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王爺府徹夜燈火，帝都城內的大夫來了一撥又一撥，青梅房裏的血水盆子一盆接一盆地端出去。
邊塞公主一直坐在青梅床前，不肯動彈。安樂郡主本也不想走，奈何人爹強勢直接召了侍衛把人給拎回去。
皇城。
水公公出了禦書房，候在外頭，屋子裏一堆伺候的人也都站在外頭遠遠的地方，生怕靠近了，聽到什麽不能聽的。
暗衛細數上報王爺府的動靜。
皇帝揮揮手讓人回去繼續守着，待人走了，皇帝朗聲叫了水公公進去，嘴角帶笑，卻是說不出的叫人心悸：“聽聞楚青梅跟邊塞公主鬥舞從屋檐上摔了下去，至今還是昏迷不醒。”
水公公低垂着頭，只聽着。
皇帝掃而來他一眼，繼續說道：“這昏迷能昏迷個多久，下一招該是失心瘋了吧，你說呢？”
水公公回道：“回皇上，小人愚昧，實在不知。”
皇帝道：“愚昧的一般都活得更久些。這帝都的大夫差不多都請遍了，你叫幾個太醫過去瞧瞧。”
“是，皇上。”
水公公默默後退，出了禦書房，才敢偷偷喘口長氣，腳下已經馬不停蹄地去找太醫，叫人往王爺府趕。這楚青梅，之前在文修館呆着時，他還是覺得挺不錯的，不過皇帝要動的人，他在宮裏那麽些年，旁人的生死他早學會看不見聽不見了。
一連三日，太醫才回宮複命。
皇帝揮揮手叫人下去，直接把要傳到江南的奏折丢到水公公懷裏：“這人醒了，失心瘋倒是沒得，不過聽說跟死人也沒什麽分別。帶上折子去王爺府，給她念念，也問問要不要寫個信過去。瑜兒甚為想念才是。”
水公公抱着奏折應下，立馬往王爺府趕。
入得王爺府，府上一派愁容，青梅倒是不難找，就在前庭，邊塞公主正端着碗，很不熟練地哄人喝湯吃飯。邊上婢女要接過來，叫邊塞公主給拒絕了。
水公公幾步上前施禮：“參見公主。”
邊塞公主點了點頭，繼續手下的喂飯動作。
青梅靠在躺椅上，陽光很明媚，落在她身上曬得她整個人都懶懶的，眯着眼，仿佛一只慵懶的貓。對邊塞公主遞過來的吃食來者不拒，也不管嘴裏是否已經吞下去，好幾次差點噎着，可也沒什麽反應，繼續吃。
平安從後頭出來迎人，眼眶紅紅的：“水公公莫怪，青梅姑娘傷口是開始好了，可人總這樣，誰叫她都沒反應。”
聽說跟死人沒什麽分別。水公公想着皇帝的話，到底有些不忍，面上卻平穩地為難道：“可皇上說讓青梅姑娘寫個信與折子一道傳給小王爺，這可怎麽辦才好？”
邊塞公主不耐地丢了碗，橫眉道：“她因我才成如今這樣，大不了我與皇上說，不寫便是，有何為難的！”
水公公連聲應道：“是、是、是。”
心裏一陣苦笑，皇上既然知道情況還硬要青梅寫信，怎是旁人能動搖得了的，金口玉言，那麽些年在宮裏當差下來，還真沒見改過口。
正愁着，外頭侍衛來報，道是楚家老管家來訪。平安點頭讓人進來。
老管家還不知道情況，直接抱着一小箱子進來，沖青梅道：“小姐，日前打掃屋子，尋着些老爺生前留下的書信，想着小姐估計想留下做個念想，小的便趕緊送過來。”
言罷将小箱子遞到青梅面前。
平安剛想開口提醒，誰知道青梅卻是伸手接了過去，手指順着箱子上的花紋細細游走，面上神情溫柔似水。
這般景致直接瞧呆了邊上的人。
平安先回過神來，忙招呼下人：“快，快去請大夫過來一趟，說青梅姑娘會動了，請大夫務必過來一趟看看。”
老管家莫名地看了幾眼平安，平安也顧不上他了，只管自己傻呵呵樂着。
吧嗒一聲，小箱子的環扣被打開，裏面是一封一封疊得齊整的書信，還泛着淡淡的墨香。
“結同心盡了今生，琴瑟和諧，鸾鳳和鳴。”
青梅取了最上頭的那張書函緩緩打開，恍若珍寶般，輕聲念着，聲音優越婉轉，随即仰頭笑得一派嬌羞，“老管，楚儒可是快回了？老夫老妻的，盡整些這個，叫旁人笑話。”
那般的嬌媚，那般的溫柔，哪裏還能瞧見往日裏青梅的模樣。
老管家面上神情僵硬，剎那已經是滿目怒容質問平安道：“怎麽回事？我家小姐發生了什麽事？”
平安亦是吓了個好歹，磕磕絆絆說了半天才将話說清楚。
老管家眼淚一下子就蹦了出來，一個猛子撲到青梅身前，口中高呼：“小姐、小姐，我對不起老爺啊，日後去了九泉之下，如何還有面目見老爺……”
青梅蹙眉都帶着嬌笑：“老管瞎說些什麽，盡會些胡言亂語，而且老管是糊塗了吧，怎麽叫我小姐，莫叫楚儒聽見，肯定揍你。”
老管家握着青梅的手，泣不成聲。
青梅有些尴尬抽回手，看着眼前這個哭作一團的人，實在下不了手去推開他，可到底男女有別，糾結得一臉為難。
老管家好不容易止住了哭，起身對平安正色道：“我要将小姐帶回楚府。”
平安趕緊制止道：“這可不行，小王爺要是知道了，可饒不了我。”
“那我不管。小姐在王爺府住了那麽些年，天牢也去過了，皇宮軟禁也禁過了，現下人還變成這個樣子，你叫我如何能再叫小姐住在這王爺府？”
老管家簡直越說越激動，臉紅脖子粗的。
水公公忍不住插話：“老管家莫急，這青梅姑娘回楚府估摸着行不通，要回楚府，還要皇上答應才行。老管家不想青梅姑娘連命都丢了，就只能叫她留在王爺府。”
最後一句，水公公是壓低了聲音說的，語氣亦是沉重。
老管家立馬愣住，面上老淚縱橫。
青梅一直沒理會這邊的動靜，只抱着小箱子，裏面的書信一封一封地拆開，輕聲念着，眸光流轉，一派柔情似水。
邊塞公主是不懂，她覺得青梅清醒了能說話了能動了不是好事麽，怎麽一個個像是天塌下來的感覺，開口道：“她不是已經沒事了麽？”
老管家抹着眼淚：“小姐以為自己是夫人了，夫人總喜歡連名帶姓地喚老爺，都是叫楚儒，叫我叫老管。小姐從來也不這般叫。還有，那是老爺寫給夫人的信。”
邊塞公主回頭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青梅，情緒不明。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實在忙，本以為沒事了，但是……快給這個不靠譜的學校搞死了……斷更是長期的節奏了……不過會盡量更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