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歸城

遇到藍紫冧之後,真崎蘭覺得,這世上,最難以理解的,就是女人。

沒有之一。

絕對的。

有十個電子腦,都不夠用。

聽到藍紫冧在電話那頭冷嘲熱諷“可變成了一具枯骨?真想嘗嘗你的血到底有沒有蚊子們形容的那麽瓊漿玉液。”又邪惡暧昧而嬌嗲地補了一句“記得活着回來啊!我會讓你一邊熱熱的死去,一邊銷魂蝕骨到上了天堂……”通話戛然而止。

好半天,真崎蘭的腦子裏盤旋的都是被摁在薔薇叢裏,被荊棘纏裹住的OOXX的畫面。

明明不是這個意思,但這三言兩語,卻是如此讓人浮想聯翩。害得真崎蘭全身火辣辣的,半天都回不過神。

一個月沒見了……

不是不想見。

而是沒有藉口,也沒有空暇的時間。

新委派到煤礦場的明細會計總是出差錯。何慕容不得不把得力幹将真崎蘭,調遣到烏煙瘴氣的偏遠鄉下去進行支援。那裏真的除了煤,再沒其他的東西。真崎蘭的任期就是“把明細會計梁媛媛帶出來了,即止!”為了能盡可能快的返城歸鄉,幾乎有點填鴨式的,真崎蘭想讓實習了三個月還不大知道“做帳為何物”的梁媛媛,快一點領略到職責所在。

明明很簡單的啊!為什麽就是教不會呢?

真崎蘭心急,看着梁媛媛那龜速的理原始單據和錄記賬憑證,就一個頭兩個大。對着梁媛媛的那個榆木疙瘩不開化的腦袋,真崎蘭要多無奈有多無奈。但還是得教。

如果一直不教會,那就得隔三差五的莅臨指導。

簡直要命!

還真不如直接炒了老板鱿魚。

在這樣“人的腳趾縫裏都是黑灰”的一方水土上。真崎蘭一天也不呆下去。

更主要的是她本人很白,于是,吸引了一群又一群堪比非洲人的國人的矚目。

加上真崎蘭在“無光失色”的天地裏,簡直是豔壓四面八方。

男男女女都想欣賞這“風景如畫”的人兒。

誰讓這裏的一切,灰度都這麽大呢?連路邊的樹葉也沒有了原本的清新綠意。

所見之處,皆是所謂的黑色金山一座連着一座。

不管走到哪裏,做點什麽,真崎蘭都會被無限“深情”的關注着。

還好不是藍紫冧來這種地方,真崎蘭慶幸着來的人只是自己。

嘻嘻,城裏人喲……

人家是這麽靜靜拿筷子吃飯的。

說話是這樣的語氣在說。

走路不會東張西望。

看看看看,城裏人都愛讀書。

真幹淨,一天洗幾次澡,才能這麽白?

她吃的真少,怎麽長這麽高啊?

城裏來的就是不一樣。

……

莫名其妙的,真崎蘭成了“城市形象代言人”

被圍觀的頻率太高,卻又不能不去髒亂差的集體食堂,和一大群所謂的企業管理層,圍着黏膩膩的方桌,吃油水鹽分都很重的所謂的夥食不錯的大鍋飯。雞鴨魚肉天天有,就是沒什麽合胃口。還不如一碗稀粥有味道。

偶爾還得盛情難卻地湊人數,一起喝點酒。

當然,真崎蘭堅決不喝,一律都以“酒精過敏”委婉拒絕之。

每到了周末,還得跟着煤礦老板去最近的縣城裏消遣娛樂。

KTV裏,一首接一首,皆是五音不全的鬼哭狼嚎。

燒烤攤上,又是一碟連一碟的重口味。

……

更強人所難的是,矮冬瓜一樣的梁媛媛喜歡吊在真崎蘭的胳膊上。

能說有多沉嗎?藍紫冧那麽高挑的一人,也沒這樣砸秤的重量。

不,簡直沒法比,真崎蘭每次都暗自感慨萬千,女人和女人真的不一樣。

藍紫冧是身輕如燕,可做掌中碟上舞。

梁媛媛……唉!不說了。

沒有姿色,但梁媛媛十分親民,經常跟着地質勘探隊的男人們,吊着保險繩索,到礦井裏視察地下迷宮。或者,去攀爬那些還沒被開墾的荒山。

能讓人不火冒三丈?

到了煤礦上一個星期。真崎蘭就沖梁媛媛發飙了。

“你一個明細小會計員,和勘探隊在一起混什麽啊?帳理不清楚,原來是心思都野到了外面去了啊!你和他們去浪費時間,他們分你薪水了,分你獎金了?還是,你的帳,他們會給你扯清楚明白了?你這樣對得起生你養你供你讀了這麽多年書的父母親人嗎?你要是再照着這樣的狀态下去,不用老板說了,是個人都想解雇了你。拿錢不幹活,誰要?”

真崎蘭批評了梁媛媛幾次,梁媛媛才終于知道自己的份內所在。

這之後,對梁媛媛的因材施教,才終于有了進展。

差點沒被累死!一個月啊!

