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場自由搏擊比賽結束,正好到了飯點,屋外早已黑透,白雪在月色中散發着瑩瑩玉質的光,一群人草草沖洗後,便陸續來到餐廳吃晚餐。滿屋子人高馬大的男人,鼻端除了飯菜的香氣,就是濃重的雄性氣息,溫言難掩不适,總覺得有機關槍似的眼神不斷掃射她,看得她坐立不安,只想逃回屋子裏去。
大洪好笑地說,“小嫂子別害羞,你越這樣他們越來勁,都是群單身漢,最愛的就是女孩子臉紅了。”
能來參加比賽的自然是家中了無牽挂的,大家在年前聽說喬晉橫結婚的消息,本以為他今年不會參加,奈何他早早地便被卓昂慫恿着報了名,不能食言,只好來應戰。
大洪對溫言說,“卓老大就是剛剛在場上打敗了老大的那位,不過按我的看法,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那一句吼讓老大分神,卓昂贏不了老大,你說是不是,小嫂子?”
溫言應付地笑了笑,拘束地坐在位子上,在鬧翻之後,她還是第一次如此期待喬晉橫快些回到她身邊,幫她擋掉無數窺探的目光。
在來餐廳的路上喬晉橫已經向幾位熟識的朋友介紹過她,經過口口相傳,大約來參賽的五、六十人都知道她是喬晉橫的新婚妻子了,溫言尴尬地小口喝茶,餐廳內嗡嗡聲一片,喧嘩吵鬧,排隊打到飯的人一落座便豪爽地大口吃了起來,餘光瞥見溫言在場,咀嚼的動作一頓,又不好意思地改用斯文的吃飯方式。溫言翹首期盼,終于看到喬晉橫端了兩盤子食物來,她松了口氣,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
大洪忙接過喬晉橫手中的餐盤,幫長桌上的幾人張羅碗筷,卓昂跟在喬晉橫身後,對溫言笑道,“難為你跑一趟,這裏和南方不同,主食是棒子面粥和饅頭,吃得慣嗎?”
說着,就拿了片白切饅頭遞給溫言。
“還好,以前在山區實習,吃得還沒有這個好。”溫言抿唇笑笑,正要接過,那饅頭就被人在中途攔下,溫言順勢看去,是喬晉橫面無表情地幫她換了一塊,塞進她手裏,“吃這個。”
卓昂眉峰一挑,“這是嫌棄我髒呢?”
大洪呼嚕嚕地喝着粥,大笑道,“我家老大這是吃醋呢!”
衆人聽見,爆出一陣震耳欲聾的笑聲,溫言窘迫不堪地埋頭吃飯,心裏直念叨,這群人怎麽像嗓子裏安了擴音器一樣,連笑都這麽大聲?
