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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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她這般語氣認真, 站在門口的男人嗤笑起來。
顧程白想了想:“我把浴巾放在外面的架子上,給你熱一杯牛奶, 你等會兒睡覺之前喝。”
“好。”
浴室和外面還有門。
不過是那種霧面的玻璃, 從外側看不到裏面,裏面也瞅不見外面。
花卿只聽見他擰開把手的聲音,随後一個黑色的影子竄進來,動作迅速的把手裏的浴巾放在了架子上,随後折身離開。
舒舒服服泡完了一個澡,花卿拿起浴巾擦了擦頭發,穿着吊帶睡裙, 招搖的走到廚房裏。她抱着雙臂, 貼近顧程白來,偏着腦袋看向他:“我洗好了。”
清新的香氣混雜着淡淡的洗發水味兒。
顧程白眼角朝那個方向瞥了一眼, 小姑娘毛茸茸的頭頂, 垂在肩側的頭發還挂着水珠,順着優雅的脖頸, 慢慢蹭向鎖骨處。之後, 滑進了V字的領口裏。
他眸子沉了沉, 關掉了火,把牛奶倒入杯子裏,遞給她。
花卿拿着浴巾,披在了身上,接過玻璃杯晃了晃,聲音軟糯:“阿白, 你怎麽都不說話。”
顧程白皺眉:“去吹頭發。”
她撇撇嘴,倒也真的乖乖放下牛奶,去浴室找了吹風機。
沒幾分鐘後,又回來了。
花卿把吹風機遞給了顧程白,拉着他走到沙發邊,自動自覺的背對着他,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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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頭發多多少少都幹了,和後面部分還濕着。
顧程白彎了彎嘴角,手指穿過她的發梢,幫她吹着後面的頭發。
暖風拂過發梢,發絲戳到皮膚,一時之間還有點癢癢的感覺。她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整個人彎着身子,向他倒去。
剛好男人從後面,直接圈住了她的身子。
顧程白俯下腰,下巴搭在她的肩膀處:“等下把牛奶喝了就進去睡覺吧。別熬夜了,早點睡。”
花卿看了眼現在的時間,也就剛過十點。
但她着實又累又困。
花卿抱着杯子喝完牛奶,舔了舔唇,癱在他的懷裏打了個哈欠,點點頭,轉過身來朝他伸出手,只說了一個字:“抱。”
顧程白搖頭,拿她沒辦法,伸手托起小姑娘的身子,帶着她到了卧室。托着頭,慢慢把她放下來,随後蓋好杯子吻了吻她的唇角,低聲道:“晚安。”
這一夜,花卿睡得尤其安穩。
換了新的地方,一般會讓她有些無所适從,也不知道是今天真的累了還是什麽,一覺睡到了天亮。
花卿伸着懶腰揉了揉眼睛,踩着拖鞋下了床。
雖說是同居,但還是暫時和顧程白分開睡了。
她輕手輕腳地從自己的房間繞到對面,眼睛裏帶着狡黠的光,擰開了顧程白的房門。
裏面還是一片黑暗。
窗簾沒有拉開,隐約還透着一絲絲亮光。她借着輪廓,摸到了顧程白的床邊,掀起他的被子,自己整個人鑽了進去。拉開顧程白的手臂,找了一個盡可能舒服的姿勢,在他的懷裏縮的像只蝦米。
幾分鐘後,察覺到懷裏的人呼吸變得清淺,男人睜開眼睛來。
攬過身旁的被子,往她那邊拽了拽。
抱着她,再次入睡。
花卿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剛睜開眼睛,就直直的對上了某人深究的眼神。
顧程白側着身子,撐着手臂,似笑非笑的看過來:“醒了?”
花卿拍了拍腦袋,想起早上自己偷偷摸摸的鑽進他的被子,佯裝惶恐抓緊被子,眨眼應了聲“嗯”。
他的手指滑過她的腰間,冰涼的觸感讓她低低的嘶了一聲。
顧程白把小姑娘身子往自己這邊帶了帶,眯着眼也懶得質問她為什麽會在他房間裏,拍了拍她的背:“起床吧。下午吃完飯跟你一起錄《心動》。”
一提到配音方面的事情,她的眼睛亮了亮。
花卿擡起臉,沖着他的下巴親了一下:“好,那你等我。”
“嗯。”
翻身從床上爬起來,洗漱一番。坐在餐桌前動作迅速的解決了午餐,小姑娘擦了擦唇角,徑直跟着顧程白往錄音室那個方向走去。
關好門,在位置上坐下來。
她深呼了一口氣,拿起打印好的劇本,再次翻閱起來。
這部劇,花卿前前後後已經看了不下五遍。
頁面右側的書角都卷翹起來,第一頁的标題也顯得皺巴巴的。
顧程白坐在她的身旁,幫她戴好了耳機。
《心動》的第一部分,就是男女主相遇于星空之下。
花卿揣摩着意境,提着聲音開了口。
“所有人都是天上的一顆星星,或璀璨或閃耀着。無論走到哪個地方,星星便與之對照着——星宿師的意義也是如此,觀天象而窺測命運。”她笑起來,“不過既然都是窺測命運了,就肯定得付出代價。”
顧程白沉默一會兒,重複詢問了一遍:“代價?”
