍神不小心誤傷了靈蛇，靈蛇功力沒有火龍神那麽深厚，跌落凡間，所幸被江家所救，才不至于沒了性命。”
“那……那火龍神未免也□□将仇報了吧？明明是江家救了靈蛇仙子，怎麽反過來降下詛咒呢。”我氣憤的握緊了拳頭。
“話萬萬不能這麽說，那火龍神将愛人打下凡間也很是後悔，很快便下凡來尋找，但靈蛇搶先一步被江家祖先救起，讓火龍神與愛人擦肩而過，這之後，老人頓了頓，“靈蛇躲了起來，火龍神再也未能找到她，相思成狂的火龍神便降下詛咒到江家的身上，說是要江家的人也嘗嘗這被愛人背叛的滋味。”
我一時間無言，以前我只覺得那火龍神極其兇殘，卻從不知道這背後竟然有這麽一段故事。
那李拐子又繼續說：“且不論你和江邪這幾年來的深厚感情，你可知江邪的祖爺爺的祭司是他的妻子呢？”
我瞪大了眼，的确聽少爺談過那年祖爺爺的祭司被圍攻的事實，卻未曾知道那祭司竟然是他的妻子。
“你們這些小輩知道都不是真相啊。那兩人至死也不願意背叛對方，最後家族裏的長輩知道了此事，将江邪的祖爺爺送去很遠的地方，接着圍攻早已有了身孕的女子，誰知那女子在那夜裏分娩，誕下了一個健康的男童，江家的長輩顧憐着這個孩子，便在女子分娩時候沒有下殺手，等到孩子生下後，正準備結果那女子，卻聽人報說江邪的祖爺爺已經自殺了，那女子萬念俱灰，便奪過尖刀，也刺入胸膛而死。江家長輩覺得對二人有愧，便想将二人葬在一起，誰知兩人的屍體在第二夜不見了。”李拐子說着，神色很哀戚。
我聽完後，想到我和少爺也可能走上同樣的道路，心一陣一陣的抽搐。出聲問到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不能自拔的李拐子：“能不能有方法可以避免這樣的悲劇再次重演？”
“我來正是為了此事。”李拐子正色道。
我聞言臉上想必是一片欣喜，那李拐子看着我居然笑出聲來。接着又小心翼翼的說道：“我耗盡此生所學，花費了多年時間，終于找到了靈蛇現在所在的地方，我們家祖上曾是祭拜靈蛇仙子的。你可以去求求她與火龍神見面，或許火龍神一高興就會解開詛咒。”說道此處，他露出一種揶揄的神色，“可能需要付出一些代價，那靈蛇一直喜歡吃年輕美貌的少年，現在她又在修養期間，你這樣的或許合她胃口也說不定哦。“
“那有什麽，承歡區區賤命一條，就算是給了那靈蛇仙子，又有什麽關系。”我滿不在乎的回道，又想到一件事：“不對啊，老人家，之前寧諾先生說只要祭司死掉就可以了，你把我殺了不是更好了嗎？”
李拐子拿起他拐杖敲敲我的頭：“且不論你死後江邪願意獨活嗎，至少你死後，依照火龍神那樣的性子，江邪的下半生不會好過的。既然可以從源頭解決問題，你又何樂而不為呢？”
我揉了揉被敲痛的頭，一臉了然的看着李拐子。
李拐子又問我：“你還記得你在幻境中看到的父母嗎？你的族人怕出現像上次那樣差點觸怒火龍神的情況，想在你特別小的時候就把你關起來。但是，你的父母不願意你去過那樣的生活……他們想要你有自由選擇的權力……”
我聞言默默低下了頭，幻境中殘酷的一切又是歷歷在目。
“所以，消除這個詛咒，真的會拯救很多人。我已經做到我所能做到的全部了，剩下的就交給你了。”李拐子從懷裏拿出一個包袱和一張厚厚的紙張遞給我：“這是行囊和地圖。今天已經初九了，時間不多了，你得保證你在十五滿月前一定得找到靈蛇仙子。現在你活着呢，那江邪的身子骨想必會越來越弱，現在我看不是失明就是已經失聲了。”
“啊，怎麽會！”我心裏一急，大聲呼喝道。
李拐子摸了摸我的頭：“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你如果不想事情繼續惡化下去，就留下一樣東西方便我做法延長江邪的健康。”
“什麽東西？”
“你的小指頭。”李拐子拿出一把刀，用刀子指了指我的小指。
雖說我為了少爺有必死的決心，可是看到明晃晃的刀子還是心裏犯怵，但一想到少爺現在可能的狀況，便努力直起身子将自己的手送到李拐子的刀邊：“請道長盡快取了承歡的小指。”
那道長微微一笑：“身子還是不能動嗎？沈夫人下的藥也是夠重的。也罷也罷，一會我給你解了藥性你便盡快去尋那靈蛇仙子。”
在我為他那個微笑微微失神的時候，左手關節處突然傳來一陣劇痛。以前總是聽人說十指連心，今天親身經歷才知所言非虛。
當我從疼痛中回過神來後，一眼便看到那慘白的小指靜靜的躺在離我不遠的桌子上，而我的左手處已經纏上了厚厚的一層紗布，那李拐子的技術想必是很好的，才沒讓我受過多的痛楚。
李拐子扶起我的身子，往我的嘴裏塞了一顆藥丸，我立刻感覺到一陣透骨的清涼從舌尖傳來，那李拐子在我耳邊說道：“這藥可讓你在今晚半夜時候恢複體力，到時候我便來接你出去，這段時間你要表現的順從一點。”
我點頭，突然又想到什麽，拉住李拐子的衣袖：“你為什麽要一直幫少爺？”
那李拐子本來全無光澤的臉在那一刻變得更加灰暗，過了一些時間，就在我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像是回憶到什麽事情，他的眼中突然出現一股難以言說的溫柔，像是一束光芒一樣把他靜靜的包圍起來，他輕聲說道：“江邪已經去世的生母是我師傅的女兒，是我唯一的師妹…我跟她一起長大…”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