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求地久天長,只求在身旁(2)
晚上他們四個人去學校附近的美食中心吃大餐了,當是給沈亦然接風洗塵。這期間他們心中都或多或少地存在他不能醒來的隐憂,沈亦然能醒來,他們自是很激動。沈亦然目光掃到店裏的冰箱有啤酒,轉頭詢問蘇輕晨:“喝一杯如何”蘇輕晨點點頭說:“好。”此時,林可安在一邊連忙插口道:“亦然,你身體才剛恢複,不要喝那麽多”。于是最後叫老板要了三瓶啤酒和一瓶果粒橙。四個人坐到一起,令夏以迎覺得有種回到高考前夕他們四個人一起認真備考、一起到飯堂吃飯、一起出街閑逛的感覺。
沈亦然見夏以迎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逗趣她的心又起:“以迎,這幾年可有想過我啊”
“有的,經常想到。”
沈亦然聽後,眸色生花,性感的唇勾起一個迷人的笑,語調卻頗為苦惱:“你和輕晨在一起卻經常想到我,這可如何是好你一個名花有主我又是名草有主。”
夏以迎臉色一紅,急急解釋:“不是的,這種想跟那種想是不一樣……”話說到此又發現會越描越黑,索性不再說下去。擡頭看到對方姿勢慵懶靠在椅背上,好看的唇角眉目延出一臉颠倒衆生的笑意。
想到這個人一直這麽喜歡跟自己開玩笑,夏以迎也就釋然,微微一笑,舉起自己杯子的果粒橙,衷心說:“歡迎回來。”
四個杯子輕輕碰到一起,發出一聲脆響,祝賀這九死一生的重逢。在意的人以及很好的朋友都在身邊,不離散、不悲傷,這種感覺真好。
第二天林可安帶着沈亦然游看T大的時候,碰見了剛從外面回來的許聖傑。
“可安。”
林可安應聲而望,看見許聖傑的目光落在他們十指緊扣的兩只手上,她緊了緊沈亦然的手,笑着說:“師兄,那麽巧啊。”
“嗯。我剛從外面辦完事回來。對了,你的雨傘還在我那裏,我總是忘記要還你,明天或者什麽時候有空我送回去給你吧。”
“嗯,好啊。”
“那我先回宿舍了。”
許聖傑離開後,沈亦然低下頭在林可安耳邊呵氣如蘭:“你們的關系貌似不一般,他看你的眼神貌似不一般,追求者嗎”
“是啊,你吃醋了嗎”
沈亦然避而不答,舉起左手,在陽光下照着無名指上的銀戒,眯起眼睛靜靜觀看。林可安與他從小玩大,自是熟知他的每一個小動作、每一個眼神所包含的意義,盡管他沒有說話,也知他是在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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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才是對的。所有的愛情都有排他性,沒有愛情是一塵不染的,它包含着喜悅、期待、滿足、激動、幸福等正面情緒的同時也包含着許多如吃醋、嫉妒、占有、任性、痛苦……甚至還包括恨等負面情緒,一塵不染的愛情便不是真的愛情了。
沈亦然看了好久,故意嘆聲說:“這個世界真不安全啊,不過才睡了一覺,醒來竟然發現自己被訂婚了。”
林可安心情頗好,穩操勝券地與他打起游擊戰:“你不喜歡可以取下來啊。”
沈亦然笑了,輪廓分明的臉三分俊朗、三分邪魅、三分狡黠、一分霸道,伸出手柔了柔她的頭發:“戴不戴上去是你說了算,取不取下來是我說了算。”
“屈指算算,我們在一起也有十年了吧。”
“嗯,十年啊,都有老夫老妻的感覺了。”
兩人牽着手繼續漫步在T大寬闊的校園裏。一分鐘年華老去,他們都可以想象若幹年後,年邁的他們相互攙扶着看人世間的風景的情景。彼時彼刻當如此時此刻。
第二天林可安收到許聖傑的短信,約她出來還傘。林可安如約而至。
許聖傑看着面前這個被自己刻骨蝕心愛着的人,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是他醒了嗎”
林可安點點頭:“嗯。”