鑒于隔天還有比賽,那群人在吃飯時趁機取笑了溫言幾句,就各自回到寝室休息,卓昂臨走前拍了拍喬晉橫的肩,意味深長道,“憋着啊,明天是負重跑,要養精蓄銳。”
喬晉橫拍開他,冷聲說,“閉嘴!言言會害羞。”
“啧啧,母豬也沒你這麽護犢子的。”
喬晉橫眼眸微眯,眼看一拳就要揍上去,卓昂忙和大洪幾人起哄逃開,那眉飛色舞的樣子,看得喬晉橫一陣氣悶,他只想着能天天見到溫言,卻忘了這裏是一群皮糙肉厚的大漢,溫言在這,免不了要被調侃。
Advertisement
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喬晉橫轉身走回餐桌,卻見溫言已經收拾好東西,端着盤子走到歸納處。餐廳不小,漢子們吃飯快,一轉眼時間,餐廳裏就只剩下三三兩兩的工作人員,溫言杵在燈光下,襯得身子單薄纖弱,風雪裏飄搖的柳枝似的,又可憐又可愛。
喬晉橫眸光驀然柔軟下來,他大步走過去,牽起溫言的手,“走。”
溫言顫了顫,掙開他,兩手抱着外套,低頭跟在他身旁。
喬晉橫也不惱,背起她的包便往樓上走。一層是訓練場,二層是餐廳和鍛煉室等,三層才是寝室。大多數房間都是兩人一間,溫言來之前,喬晉橫和大洪睡一起,早上接到姑媽的電話,得知溫言要來,喬晉橫立刻讓大洪卷鋪蓋走人,叫他和其他人擠到一起去。
樓層中,大家知道男人堆裏多了個女娃娃,都不好意思在沖澡後赤膊出來,偶爾有個別在走廊裏聊天的,都穿着上衣長褲,包裹得嚴嚴實實的。
溫言向幾人問好,一路上臉頰的紅暈都沒能散去,終于來到喬晉橫的寝室,溫言立刻反鎖上門,呼出口氣。活了這麽大,她還沒在雄性動物如此多的地方生活過,想到今後幾天都要在這,她就頭皮發麻。
她正苦惱着,忽然察覺自己被籠罩在一片陰影中,溫言愣了愣,擡頭看去,還未看清狀況,就被喬晉橫精準地含住了唇瓣。設有地暖的室內幹燥溫暖,男人的唇舌炙熱,火急火燎地撬開她的唇齒和她糾纏,他動情地吻她,吮得她直悶哼,舌根都隐隐作痛。溫言勉強維持着神智,推拒地捶他的胸口,在他探入她的衣服下擺時,擋住他的動作。可她細胳膊細腿,哪裏是喬晉橫的對手,他根本不把她的阻攔放在眼裏,大掌緩緩上移,很快就來到她的胸口,擠開她的內衣,用力揉捏她的綿軟。
溫言好不容易從他的吻中逃開,她喘了口氣,漲紅了臉,“不許碰我!”
喬晉橫充耳不聞,她不讓他親,他就吻她的脖子,掀了她的打底衫咬她的肩,眼看他就要色.情地含住她瑟瑟發抖的頂端,溫言紅着眼眶,劈頭蓋臉地甩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響聲讓喬晉橫動作停頓,他彎腰和她對視兩秒,臉色鐵青地提起她的下巴吻她,溫言奮力掙紮,不小心又反手甩了喬晉橫一巴掌,這下子連溫言自己都覺得不安,她貼在門後,緊張地和喬晉橫對視,努力做出理直氣壯的表情,喬晉橫眸光幽暗,額角青筋直蹦,她看得心驚膽戰,偏偏還梗着脖子,不甘示弱地紅着眼,“不許碰我!”
她的衣服七零八落,內衣可憐地耷拉着,兩人對峙片刻,喬晉橫不知怎麽回事,竟是無奈地笑了起來。溫言一時茫然,高漲的氣焰陡然熄滅,她手忙腳亂地捂住胸口,聲音悶悶地,“你、你笑什麽?”
喬晉橫但笑不語,把她打橫抱起,直接丢到床上,壓到她身上,趁她還未回神,順利吻到了她。
身下的床鋪柔軟,喬晉橫把她按在懷裏又親又咬,好半天才盡了興,在她耳邊低喃,“我很高興。”
她的衣服都被他扒了,光溜溜地躲在被窩裏,氣得想哭,聽他這樣說,憤怒地問,“有什麽好高興的?”
他的快樂,都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上!
“你能來,我很高興。”他把她翻過身,和她面對面,在過近的距離裏,她能看清他眼底盈滿和煦的笑意,“你在我身邊,我很高興。”
所以,不管她罵他打他,還是厭惡他,她總歸是他的,只這一點,他就滿足了。
人生還有那麽漫長的時光,他不信化解不了她的怨。
“言言,我愛你。”
他摟住她的腰,占有欲十足,可那低啞的聲線,又透露出許多的溫柔。溫言怔怔聽着,胸口一陣熟悉的鈍痛,險些又沒出息地落下淚來。
他總是不厭其煩地說愛她,可他有沒有想過,他的那份愛,是不是她想要的?
