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情況不明

紀真真從衛生院回來,院門虛掩着沒上鎖。

推門進去,就瞧見院子裏面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她剛掃一眼地上幹涸的血跡,身後就有人推門進來,回頭瞧見是住在隔壁的大嬸,一臉關心道,“真真,你爸媽怎麽樣,沒事吧。”

“醫生檢查過,說都是皮外傷不礙事。”

“那就好,你們前腳走,後腳林主任就來過。”

“那真是不趕巧,有說什麽事嗎?”

“這……”

大嬸看起來臉色有點猶豫,紀真真瞧着不對,“怎麽了?”

“還是讓你爸媽好好養傷,趕緊回車間吧。”大嬸看紀真真的眼神還是在看孩子,心裏還是認為大事跟孩子說沒用。

她當場改口安慰,“好在你家裏面認識公安的人,那些打人鬧事的已經被警察帶走。”

“誰報的警?”紀真真愣住。

在衛生所的時候,羅平漢特意說過沒報警,難道是周圍鄰居?

大嬸也糊塗了,“不是你自己報的警?”

“我沒有。”更不要說跟警察認識,紀家趙家的親戚裏,就沒出過體制內的人。

聽她這麽說,大嬸着急起來,“小賣部老板說領頭的警察跟你們家認識,昨天才從你家手裏買走不少存貨,早上也看到你站在路邊跟他說話呢。”

要不是小賣部老板這麽說,誰敢把院子裏的人交給那幾個沒穿制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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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真真腦海閃過一道靈光,心慢慢沉下來,“他們走了多久?”

“有一會了。”

大嬸見紀真真臉色不虞,想要出聲安慰時,紀真真直接轉身跑開。

“唉!真真你去哪呀!”

紀真真沒時間回答,悶頭闖進小賣部,隔着小玻璃櫃盯着老板問,“昨天晚上買我家煙酒,今天早上攔我說話的人是不是同一個。”

老板被吓到,望着紀真真陰沉的臉色,立刻點頭,“對。”

“今天到我家的警察,領頭的也是他們?”

“是男的領頭,女的就沒見到。”老板奇怪地詢問,“有什麽不對嗎?”

哪哪都不對!

但是這會不是解釋的時候,她轉身拿起電話,“我打個電話。”

紀真真查了江城所有運輸公司的電話,挨個打過去。

“我知道嚴家走的哪條路線。”

“運輸路長,誰能保證不出意外,你們以前可經常出意外。”

“嚴家花錢買通你們手底下的人,這次找信得過的人,可別再洩露消息。”

紀真真一通輸出後,電話那邊震驚過才發出疑問,“你又是誰?”

“想嚴家倒的人。”

“你想要什麽?總不會白白把好消息告訴我。”

“要你們把嚴家分的渣都不剩。”

“我憑什麽相信你。”電話裏的聲音防備不減。

“你不需要相信我,你會有辦法确定我說的信息真假。”

只要對方确定是真的,不可能不抓住扳倒嚴家的機會,就算是搬不到,也能咬住嚴家扯下一塊肉,狠狠疼上一段日子。

誰知道……

“那恐怕沒辦法,你不是同行吧。”對方語氣篤定,“一定不知道嚴家已經三四個月沒跑過車。”

“什麽?”紀真真還真不知道。

“聽說在找姓唐的一家子。”對方随口道,他抿過嚴家的舉動,只是沒能想通。

紀真真卻瞬間揪住電話線,她知道嚴家在找的是誰。

上輩子她嫁進嚴家沒多久,嚴寶香也被爆出來不是嚴家親生的,當時婆婆怎麽說的?

“是在上班的時候,對方看到寶香身上的胎記,這才認出寶香。”

“也是拖你的福,原本換你這工作是想給她謀個好人家,沒想到還幫她找到了親生父母。”