“對。代價。”
“永遠活不過20歲的代價。”
劇本裏那個叫澄芷的小姑娘再次輕笑出聲,聲音卻跟裹了薄衣的藥片一樣。外層是甜的,內部卻藏着苦澀。
花卿抿了抿唇,第二句的尾音聽起來,像是快哭了。
顧程白伸手,摸上了她的腦袋。
溫熱的觸感貼着花卿的頭皮,酥麻感一下子從上面湧遍全身。
她偏過腦袋看了他一眼,後者微微勾起唇角,又大力揉了兩下。
直到花卿的頭發變得亂糟糟成一團。
顧程白看着劇本,念出聲來:“正是因為如此,星宿師才有着他們無法取代的任務。你就是你,是無可取代的一部分。只到二十歲又如何?——不就一起走向死亡嘛,我陪着你一起就是。”
“……好。”
她輕聲回答着,夾雜着微弱的嘆息聲。
錄完音已經是晚上了。
花卿的聲帶或多或少都有些疲憊,透着幾分沙啞來。她費力的清了清嗓子,轉頭看向顧程白,他的情況也跟她差不多。
男人低聲笑了笑,“啊——”了一聲,引誘她張開嘴,塞了顆喉片給她。
甜味的,透着薄荷的涼意。
花卿純粹把這個當糖吃,也沒指望這真的就能立馬見效,推着顧程白去客廳倒了杯熱水,而後想起來什麽似的:“你明天是不是就得去公司了?”
顧程白“嗯”了一聲。
她捧着杯子在沙發上坐下來,“我明天下班去找以舒,你就別來喃風接我啦。”生怕他會誤會什麽似的,花卿補充道,“你別太在意,我找她不是因為社團的事情。”
他點頭,想說點什麽,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顧程白垂下眼眸,接通了電話:“喂,媽。”
花卿的神經一下子緊繃起來。
她還未曾聽顧程白提起他的母親,對他家裏面的情況也只了解個皮毛,這麽晚打電話過來,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麽。
小姑娘在沙發上坐的端正,眼巴巴的看向顧程白那個方向。
顧程白的視線掃過來,看着她這副樣子,舔着唇角哼笑了一聲,口吻依舊正經無比:“嗯,我後天回來一趟。好,您好好勸勸。”
他擡手挂了電話,随後徑直朝花卿走過來,看她端正的那樣兒,勾着唇笑:“你這麽緊張幹嘛,又不是我媽今晚過來。”
花卿擡手捏了捏耳垂。
“啊?那她明晚過來嗎?”
顧程白在她的身旁坐下,拍了拍她的腦袋,搖了搖頭:“明晚也不過來。”
“喔……”她松了口氣,“那給你打電話是為什麽?”
“讓我回去一趟吧。”
顧程白語氣平淡,“離家也半年了,确實是可以回去看看了。更何況我爸那邊又不願意和我好好交談,只能我媽幫着勸勸他。”
他把弄着手機,偏過頭來。
“怎麽樣。要跟我一起回去嗎?——順便帶你去J城逛一圈。”
花卿倏地一下睜大了眼睛:“這麽快?”
他把手機放在一旁,挑着眉看她:“快?都四年了。”
顧程白說的确實如此。
本就四年的相處讓她對顧程白了解頗深。
沖着J城是個風景美、美食多的好地方,她也得跟顧程白去這一趟。
她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太确定的問了一遍。
“那……我跟喃風請個假?”
“嗯。”
當天晚上,顧程白和花卿訂了機票,收拾好了行李箱。
箱子裏裝的東西挺少,只有衣服之類的。倒是花卿還額外的拿了一個化妝包裝化妝品,美名其曰“給阿姨和叔叔留個好印象”。
顧程白倒是搖頭:“我媽人挺随和的。”
花卿被國産婆媳刁難電視劇毒害的有點慘,這會兒腦子裏腦部出來的,都是惡婆婆指使她幹這兒幹那兒。對顧程白說的話,也是半信半疑。不過臨走前,特意蹲在陽臺,給她媽打了電話。
“喂?媽——你說我應該給人家帶什麽禮物啊。啊?你問我男朋友是誰?顧程白啦顧程白,我之前給你指着看過的!對對對,就你說賊帥的那個……”
她伸長脖子,看着樓下來往的行人,嘆了口氣。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肯定不給人家惹麻煩,再說了我能惹出什麽麻煩來呀?”
花卿N城的方言說得極快,跟講普通話完全就是兩個人。
也沒了平着調講話的習慣,倒是真的聽起來拗口了不少。
顧程白抱着手臂,倚在轉角的牆上,偏着頭看向她。
花卿回過頭來。
他揚了揚下巴:“講完了?”
她點頭。
“電話挂了沒?”
她看了一眼,确認了一遍。再次點了點頭。
顧程白走到她面前,把半蹲着的她,拉起來,指尖指了指她的手機:“你晚上不是跟我說,明天要去找喬以舒來着?趕緊打個電話,我們早上就要動身了。”
他這麽一說,倒是提醒了花卿。
她手撐在窗臺上,給喬以舒打電話。
喬以舒這邊倒是好解決,不算什麽難事。對方現在還在工作室忙着,也就幹脆利落地放棄了和花卿明天下午的見面。
小姑娘挂斷了電話,轉過身來,做了兩次深呼吸,試圖讓自己變鎮定下來。
顧程白低頭握緊她的手,拍了拍,安慰她:“真不用那麽緊張,我媽很好說話的。”
花卿眨了眨眼睛:“那叔叔呢?”
男人皺着眉思考了片刻,最終得出來一個結論。
“他見了你,可能會比較好講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