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猜忌

坐立不安的藍紫冧,一直在書房裏來回踱步,走得腿腳酸麻了,還是停不下來。

怎麽樣了,怎麽樣了呢?

頻頻走到窗臺邊眺望環顧,沒回來……還是沒回來……

應該不會出事吧?不會,肯定不會的。

可她們的手機怎麽都關機了?

明明和蓮約定好了的,手機24小時開機的啊!

啊嘶!

腿好痛,歇一會兒,歇一會兒吧!藍紫冧一落座在靠背椅上,頓覺疲憊不堪。

要不給姐姐打個電話吧!

不可以,姐姐正在見客戶。

怔愣地盯着天花板上的那盞孔雀綠的蒂凡尼風格的梯形體彩色玻璃燈,手指反複摩挲着掌心裏的黑色LG手機,莫名其妙的,又想到了真崎蘭的手機上墜着那龍貓吊墜。

嘁~想什麽呢?藍紫冧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督促自己清醒一些,手肘支在書桌上,架住神思恍惚的眉眼,只一會兒,就累得又趴在了書桌上。

頭好沉……

不知道這一次的“邂逅”的安排,對還是不對?

唉!不是說好,不把蘭給拖進來的麽?

可還是經不住秦秀蓮的軟磨硬泡的各種攻勢,給真崎蘭打了電話。

真崎蘭那傻瓜怎麽就那麽老實?問她有沒有約,她就說明天去游樂園。

被逼壓着開了免提,秦秀蓮聽得一清二楚。

挂斷電話,秦秀蓮推掉了和幾個老板兼朋友的每周末的體育館之約,專心的想着如何進行自然而然的搭讪。

像小孩子一樣的高興。

多日來,秦秀蓮的臉上,終于有了笑容。

再次看到如花綻放的笑靥,藍紫冧不由想“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你能快樂,即使犧牲一切,包括我自己,都沒所謂……”

但卻苦了真崎蘭。

蘭,對不起!藍紫冧的愧疚而又無奈。

直到“肇事者逃逸案”爆發,病患家屬打上門來的前一天夜裏,秦秀蓮也還是一直夜不歸宿,失魂落魄,一身酒氣。

不得不再次雇傭了私家偵探事務所的薩雅。

沒幾天,就調查清楚了秦秀蓮的下落和最近的行徑,知道秦秀蓮這些天獨自一人住在凰華酒店,離公司并不遠,卻又不好去打攪,怕一刺激,秦秀蓮會真的離家出走。秦秀蓮有許多的外國朋友,尤其對歐洲,就跟自家後院一樣熟悉,她一走,再想找到,就是大海撈針了。

不知道她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些什麽。

但情侶之間鬧分手,也不一定是出現了什麽大問題,電視裏不也播報過“為了擠牙膏的順序而拼死鬧離婚”的民生在線麽?

芝麻大點的小小事,若是堆積如山了,也足夠像泥石流一樣摧毀掩埋一切愛和信仰。

何況,她們在一起七年了,中間又發生了許多許多旁人無法企及的傷心事。

唉……

這一次的絕裂,不像是鬧着玩的。

所以,藍紫冧不敢抱着僥幸心理去對待一碰即碎的秦秀蓮。

捱到了不得不向真崎蘭發求救信息的那個時刻,藍紫冧其實也還是沒找到與秦秀蓮真正和解的可行方案。結果還是得依賴真崎蘭的拔刀相助,才終于冰釋前嫌。

其實,真崎蘭不知道,那一次的肇事者逃逸案的KFC和平談判裏,是自一個月前的“江堤觀景臺之吻未果”一事之後,對話最多的一天。

但那一夜,秦秀蓮依然沒有回家來住。

翌日清晨6點半,秦秀蓮拎着兩大袋東西,站在院門前,羞澀而怯懦地說“我買了很多菜……”

以為秦秀蓮是為了避免尴尬,才去超市裏火拼大采購。

然而,秦秀蓮其實只是想宴請真崎蘭……

真是嫉妒秦一志,死了這麽久了,卻還是能像傀儡師一樣的操縱眼前的局面。

罷了,已經這樣了,郵輪已經駛進了大海,除了找到下一個港灣靠岸,再無路可退。

一不小心,藍紫冧覺得自己,再一次把一些人帶向了前途叵測的絕境裏。

可也顧慮不了太多了,要緊的是當下,別讓郵輪觸礁沉底。

好羨慕真崎蘭這個白癡。

除了藍紫琹,似乎,迄今為止,只有真崎蘭,讓秦秀蓮這麽笑過。

秦秀蓮穿了一套雪白的高腰蓬蓬裙出來,開心地扭着纖細腰肢。

呃……看得藍紫冧一陣頭暈。

她可真是費盡心思的挑選衣服啊!藍紫冧有些無奈。

換了一套又一套,走出衣帽間,站在卧房的中央空地,來回轉着圈,非要藍紫冧給個參考評價。

藍紫冧靠在兩個姐姐的卧房門上,看着秦秀蓮反複對着鏡子顧影自憐,不由沉默地長嘆了一聲,建議秦秀蓮“還是穿網球服去吧!見到了,就說是和朋友約去打球,臨時取消了活動什麽的。聽着也比較合情合理。”