紀真真臉色白兩分,嚴寶香的親生父親就姓唐。

她怎麽也沒想到,這輩子嚴寶香認祖歸宗竟然提前小半年的時間。

要說上輩子她在嚴家的折磨有十分,那其中五分都來源于嚴寶香。

嚴寶香親生父親背景雄厚,是蘇南省首富,祖上更是書香門第,爺爺父親都是為國做過大貢獻的科學家。

至于嚴寶香親生母親更是不弱,出身軍人世家,爺爺更是開國元帥,即便如今退休榮養,也是受人尊敬的存在。

有這背景,嚴寶香認祖歸宗後更是橫着走。

以前是嚴如松疼妹妹,那之後,是嚴寶香護着嚴如松,兄妹倆沆瀣一氣。

她記得清清楚楚,打離婚官司律師在幫她尋找有力證據時,查到嚴如松在外面養的那個女人,就是嚴寶香介紹認識的。

紀真真一圈圈将電話線纏繞在手上,怒火中燒。

原來嚴如松這時候就在幫嚴寶香找父母。

這麽想,嚴家要讓她跟嚴寶香換工作,可能根本不為婚事,而是查到嚴寶香親生父母會出現在郵政大樓內,所以從一開始她就被算計進去。

想法剛冒頭,紀真真立馬就察覺到不對。

太巧了。

換工作,認父母,再聯想到讓她當家庭主婦,之後年複一年的将她圈在一畝三分地裏。

明明是小姑子的親生父母,這會想想,她除去知道嚴寶香改姓唐,其餘的竟然什麽都不知道。

紀真真瞬間冒出一個想法,與此同時渾身汗毛直接豎起來,背後發涼。

不可能,不可能。

她跟嚴如松是自由戀愛在一起的。

随後紀真真自己推翻這個想法,她又記起來一件事,發現父母不是親生父母這件事情,也是嚴如松确認的。

紀真真啪一下将手拍在玻璃櫃上,回過神詢問,“嚴家尋找姓唐的夫妻這事,你還知道多少?”

對方打從紀真真沉默許久這點,就察覺到能利用,“也不算多,但是該知道的都知道,這樣吧,電話裏說不清楚,我們約個地方見面談。”

“正好,我還知道許多嚴家的事情。”

“時間地址你定。”

“江城木桐鎮,玻璃廠邊上新開一家飯店,今晚我請你。”

……

紀真真重新回到衛生所,爸媽還沒有醒過來。

她坐在椅子上,用亂糟糟的腦子回想,誰姓唐,或者誰的夫家姓唐。

如果江建夫妻當真不是她的親生父母……紀真真意識到這一點,心中的愉悅難以遏制。

不為親生父母是他人而開心,為的是往後再也不用被江建夫妻道德綁架。

羅平漢回來,就瞧見她哭不是哭,笑不是笑的模樣,腳步加快幾分。

“叔叔阿姨還沒醒過來?”

紀真真擡起頭,趕緊收斂情緒,“是你呀。”

“我聽說被抓的那幾個孫子全跑了,你別擔心,我記得他們長什麽樣,肯定把人給你找回來。”

“我已經報警了。”是剛剛打完電話最後報的,她要借着這事把江建給拉下來,冒充警察可是犯罪行為。

“那就好。”

這時,小護士走過來,“誰是紀井田跟趙梅的家屬。”

“我是。”紀真真立馬站出來。

“衛生所床位不夠,你爸媽沒什麽大事就帶回家休息吧,沒必要在這浪費錢,也別占着床位。”護士低頭邊說邊寫,很快扯下一張紙,“拿着這個去辦理,床位錢會退給你。”

“既然沒事,他們為什麽還沒醒?已經睡半天了。”

如今都已經是半下午的時間。

“或許是累了,檢查時就發現兩個人疲勞過度,你們當子女多上點心。”

護士留下這句話,扭頭就走。

紀真真想到這幾天接二連三的事情,心裏更不是滋味,羅平漢卻左手摸着下巴想,他跟紀真真長的也不像啊。

為此,抓住這個機會獻殷勤,找人找車幫着将二老送回家。

紀真真用毛巾毯蓋在父母肚子上,将風扇開搖頭吹散悶熱,這才關上房門出來,就見客廳坐着的幾個人立馬站起來。

“今天真是謝謝你們。”

“小事。”羅平漢動了動傷手,“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只管讓人去菜市場找我。”

“可千萬別客氣。”

“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只管說。”

紀真真看着一群人附和他,一時之間倒是不知道該不該應。

“老實點,都閉嘴。” 羅平漢察覺到,立馬一人一巴掌後主動告別,“他們太吵,叔叔阿姨需要休息,我就帶他們先走了。”

“我送你們。”

“不用,我們自己走。”

羅平漢把人往外踹,主動關上院門,隔絕院內院外。

有人确定裏面聽不到聲音後,主動湊到羅平漢身邊問,“你幫忙揍那白小子,竟然一點表示都沒有嗎?”

