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千面1·蒹葭
初遇他時，是秦王準備将上卿蒙毅納入後宮的時候。應秦王的密旨，他又一次抛棄原本的身份，成為了一個全新的人——蒙毅——蒙恬的弟弟。
父母在他八歲的時候就離開了人世，唯一留給他的只有祖傳的易容術。他苦學易容，靠着千面人的身份養活自己。他能文能武，扮成過很多人的樣子，從未失手，別人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的外號叫千面。可唯獨在這個叫蒙恬的男人面前，他第一次被看穿僞裝。
蒙毅已經入宮，他現在穿着蒙毅的衣服，頂着蒙毅的臉，穿行在蒙家的回廊間。
走着走着，他聽聞練武的聲音，于是好奇地循着聲音而去。他走到武場，看到了場中央一杆長槍舞得生風的男子，一身勁裝，身材魁梧，長相英俊。場邊随侍的侍者見了他，向他躬身一禮，“二少主。”他對侍者點了點頭，算是回應。在他看完了秦王交給他的所有蒙毅的資料後，他對蒙毅的性格以及喜惡已經了若指掌。扮起蒙毅來也就有模有樣。
蒙恬停下動作，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弟弟，道：“秦王這麽快就放你回來了？”蒙毅和秦王的事他都知道，所以很多事情對他這個哥哥來說已經是習以為常。像這種時候，正是秦王和蒙毅商讨國事的時候，平常情況下，他是很難在這個時間看到自己的弟弟的。
“今天沒什麽要事，所以便早早回來了。”
“是嗎？”蒙恬意味深長地看着千面。他把長槍放回武器架上，徑自往自己的房間方向走，對身後的蒙毅說：“你跟我來。”
千面跟着蒙恬，心裏猜測着，帶着些忐忑。
到了蒙恬的房間，一打開門，映入眼簾的就是滿屋子的書，放眼望去，不是兵書就是兵器譜。
蒙恬背對着千面，千面進了屋，走到他的背後。
“外貌倒是挺像，只是細節還沒處理到位。”
“……你知道？”
“我自己的弟弟我還會認不出來嗎？”
千面看着蒙恬的背影，無言以對。這是第一個能夠看破他易容術的人。他不驚訝于蒙恬知道他不是蒙毅之後表現得如此淡定，蒙毅告訴他一切的時候也告訴過他哥哥蒙恬也是知情人之一，只有進宮這事還沒有告知而已。千面無意隐瞞，而這事對蒙恬也沒有隐瞞的必要。千面将事情都跟蒙恬坦白，蒙恬聽着，并沒有其他表情，只是在千面說完了之後，長長地嘆了口氣，道：“是不是太放縱他了。”
看來蒙恬很在乎這個弟弟，不要說蒙毅有沒有告訴他有個人扮成了他的樣子，沖着第一眼他就能認出他不是蒙毅，這也說明了蒙毅在他的心裏有着多麽重要的位置。千面這麽想着。反正這些對他都沒有任何關系，只要蒙恬不拆穿，他就聽從秦王的命令，把蒙毅這個角色扮演下去。
跟蒙恬的相處還算過得去，下朝之後沒事的時候回到府上就是看蒙恬練武，然後各自離開，該幹什麽幹什麽。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每天堅持去看他練武，或許是因為那個樣子的他很特別吧，有一種深深地吸引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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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平平淡淡的，對于已經習慣了蒙府環境的千面來說顯得有些無聊乏味，所以他總想着找些事做，比如挑逗一下蒙恬，借着兄弟的名義在有些事上‘助他一臂之力’。就像秦王要賜給蒙恬幾個女奴這件事上。那日秦王摟着儀姬高高興興地為蒙恬凱旋而歸慶祝，現場只有秦王、儀姬、蒙恬和千面四人，閑雜人等包括侍者都被屏退。秦王說起俘虜的那些奴隸時，有意将其中幾個姿色不錯的賞給蒙恬，供他消遣。此事蒙恬當然是不願意了，委婉推脫，可千面卻笑着慫恿蒙恬收下這些女奴，全力支持秦王的打算。蒙恬費了好大心思才最終讓秦王收回成命。