雖然從來沒去過體育館,但藍紫冧知道體育館就在游樂園的正南方1000米處。

“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呢?嗯,就這樣辦了。”秦秀蓮又去換了一身米白的網球服。

“嗯,很好看,清純洋溢又小有沉穩。”藍紫冧如此贊美。

藍紫琹從一樓上來,本想到三樓的閣樓健身房去,那裏是她一個人專用的地盤,閑雜人等免進。聽見卧房裏一陣歡天喜地的喋喋不休,她止住了腳步。

隐約聽到了腳步摩擦實木地板的拖沓聲,藍紫冧探頭出去看了看,驀然覺得藍紫琹的身影移步消失在長廊拐角裏,沒在意。往常這時候,藍紫琹都會去三樓。

秦秀蓮興奮得跟什麽一樣的,不停地揮舞着手臂,作打網球狀,問藍紫冧 “你說,蘭在游樂園裏看到了我,會不會很意外啊?她有姐姐嗎?”

“沒有,她媽媽只生了她一個女兒。不過,她的繼母也生了一個女兒。但沒來往。”

“哦,這樣啊!那她是由誰撫養長大的?”

“16歲前,是由爸爸。16歲後,她爸爸再婚了,就獨自生活了。”

“冧冧很了解蘭呢!”

“知道你會在意,所以就去稍微做了一點調查而已。”

“呵呵!謝謝……她媽媽呢?”

“嗯?哦,在她12歲的時候,因公殉職了。她媽媽是警察。”

“……”秦秀蓮停止了揮舞空氣拍,凄然一笑,“居然都是沒媽的孩子。”

“我明天去好好安慰她。對了,一般在游樂園裏,玩什麽比較好?我從沒去過。”

“不知道……”藍紫冧聳聳肩攤攤手,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她們誰也沒注意藍紫琹在樓梯的轉角處,猶豫着收回了向上邁步的腿,靜靜轉身,緩緩往卧房的方向走來了,煞有介事的走進了書房,又從書房裏出來,揉了揉腹部,藍紫琹對藍紫冧說“冧冧,你去幫我倒一杯橙汁上來,忽然覺得口渴得厲害……”想了想,又叮囑“把天宇公司的資料拿來,我明天要去見一見那位壞脾氣的王大總裁。貨款到現在都沒彙過來。”

……

實在克制不住,藍紫冧再次撥打了真崎蘭和秦秀蓮兩人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字正腔圓的标準女中音結束後,是抑揚頓挫的男中音“Sorry,The number you dialed has been switched ,please try again later.”

她們到底在做什麽?

玩得很開心嗎?

呃……

胸膛裏像被人塞進了幾千枚圖釘似得,連最輕微的呼吸都覺得疼。

忐忑,忐忑,忐忑……還混着不甘。

嗯,不行,我得去找她們。

要是我在人群裏死了,那就讓她們後悔一輩子去吧!

那些混亂的畫面,此起彼伏,不斷跳進藍紫冧的腦海裏,一會兒是悲慘血腥暴戾而又晦暗的,一會兒是浪漫溫馨多情而又朦胧的,一會兒是陰差陽錯光怪陸離的,一會兒是暧昧懵懂不明而喻的,一會兒是輕松诙諧的……

啊——

藍紫冧驚聲尖叫了一句。猛捶桌面,噌得一下站直了身體。

拿了手機錢包,飛似得沖到了院門前,才剛“嘩啦”一聲拉開,一輛熟悉的白色奧迪,緩慢而笨拙地碾過了院門前的路面,後車窗裏,坐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呃?藍……紫……琹?

什麽情況?

不是說去見客戶了的麽?這麽快,就談完了?王總不是這麽好說話的人啊!

直到秦秀蓮攙扶着一蹦一蹦的藍紫琹走到了院門前,藍紫冧還有一些回不過神。

讓兩個姐姐進門,藍紫冧詫異地看着藍紫琹的那只怪異的假腿腳掌。

呃,假腿,居然也會骨折?真是,讓人……

嗤~

藍紫冧忍俊不禁的笑出了聲,又趕緊背過身捂住自己的嘴。

聽到了身後藍紫冧的死憋不住的笑聲,秦秀蓮咬着嘴唇,也是一臉的笑意。

這TMD太逗了。

尤其是想到那個奇特的屁股着地式的摔跤造型。

一路上都繃住不笑的,幾次耐不住,差一點就噴飯了。

可是,不敢笑……

唉,真倒黴,今天……

藍紫琹睨了一眼秦秀蓮的想笑又不敢笑的臉,黯然神傷的為自己默哀了五秒。

随即,緊蹙着的眉頭,緩緩松散了,平和的弧度回到了唇角。

謝謝了!藍紫琹對那個不知道有沒有回家的真崎蘭,由衷表達了自己的感激。

多少天啊……這牽一發而動全身的緊張局勢,才終于有所轉變。

若不是真崎蘭這麽神來一筆,估計到現在,三個人都還是貌合神離。

“嗯!若她願意做弟弟,也挺好!”藍紫琹如此想着,目不斜視,聲音冷冽地命令着家裏的兩個還在玩味“假腿腳掌”的女人:“去拿我的拐杖過來……”

此句一出,秦秀蓮和藍紫冧的笑意一瞬間凝固了。

什麽是止笑劑?