“都說長得好看的女人都冷心,我看沒錯。”

羅平漢剜他一眼,“我沒說。”

那白小子長得俊,說屁說。

……

等到送走羅平漢一行人,紀真真見父母還在睡,托隔壁大嬸幫忙看顧一下,她則提前到飯店等待。

木桐鎮是城中鎮,從江城市中心過來,最多也就一個半小時的車程。

她算着時間,等到菜布滿桌時,穿着唐褂一米七多的方臉男人被服務員引進包間來。

紀真真站起身,主動問好,“周總。”

港城那邊傳來的習慣,如今的但凡是自己當老板的,那都不叫老板,都學着叫總經理。

周志明一眼就看出紀真真年齡不大,最矛盾的是那雙眼睛,有着不同于年齡的沉穩。

“下午就是你給我打的電話?”

“是。”紀真真通知服務員不用幫忙,關上門口才坐在對面,上來自報身份,“嚴如松是我前對象。”

她相信,周志明來之前肯定已經調查過她的身份,瞞着沒意義。

“結婚當天悔婚那個,你最近可是給我們其他幾個人好好出了口惡氣。”

嚴慶國滑溜像泥鳅似的一個人,平時可沒那麽容易找到借口笑他,最近婚事沒辦成,可就成了最好的笑柄。

“臉皮足夠厚的人,這點根本不算事,不如來點實際的,讓他好好肉疼肉疼。”

“你說。”周志明安靜聽着。

“江城各個運輸公司,嚴家算是比較晚發家的,可報關單只有嚴家能拿到,這塊肉,就沒人想分?”

紀真真一下子就戳中要點,周志明看她的眼神也認真幾分,耐着性子多解釋幾句。

“不是沒人想分,是經營單位往來江城的運輸車,指定要用嚴家。”

就說他,在那之前都不知道使過多少力,眼看着就要拿到手的生意,嚴家橫插一腳輕輕松松就搶走,也是因為這事,兩家現在已經王不見王。

“我告訴你嚴家拿下這單聲音的原因。”

周志明在揣測,她說的是真是假。

紀真真也不着急,“我不需要你現在答複我,我會把結果直接擺出來,讓嚴家丢掉這單生意,剩下的周總自己搶。”

“好,只要嚴家被踢出去,這單生意就一定是我的。”

“屆時,我需要周總幫我一個忙。”

“你說。”這事能成,別說是一個忙。

“我需要周總幫我盯着嚴家找人這件事情。”

“就這個?”周志明愣一下,忍不住猜測,“這嚴家找的人多重要,讓你不惜拿這麽代價來換?”

紀真真輕笑,“對我重要,對周總就微不足道,這事無關生意。”

這麽明顯的态度,周志明就知道對方不想繼續談下去,也就沒再說,擡手舉起杯子。

“那我這就等你的好消息。”

……

入夜。

室內一片漆黑。

趙梅率先睜開眼睛,整個人的胸口像是塞滿棉花一樣,胸悶氣喘,還沒眨兩下眼淚就又從眼角滑落,小聲抽噎起來。

“別哭了。”紀井田不知道什麽時候醒過來,手輕輕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真真在天有靈,看到你這樣該多難受。”

“可我心裏難受,真真才五十多,剛從嚴家的火坑裏跳出來,怎麽就沒了……”趙梅哭着哭着,腦子裏面閃過一些清晰的畫面,立馬爬起來。

“不對,老伴,我剛剛腦子裏面怎麽記起來,真真沒能跟那畜生結成婚。”

趙梅越想,畫面越清晰,仿佛就像是在昨天剛剛發生一樣。

紀井田只當老伴傷心過度,腦子不太清楚,他們到這個年紀,早就老眼昏花,這會只能順着她的話說,“我也希望真真結成婚,我現在就想回到三十年前,打死也不讓他們……”

恍惚間,紀井田耳邊閃過一句話。

“我不要嫁給嚴如松。”

他……他好像也記得,女兒沒能嫁給那畜生。

“老伴,看來我們真的是年紀大了,沒兩年就能下去陪真真。”紀井田拉起老伴的手,輕輕摩挲兩下,立馬察覺到不對勁。

細長的手指上,能清晰摸到指間磨出的老繭,跟往日皺巴巴像樹皮一樣幹褶的皮膚半點都不一樣。

他眨了眨眼,視線內一片漆黑,在床頭摸半天沒能摸到按鈕,倒是抓到一根繩子。

啪嗒。

開關聲響起的同時,室內燈光亮起,驅散黑暗。

紀井田跟趙梅靠着床頭,側目看向對方,瞬間驚呼出聲。

“老伴!”

“老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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