終于把梁媛媛的各種低級錯誤無極限的腦子,給擰巴回了正常人的狀态。梁媛媛也知道真崎蘭不好惹了,遇到問題,會自己勤思考,進步顯著。現金日記賬之類的細碎事務,也總算是找到了處理的路徑,也領略到了工作的樂趣。

适時的向何慕容電郵了一份“捷報”,得到了最高領導人下發的“返城準許”的批文。

人民終于得到了解放,真崎蘭從灰頭土臉的世界走了出來。

回到了城裏,頓覺哪裏都幹淨清爽,就連貧民窟的垃圾堆都覺得好看。

沐浴更衣之後,真崎蘭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藍紫冧發信息。

藍紫冧答應了一起吃晚餐。

唉!這晚餐,說了一個多月了,還沒吃到嘴呢!

等着約會的來臨。

真崎蘭坐在書桌前,摩挲着闊別一個月的灰色龍貓挂飾,好不期待。

知道煤礦上的辦公樓環境很惡劣,所以才沒有帶你去,這麽久,一個人在家,一定覺得寂寞了吧!真崎蘭對龍貓傻笑,“還好沒帶你去,不然要黑得連你親媽都不認識了。”

龍貓眼神懵然的看着真崎蘭,帶着絲絲笑意,不說話。

真崎蘭親了一下龍貓挂墜,又把它收在一個檀木的八寶小箱子裏——這箱子是奶奶遺留下來的小首飾盒。沒想到,這龍貓成了壓箱底的無價財寶。想想,都覺得特別的有意思。

欣賞了好一會兒,覺得小箱子就是龍貓的嬰兒床。

哈哈!你好Q,真崎蘭戳了一下龍貓的肚子。

等了一下午,藍紫冧卻回了個電話“抱歉!公司裏有一點事。估計,要到很晚……我才能離開得了。那個晚餐,你先吃!不用等我了……”

呵!又是……

除了作“善解人意”狀,還能怎麽樣?

真崎蘭自然只好答應,安慰藍紫冧“別着急,抓住關鍵所在,對症下藥,根治問題,才是最要緊的。但也得記得吃飯,別餓着自己。”

聽得出藍紫冧心事重重,電話那端應了一聲“嗯”,挂斷。

不過,真崎蘭還是有些高興。好歹,這一次,藍紫冧沒有像上一次那樣的,一聲不吭的就放了自己鴿子。

不在外面吃,真崎蘭就在家裏做。吃過了,真崎蘭挎着包出門散步。

漫無目的,真崎蘭停在了麗景大酒店的門口。

呃!怎麽走到這裏來了呢?笑。

一個月前的那個夜裏,藍紫冧對她說“今晚,我住你那裏了。”

這也太快了吧?真崎蘭一陣小忐忑。

但藍紫琹的車一走,藍紫冧掌心向上,遞到真崎蘭的眼前,猝不及防地來了一句“借我一千塊錢。明天還你。”一副芭蕾舞者般的高傲姿态。

這神情……是借錢的時候,該有的嗎?

“幹嘛?”

葫蘆裏賣什麽藥?真崎蘭困惑地看着藍紫冧。

“開房啊!”藍紫冧平靜得像在圖書館的落地窗前,坐着翻開了一本精裝書。

“哈?”

能不能別這麽時時驚喜?真崎蘭覺得思路再次卡殼。

“算了,要不,你跟着我一起去好了。”

原來沒打算和我一起去啊?

“你這是,要做什麽?”真崎蘭吞咽了一下。

雖然藍紫冧這人就是跳躍型,但還真是讓人無法适應。誰若娶了她,不得瘋掉?

“還能做什麽。找個酒店,洗澡,睡覺啊!”

呃,那倒是!哈?那什麽……

“你要去酒店住麽?”

“不然呢?”

“那你剛剛……說的……”

“不那樣說的話,我姐能讓我在外面過夜嗎?”

X,被利用了。真是女人心,海底針。

“你身上有錢沒有?開了房之後,你就早點回去睡吧!”

“錢,有!但你能不能別這麽會使喚人?”

我又不是你家的奴才。

“送佛送到西。走吧走吧!剛好這邊有一家麗景酒店。我懶得回車庫取包了。你就幫忙先墊付一下。順便借用一下你的身份證。”

嘿!這人……怎麽一點也不矜持?

“別拉拉扯扯的,好嗎?”

我還真是看走眼了。心目中的天使形象,終于坍塌成了一堆石塊。

“有什麽關系?剛不是已經摟摟抱抱過了麽?反正我們是哥倆。怕啥?”

有這樣的兄弟麽?服了。

“……”

想想,多管閑事的人是自己。總要負責到底。

真崎蘭陪着藍紫冧,去了麗景酒店開了一個單人标間。

雷人的是,藍紫冧不會用房卡開門,拿着房卡,窘迫呢喃“沒孔啊!插哪裏?”

嗯?第一次用?

