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我想說，他出來單幹，這麽拼這麽不要命，是因為，某個人曾經因為一百萬離開他，他想擺脫父母的束縛，以後那個人想要什麽他可以給什麽。這下，你聽懂了沒？”
轟！
林非腦中一陣巨響，将他偏信的堅固的東西劈成了兩半，轟然坍塌，成了一片廢墟。
不知怎的，腦中就回想起當初那個女人找上門時說的話。
“如果你願意離開我兒子，你爺爺手術的費用，你完全不用擔心。”
那時，萬天譽的母親找上他，怕他這個風評不好的小演員的存在，會給萬天譽帶去負面輿論。
其實，萬媽媽就算不找他，他也會走的。
一是因為合約到期了。
二是，他發現自己不過是萬天譽的一個寵物，準确來說，是其中一個。
所以，他一下子就答應了。
帶着一百萬的支票去醫院，告訴醫生，爺爺有救了。
但爺爺并沒有堅持多久，手術最後失敗了。錢沒了，人也沒了。
那段時間，他看什麽都是沒有顏色的，空空落落，一個人對着影子發呆，一待就是一上午。就在他萬念俱灰的時候，他發現，他懷了安安。
他把安安當作他的兒子，他一個人的兒子。
因為他不希望孩子有一個不愛他，同時不愛他爹地的父親。
他一直以為，在萬天譽眼中，他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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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不是嗎？
輸液管虛弱地懸在半空，空調的清風掃過時，它也跟着微微搖擺。林非怕它的搖晃影響到紮在血管裏的針頭，于是将風向定格，避開這個方向。
“你什麽時候來的......”
萬天譽醒來第一眼看到他，心裏還是高興居多的，但他又想起吩咐過助理和管家不許告訴這人，一下子又有些焦慮。
林非垂着腦袋，所有表情都湮沒在陰影裏，從萬天譽的角度，只能看見他宛如合歡花的睫毛。
“有一會兒了。”
他攥着褲腿，不自知地有些顫抖。
那場□□之後，二人還是第一次見面，空氣凝滞的時候，兩人都不知怎麽開口。
萬天譽将他的情态盡收眼底，“噢......”
高級病房裏很安靜，只有兩個都不怎麽喜歡說話的人，呼吸都如磨刀一般粗粝刺耳。
萬天譽總想着找話題，畢竟這人一直想躲着他，他得努力把事情挽回一些。但那該死的手術才剛動完，他現在行動不便，不能把人鎖在身邊，所以只能說些軟話。
“房子住着還習慣麽？”
雖是軟話，但他始終那種甜言蜜語的語氣，故而溫柔就大打折扣了。
“你來醫院了，孩子呢？要是哪裏不習慣就跟管家說，我這兩天行動不方便，你如果——”
林非卻不是來跟他寒暄的，他來，是有正經事。于是他無視對方的話，在柔情蜜語中一下子擡頭，直截了當問：
“——萬天譽，你愛我嗎？”
雷厲風行的某人一愣，顯然被這神來之筆的問題說懵了——他以為，林非來，是因為不滿那場被信息素促使的情/事，來找他算賬。亦或是又想走了，來跟他道別。
結果......都不是嗎？
“愛。”
茫然的結果，是心口如一。
“怎麽突然這麽問？”
林非卻不為所動，他急迫地想知道萬天譽所思所想，想問他一個人白手起家去創業開公司，是不是真的為了他這個不值一提的寵物？想問他當年如果自己沒有一走了之，而是告訴這個人他懷了孩子了，他是不是可以斷絕那些莺莺燕燕只愛他一個？最重要的是，這個人現在放下尊嚴懇請他留下，是因為想補償，還是因為愛？
于是，他接着之前的話問：
“我說的愛，不是金主包養寵物，不是虧欠想要補償，不是Alpha缺乏信息素。是......”聲音變得顫抖，他停了一下，繼續說到，“是內心深處的，發自內心的那種......想要跟他一起擁有整個世界的心願，就算有一千個一萬個想象的人出現，那個人始終是心裏獨一無二的。你......懂嗎？”
萬天譽定定看着他，眼睛裏波光流動，深邃，且深情。
“我怎麽會不懂呢......”
兩年前他不知情為何物，只知道心中空虛，需要找人慰藉。所以他處處留情，也處處多情。跟所有人都說着同樣的話，得到同樣的“我愛你”的虛假答案。等林非不知什麽時候溜進他心裏，并且關上了接納其他人的門時，他還茫然不知。
他找了一個很像林非的人，企圖從他身上找到跟林非一樣的感覺，心裏卻更加空虛。像掉進了一團緊實的棉花，所見之處皆是慘白，想用力站起來，卻無處借力。悶，空白，讓他呼吸都很困難。
分明是一樣的人，他卻體會到天與地的區別。索然無味度過了一周，他終于明白了什麽是愛。
然而，當他滿心期待去劇組接林非的時候，那個人卻早就走了。母親告訴他，林非拿了一百萬，離開了。
一句話也沒留下。
除了手機短信裏的那句：“合約到期，各自安好，後會無期。”
“林非，你呢？你愛我嗎？”
林非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執着地又強調了一次：
“現在是我在問你，你的答案是什麽？萬天譽，我發誓我只問你這一次，以後再也不說，提都不提。”
萬天譽擡起沒有輸液的那只手，緩緩握住林非藏在袖子裏發顫的拳頭，極盡溫柔。
“我愛你啊......愛到沒有你我只能虛度光陰，愛到明明有很多跟你相似的人出現，我卻只記得你。愛到好多次午夜夢回，我以為見不到你了，就再也睡不着，一直睜着眼睛直到天亮。”
他還沒徹底從手術中恢複過來，說話還是慢騰騰的，有氣無力。但就是這樣軟綿綿的語氣，沒平時那麽強硬霸道，反而如溫水一般，漸漸融化了林非冰封已久的心。
林非懦弱地垂下頭去，不敢把流淚的眼睛給這個人看。
“就我一個，不可以有其他人。”
他的聲音發顫。
“好，沒有其他人。”萬天譽的拇指在他的手背摩擦了幾下，貪戀不已。
“林非，你好貪心......不過沒辦法，後半輩子那麽長，只好放任你這麽貪心了。”
後半輩子......林非往前一邁，撲進他懷裏，避開傷口埋進他的脖子，瞪大的眼睛裏盈滿了淚水。眼淚順着眼睑的線條滑下去，滴進病服的衣領，一下子溶了進去。
那瞬間，冰雪消融，萬花齊綻。春來初霁間，千萬條河流破除冰封，滾滾東流。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大結局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