她不要,他執意要給,那就是強求。不僅如此,他還用手段離間了她和齊庸,她怎麽能不恨他?她和齊庸或許從根本上就是不可能的,可在那個時間段裏,她還情窦初開,懷着對齊庸的愛意,憧憬着美好的未來。
是他把她的夢想打碎了。
溫言眼眶發燙,起身抱着衣褲走到浴室沖洗,喬晉橫眼睫微垂,面上晦澀一閃而逝。待溫言出來,喬晉橫已經幫她把行李都收拾妥當,溫姑媽整理的背包果然五髒俱全,連吹風機都沒忘了帶,溫言用力插上電源,氣悶地想,姑媽考慮得這樣周全,分明就是蓄謀已久!
晚上喬晉橫倒是沒再動手動腳,只是抱着她睡覺,滅了燈,他反常地多話,給她講着這三天的比賽,“前幾天都是比賽格鬥,明天是負重跑,最後是射擊,明天要早點起,能起得來嗎?”
溫言沒好聲氣,“起不來。”
喬晉橫吻她的後頸,好笑地說,“沒關系,起不來,我扛你過去。”
溫言索性不再回答他,悶不吭聲地合上眼,聽他斷斷續續地閑扯,竟是不知不覺昏睡過去。
隔天一早,溫言就被喬晉橫從被窩裏撈起來,他給她穿上襯衣又套上毛衣,扯着她往洗漱間走,“快點,大家都要集合了。”
警隊裏紀律嚴明,自然不會有人賴床,到了準點,所有人都站在院子裏報數整隊。昨天夜裏又下了一場雪,路面覆着層近三十公分的積雪,在這種天氣裏還要去負重跑,無疑是加重了難度。
溫言裹着圍巾,睡意被寒風拍得粉碎,她凍得直跳腳,卓昂失笑道,“你要是冷,待會槍聲響後,就回屋裏去,等要結束了,再出來看,不必一直在這等。”
溫言對他笑笑,看喬晉橫整裝待發,皺了皺眉,猶豫許久,還是挪到卓昂身邊問,“要、要跑多少公裏?”
“怎麽,阿橫沒和你說?”卓昂換上裝備,抽空問。
溫言頓了幾秒,咳了聲,“他昨晚……應該說過。”
只不過她沒留意聽,之後又睡着了。
卓昂意味不明地掃了她和喬晉橫兩眼,明顯又想歪了,不過好歹沒有為難溫言,爽快答道,“看到那座山了嗎?就從這到山腳,來回十八公裏,今天雪大,路上滑,估計要兩三個鐘頭才能拿下終點的小紅旗。”
溫言目瞪口呆,“很、很危險的。”
“喲,你這是在擔心我呢,還是擔心阿橫?”卓昂故意調侃她,不等溫言回答,喬晉橫就換好衣服走了過來,他擠開卓昂,帶着溫言走到屋檐下,把換下來的雷鋒帽按在她腦袋上,幫她戴好,掐着她嫩嫩的臉蛋,低聲囑咐她,“別和那些人走太近,都不正經。”
“……”溫言面無表情地揮開他的手。
她看來看去,還是覺得他最不正經。
“冷了就回屋裏去,小心凍着。”
溫言點點頭,喬晉橫還想說什麽,身後傳來一聲哨響,便迅速提起她的下巴親了她一口,小跑到起跑線列隊。一群人見他過去,免不了一陣取笑,談笑間吐出團團白霧,罩住了他棱角分明的側臉。
溫言捂住冰涼的嘴唇,上面還殘留着他吻她時的酥麻感,她心情煩亂,忍不住緩步走到起跑線旁,在震耳欲聾的槍聲響起時,對着喬晉橫的背影嘟囔了一句,“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