兩人接着陷入沉默,許久,許聖傑低低開口說:“我能對你提個請求嗎”
“什麽”
“做我一天女朋友。”
林可安正欲開口拒絕,許聖傑繼續說道:“我準備離開這個城市,回家鄉就業,看在我們有可能再也不見的份上,答應我吧。”
聽到他說離開,林可安想起這三年來,他對她矢志不渝的好,某些忘記帶傘的下雨天,他濕透了半條褲子踽踽給她送傘來;她生日的時候,他發動學生會給她辦的生日會;她生病的時候,他送來粥和水果後又匆匆離去……過往所有他對她的好都在她腦裏閃現,此後一別,或許再也不見。
她一直在辜負他的真誠和付出,沈亦然已經把她的心裝得很滿很滿,再也沒有一絲縫隙來給他。她真的不想傷害任何人,最終卻是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了他,每一次拒絕都兵不刃血。
“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試試和愛人牽手走在大街上的感覺,我知道,你一定又會說,将來我會遇到比你更好的人,可是無論将來我遇到多少人,多少我愛或者愛我的人,她們都不是你。你是我整個大學裏乃至有生以來唯一愛過的人,在我就要結束大學生涯告別這個城市的時候,請你稍微滿足一下我這個任性的願望吧。答應我,就這一天。”
“好。”這種做法其實很有争議,但此時此刻她還是忍不住心軟了,愛本沒有錯,就當是配合他做一次真實的夢吧。
許聖傑得到林可安的應允,高興得像個孩子般繞着林可安轉了兩圈:“我真想抱着你轉一圈啊,謝謝你,真是太好了啊,太好了。”
許聖傑把這一天的行程安排得滿滿的,似乎要把三年來缺失的時間用這一天補回來,他們去逛街,去吃甜品,去看電影,去坐摩天輪……晚上他們還去江邊放了煙花,直到将近淩晨,許聖傑才依依不舍把林可安送回女生宿舍。
他們一直沉默着走路,許聖傑突然問:“你還記得千昭最後對真琴說了什麽話嗎”
整部戲下來,林可安一直對這句話印象深刻,怎麽可能不記得:“我在未來等你。”
“嗯。如果我是千昭,哪怕下一秒就死在真琴的時代,我也不會回去自己的時代了。與愛人相守一秒也抵過孤獨一世。”
“可惜你不是千昭,我也不是真琴。”
許聖傑深吸一口氣,望着黑中泛着一絲藍的天空,輕聲說:“是啊,可惜了,我不是他,你也不是她。”
然後兩人再也無話,一直默默走回到宿舍樓下。林可安上樓前回過頭,第一次或許也是最後一次叫他的名字,以前為了保持距離,她總是叫他師兄:“聖傑,一直以來都很對不起。謝謝你,我今天很充實。嗯,祝你早日找到真正屬于你的另一半,你是個好人,一定會幸福的。”
許聖傑沒有說話,伸出手牽起林可安的右手,低下頭在她手背上輕輕一吻。他的唇尚未離開她的手背,一滴眼淚已經滴到她手背上,再沿着她的手背滑落地上。他沒有想過要哭的,眼淚卻不可自制地流了下來。
此刻愛情于他是在此岸千山萬水披荊斬棘也難以觸及的彼岸。
許聖傑擡起頭時順便把眼淚也擦了,望着她落滿燈光的眼眸說:“祝你幸福,請你幸福。”
許聖傑說完,轉身離開,再不回頭。
有些人曾被我們如此刻骨蝕心地愛過,但卻并不是我們愛情最後的歸屬,那些人的出現或許只是為了讓我們從身臨其境的體會中明白愛情的意義,然後在這場愛情中完成成長與蛻變。那些人不是愛情,而是愛情的必經之路。
林可安于許聖傑就是這樣的意義,她是上帝派來試煉他的,她讓他更懂愛,更懂得珍惜往後生命裏真正能夠攜手一輩子的人。
在遇見林可安和沈亦然的當天,許聖傑就回頭拒絕了剛拿到手不久的offer,他原本打算留在這個城市工作的,至少可以照顧一下她,現在看來已經不必了。愛的形式千千萬,有時候放手也是一種愛。那麽,這放手就當是他對她最後的疼愛,最後的寬容和諒解。這裏愛過痛過,他也需要啓程返航了。
歲月靜好,最終的最終,但願你,已經穿越苦難,與光明同在。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