真崎蘭只好拿過卡,輕輕一碰門把手上方的刷卡區,發出“嘀哩哩嘀”的啓動聲,顯示了螢火一樣的綠色指示燈。咔嗒一聲之後,擰一下門把手,門開了。

藍紫冧驚訝“是這樣開的啊!”

至于嗎?真崎蘭有點犯愣:開個門都不會。藍紫冧以前都是怎麽住酒店的啊?莫非随身攜帶管家侍婢伺候?可上次去藍紫冧家做客,也沒見到有“管家”這種人啊!家務還是自己動手。

兩人一前一後進門。真崎蘭把卡插在了取電孔裏。

看着只鋪了一片酒紅色貢緞床旗的白色大床,藍紫冧呆住。

別這麽吃驚,好不?真崎蘭有點不好意思,以為藍紫冧是對居住條件不滿意。

但藍紫冧困惑不解地指着床,莫名其妙的一句“住酒店的人,晚上都不蓋被子的?”

呃……這個,是不是大小姐都深居閨閣,所以才這麽孤陋寡聞?

真崎蘭走到了嵌在牆裏的壁櫥前,把羽絨空調薄被取出來,撤掉了床旗,鋪好了床榻,燒了一壺白開水。輕輕把藍紫冧摁坐在軟墊靠背圈椅圈裏,給藍紫冧脫了鞋,套上沐浴用的橡膠拖鞋,說實話,還有點高興,感覺自己像孩子她媽,正在照顧自家的小孩子。

藍紫冧換了拖鞋,進了浴室。

一陣水響,讓真崎蘭時時想到曼妙的美人出浴。

等藍紫冧沐浴更衣裹着浴袍,趿着一次性拖鞋出來後,真崎蘭還是有些沒定力,此地果然不宜久留,從書桌前站起身告辭“你也累了,早點休息吧!我……”

一陣風卷來,藍紫冧一下扯掉了身上的浴袍,這速度,簡直比魔術師的神奇方帕還厲害,眨眼露出了一具美到令人無法直視卻又移不開視線的身體。

X,這女人是想幹嘛?真崎蘭的頭一瞬間變成了蒸蟹,嗞嗞冒着熱氣。

“嗯?這一次,你不跑了?”十分記仇的瞪着真崎蘭,藍紫冧擋在了玄關處。

呃?此話怎講?哦——真崎蘭恍然想起了喝酒那晚的事。對上次的事,耿耿于懷?!

我……呵~不跟你計較。

“你該感謝我沒像一只饑餓的狼。”

“诶?你……你居然有,有非分……之想?”藍紫冧羞澀地漲紅了臉,立刻又像聶小倩戴上了白披風,一展飄逸旋轉着給自己披上了白色的浴衣,背過身,系緊了寬腰帶。

用得着嗎?我又不會做什麽。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本身就十分危險。”真崎蘭無奈。世人都知道的道理,偏偏藍紫冧卻不懂?莫非把我想的太有安全感了?

拜托提防着一點啊!七情六欲,人之常情啊!

“嘁~孤男寡女?這形容詞……你對自己的性別,存在多大的誤解?”忍俊不禁,藍紫冧優雅地轉過了身,一臉被逗樂的笑。

明明抓錯了句子的重點,還很高興?真崎蘭更加無奈了,人和人還能不能好好交流?

藍紫冧習慣性地走到了書桌前,端起了白瓷杯,但卻沒喝,又放下了,看着真崎蘭說:

“好在不是日本,不然你估計整天都在說着‘噢雷’‘博庫’了……”

“诶!淑女怎麽能說‘仆’字呢?你應該用‘瓦他西’才對!”

“彼此彼此!”

“可我不是淑女。”

“一樣。”

嗯!有自知之明,真崎蘭眉梢一挑,鞠躬“我得走了!晚安!好夢!”

與藍紫冧擦肩而過,藍紫冧沒有出其不意地來上一句“留下吧!”

但這其實也是一種出其不意。

坦白說,真崎蘭有一點小失落,卻無路可退。

翌日清晨,很早就去附近的菜市場買了一小袋新鮮的糯米,摻了一點在粳米裏煮粥,親自做了幾道時新的色香味俱全的小菜。

但藍紫冧沒有來。房費在第二天的中午轉進了真崎蘭的卡裏。

那之後,兩個人就有點分道揚镳相忘于江湖的意味。

真怪,在科技如此發達的的今天,人和人的聯系,似乎并沒有更加深厚到哪裏!真崎蘭不止一次無奈的抱怨:白白浪費了手機的用途。

可,真的不知從何說起,又說些什麽才好。

有時想對藍紫冧煽情一句“此時的我,腦海裏只剩下了某人而已。”

但結果,短信和通話裏,讨論的居然一直都是“類似直升機一般的蚊子。”

唉……

這麽想着,抓在手裏的手機嗡嗡嗡震動,是短信。

“SOS JY!”

X,今天可不是愚人節!但真崎蘭箭步如飛地狂奔了起來,眉心緊蹙成了川字。

“冧冧……千萬,千萬別出事!哪怕,拿我的命,來抵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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