之後酒宴結束，蒙恬自然是非常生氣的，他就那麽希望他收了那幾名女奴嗎？
退出宮門外後，蒙恬便拉着千面去了馬廄，對随行的侍從喊道：“不要跟過來！”然後不由分說地将千面甩上馬，策馬狂奔。方向不是蒙府，卻是荒涼的野外。
蒙恬帶着千面下馬，千面一路上喋喋不休，現在站上了平地，自然更加暴躁。
“你終于肯停下來了，沒事拉我來這種地方做什麽？有話好好說啊，至于那麽粗魯嗎？”說着拉起自己的袖子把手臂擡起伸給蒙恬看，“你看看你，把我的手臂都掐紫了。”
蒙恬凝視着他，道：“先不說我為什麽如此對待你，你就那麽希望我收下那幾個女奴嗎？”
千面揉着被抓疼的手臂，說：“原來是為這事啊。有什麽不好嗎？那些女奴要姿色有姿色要身材有身材，還能歌善舞的。收了她們你這大将軍也不吃虧啊。我可是在幫你，你應該高興才對。”
“你覺得我會高興？”
“難道不是？”随後千面一臉笑得賊賊地湊過去問：“還是說，你不行？”
蒙恬沉默了一會兒，拉起千面的手走向蒹葭叢中。
“诶，蒙恬，你要做什麽？即使我是個男的，你也給我輕點好吧！”
“對你這種人就不該溫柔。”
“你什麽意思啊！”
蒙恬将千面摔在齊身高的叢中，壓倒了一大片芳草，然後騎在他身上，雙手壓制着他的手腕，從上而下俯視他，這動作，在黑夜的荒郊野外，顯得格外暧昧。
“喂，你給我适可而止，從我身上滾下去！”
“你要為你所說所做付出代價。”
千面仰視着蒙恬，朦胧月光之下，蒙恬的樣子極具壓迫感。他試圖掙紮，可是掙脫不開。好吧，即使自己也是習武之人，可是在匈奴人都聞風喪膽的秦國将軍面前，他還是沒有可敵之力的。“要付出什麽代價？只是想成人之美這也有錯？你不喜歡，秦王最後不也沒強迫你嗎？你放開我！唔！”
千面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嘴唇上炙熱的感受令他驚愕不已——蒙恬他，居然吻了他！
等蒙恬起身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眨巴着眼睛一臉茫然的千面。他離開千面的身體，站起來轉身就走，丢下一句：“跟我回家。”說完奔跑上馬揚鞭策馬，走了。
千面反應過來忙爬起來追上去大喊：“蒙恬你什麽意思啊，你把我拉來這兒然後丢下我一個人，我怎麽回去啊！”野外的路上已經不見人蹤，千面孤零零地站在路中央，風吹草叢，月光朦胧，說不出的凄涼。千面不管蒙恬還能不能聽到，不禁又望天大喊了一聲，“這什麽鬼地方，好歹給我一匹馬啊！”
站了沒多久，就聽到遠處傳來漸近的馬蹄聲。千面擡頭，看到蒙恬騎着馬回來了。
蒙恬駕馬停在千面面前，俯視着道：“還是不是個男人，還說是習武之人，不會追上來嗎？”
“你騎馬騎那麽快，你以為我是鳥啊，能飛着追到你嗎？”
“把手給我。”
“憑什麽給你？”
“你不想回去了是不是？”
“……”這算不算虎落平陽被犬欺。千面不甘不願地把手給了蒙恬，蒙恬拉他上馬，讓他坐在自己身前，然後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不要什麽女奴，要你一個就夠了。”
“什麽？”千面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轉頭驚訝地問。但蒙恬沒有再回答他，揚起鞭子。“坐好了。”
“蒙恬，你給我說清楚，你剛剛對我說了什麽！”
“同樣的話我不會說第二遍。”
“蒙恬！”
“少廢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