這就是了,效果立竿見影。藍紫琹對自己在家中的威儀,不禁小有得意。

藍紫冧有點慌張地小跑着奔去二樓的起居室裏取來了拐杖,遞給一臉嚴肅的藍紫琹。

秦秀蓮扶着藍紫琹回到了二樓卧房,複又下到了一樓的廚房裏。

藍紫冧站在廚櫃前,張羅着水果拼盤。

秦秀蓮知道藍紫冧必定是想知道游樂園一行的經歷,清了清嗓子,就開講了。

藍紫冧面無表情,卻豎起耳朵聽得極為認真。

但秦秀蓮只說“遇到了蘭”的種種過程,刻意隐瞞了“遇到了劉昕母女”的事。怕藍紫冧一聽聞劉昕這個名字,會炸。

藍紫冧讨厭劉昕,幾次規勸秦秀蓮和藍紫琹放棄與宏圖紡織廠的合作。

可宏圖紡織廠的布料出品,是真正的物美價廉品質高超,車間的設備現代先進,還可以承接哪怕只有幾件的特小批量印染,離錦語的廠部又近,一直以來,兩家公司的合作都十分愉快而緊密。

若不是半個月前,在景然酒吧,遭遇了“你侬我侬”的一幕,秦秀蓮還真是一直匪夷所思:宏圖的當家掌櫃劉昕,怎麽就願意和錦語做這麽多年的虧本買賣?

尤其是逢上了布匹印染數量只有幾件的時候,秦秀蓮直接過意不去,好歹開一次機子也是要費好大的電力和材料,還得人工操作,進行色調配置,和圖案調試修正,但劉昕從不多加一分錢單價。

幾年過去,秦秀蓮覺得劉昕是個太實誠的人。

呵!原來并不是不懂得“惟利是圖”,而是色迷心竅。。

秦秀蓮氣憤填膺地叉着腰,咬牙切齒恨自己怎麽就沒早點發現呢?

對此一無所知的藍紫冧,滿腦子想的卻是“蘭,和蓮,去玩了很多游樂設施……”

真羨慕,自己一次,也沒去玩過呢!只看過攝影畫冊上的摩天輪的輪廓。

隔了好一會兒,十分小聲的,藍紫冧嘟哝了一句“就你們兩個?”

“嗯,見到小蘭的時候,她一個人在長椅上坐着歇息,聊了兩句,我們就一起去玩了點什麽。不過她說她朋友也來了,好像是在玩別的什麽項目。沒見到人。”

“可你怎麽會和姐姐一起回來呢?明明……”手機是關機的。

“巧遇。”

“那也真是有夠巧的。”

“确實是。”完全是出乎意料!秦秀蓮又想了什麽,對藍紫冧講述“對了,和小蘭一起來的,是上次我們在九鍋一堂裏見過的那幾個女孩子呢!但我也不清楚是誰了,早不記得她們長什麽樣子。”

“哦。是她們啊!”藍紫冧聲音低靡冷淡地回應了一句,她對那幾個女孩的印象倒是莫名清晰,一經提醒,眼前立刻閃過了她們的姿容。

“……”見藍紫冧沒精打采,秦秀蓮覺得談話已經進行不下去了,拿起擱置在平底雕花玻璃果盤裏的U型小叉子,朝果盤一叉子下去,叉了一塊兔子造型的蘋果,一邊吃一邊走出了不知為何越來越沉悶的廚房。

朋友麽?藍紫冧拿叉子,焦躁地戳着果盤裏的一瓣火龍果。

她有很多,而我,只有她一個。叉子越發用力的戳着火龍果。

哼~她不主動找我,我絕對不理她,反正她有那麽多朋友,不差我一個!

呀!火龍果怎麽成了稀泥?是我幹的?藍紫冧看着千瘡百孔的火龍果,匪夷所思。

不是我幹的!

藍紫冧不願意承認自己犯下的罪行,拈起一塊雪梨,咬的咔嚓咔嚓響着。

耳邊又驟然蕩漾起了真崎蘭的那句“喂!你好歹是個淑女……”

瞬間停住粗魯的吃相,随即翻了個白眼,“反正我也不是淑女。”

又想起了在人來人往的Mi森廣場上,被真崎蘭憐香惜玉地攬住了肩膀,對窮追猛趕的田文雅笑着解釋“淑女?那是表象,冧冧可不是什麽淑女……她是我的寶貝。”

寶貝!

呃……不好!

心髒,居然和那個時候一樣,有點,小小的悸動……

臉燒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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