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講個故事
紀真真看到喬家菊來也不詫異,沒多想給她讓了個位置,自己往沙發裏面挪一挪。
“喬姐沒回家陪女兒嗎?”
趕着放暑假的時間,一般這個時候喬家菊出來聚的次數會少很多,畢竟一年也就兩假的時候能多見見女兒。
喬家菊目光柔和,“她巴不得我不在家,自己在家好翻天呢。”
以往沒那麽多證據,她看紀真真只是覺得親近,如今心裏多了種想法,再看紀真真就帶着打量。
以前這麽沒發現,那雙眼睛其實跟姐姐有幾分相似,高鼻梁更像是姐夫,臉型倒是随了姐姐,嘴巴倒是不像兩人。
她坐在紀真真身邊,眼裏旁人都看不見,真要開口倒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紀真真倒是沒注意到喬家菊的不對勁,還是系統提醒她才開始注意,慢慢的也察覺到不對勁。
她問系統,“是不是我今天拒絕她拒絕的狠了?現在一直看我是為什麽呀。”
【因為她愛你。】
“???”你這樣說得她好怕。
【系統檢測是結果不會有錯】
“情感也能分析出來……”紀真真話說一半愣住。
為什麽愛她?要說原本的喬姐對她就已經夠好了,突然感情轉變這麽大……
紀真真會想到喬家菊自打進門來,眼神就開始留在她身上。
廚房裏面,陳英開口招呼,“湯好了,咱們吃飯。”
紀真真借機站起來,“我去幫忙。”
廚房不大,紀真真跟李亞梅都在,喬家菊倒是不好再擠進來,索性去餐桌邊幫忙,只是目光還留在廚房門口,可惜隔着門看不到裏面的情況。
而廚房裏面,紀真真趁着只有兩人,佯裝無意地詢問,“喬姐今天也是來裁衣服的嗎?沒見她帶布料來。”
陳英放下勺子,手扶着魚湯搖頭,“喬姐原本不打算來的,臨下班我請假都沒說,是你們來之前突然打電話來的消息,也許是家裏男人回來了。”
她笑着端起湯朝外走,出了廚房就恢複正常。
一頓飯吃的很快,大家聚在一起到底不是為了吃飯的,半個小時後,陳英收拾完碗筷瞧見茅美禾還沒走,直言問,“這都幾點了,你還不回家。”
“媽媽給爸爸送飯,現在這個點肯定沒回來呢。”茅美禾屁股都沒動一下,正抓着紀真真在茶幾上彈彈珠,拿棋盤的盒子當地,看有幾分打臺球的架勢,看誰的彈珠撞球多。
陳英抱着布料在懷裏,有些發愁。
茅美禾也感覺到不對,“你是要趕我走嗎?那她們呢?”
說是她們,眼神卻只在紀真真身上轉,“她要是走我也走。”
“……”
“你們有事瞞着我,是我不能知道的嗎?”茅美禾瞧見了紀真真在打眼神。
“你還小。”
“不小了,我才比景天大三歲。”說話間偷偷看一眼喬家菊,奈何對方沒看她。
喬家菊這會正在想辦法,如何能單獨跟紀真真聊聊,把事情說開。
她摸了摸口袋裏凸起的一塊,心下安定幾分,擡眸說:“小孩子面皮薄,陳英你跟亞梅先帶她回房間知會一聲,要是不往外說,留下就留下,這也是什麽壞事。”
“那行,你跟我來。”
客廳人被清空,紀真真沒動,等待喬家菊開口。
卧室的門被關上,隔着牆壁還能聽到裏面傳來的驚呼聲,卻沒見到茅美禾出來。
喬家菊也是在這個時候開口了,同時朝紀真真面前遞過來一只手。
紀真真低頭,這才瞧見喬家菊的手沒她想的那麽好,指間也有老繭,只是很薄,而今掌心裏躺着一塊打磨光滑的吊墜石頭。
她很熟。
瞬間,紀真真心停下一拍,很快回過神。
“喬姐,這是你新買的飾品嗎?”
“你不認識?”喬家菊不信。
“沒見過,看着挺好看的。”紀真真說得認真。
“其實不是什麽貴重的石頭,這東西打磨前就是河邊的一塊鵝卵石,不過長的透明了點,別我姐夫看上了。”
“啊?”紀真真像是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內情,睜大一雙眼睛。
認識這麽久,喬家菊立馬就猜到她腦子裏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
“呸,這是姐夫送給我姐姐的。”
“哦,喬姐我沒多想。”
這一打岔,喬家菊思緒亂幾分,捏着石頭在指間轉動,時不時擡眼看紀真真兩下。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紀真真點點頭,“恩。”
“二十多年前,當時環境混亂,京城內很多人受事情牽連被下放牛棚,也有些被下放到邊疆農場。”
“當時的身份限制很多事情,小一輩的前途沒了,窩在底層一天一天的混日子,有隊當兵的來農場聯誼,其中有個副營長喜歡上農場的一個女孩,因為身份上司不同意,因為女孩的爹跟那上司是對立面。”
“但愛情來了誰能攔的住,副營長靠軍工都要轉正的,為了娶那女孩丢了機會,上司拗不過也給了機會,其他城市內亂,一些亂民趁亂犯罪,公安忙不過來尋了軍部一隊人幫忙,那上司說,只要這個任務兩人好好完成,回來就答應他們的事情。”
“事不是什麽好事,女孩會被選中,是去當誘餌的,男的是卧底,那是一隊趁亂拐婦女到深山去賣的,內容多艱難不知道,多險也沒人知道,這些都需要保密。”
“最後任務完成,兩人在一起了,沒人知道他們丢了個孩子,也沒人知道,男的丢了官,他們卧底的那一年內,邊疆戰亂,知道這事的上司在前線身亡,公安在等了好些天沒等到卧底資料,為了解決這些人,只能全部抓住判刑。”
“兩人因為交代有功,只判了十年,在坐了一年牢後,前線在才殘存的資料中補齊男人的身份,正巧,女孩的父親也熬到了好時候,成功翻身,就算如此,倆人也實實在在坐了一年半牢,出來後沒辦法再回去,趕上改革開放那兩年,做起了生意。”
喬家菊每次提到這個事情,心都澀的厲害。
因為當年的情況,跟着父親被下放到邊疆的該是她。
姐姐替了她,把父母尋給她的親事給了她,那時候,結婚的女人屬于夫家,跟娘家就沒任何關系。
那人是父親帶的兵,因為傷了骨頭才早早退下來,沒其他本事,才被塞到小地方的郵局當送信員,因為地方小,才沒能被牽扯到。
有時候她都在想,當年要是她去邊疆,是不是不會喜歡上唐振雄,也就不會有後面的事情。
但是想到丈夫,再想想姐姐姐夫,一切都沒有如果。
“這一對,就是我姐姐和姐夫。”喬家菊深呼吸,原以為再看紀真真,能瞧見她眼底的震驚或者不相信。
沒有,什麽都沒有。
就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一樣,事不關己,只安靜聽着。
喬家菊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硬着頭皮繼續說:“這石頭,就是當年他們卧底時,山邊石頭撿來打磨的,後來在姐姐生産時身上摘下來的東西,其實當時留的不止這些東西,還有些銀飾,不過想想那種情況應該都被別人瓜分,只剩下這個石頭不值錢才能留下來。”
“苦盡甘來,你也別太傷心。”
“苦盡剛來?”盡管知道紀真真可能什麽都不知道,但是聽到這話喬家菊還是覺得刺耳,“有些甜不能彌補之前嘗過的苦。”
紀真真點頭,最是贊同這句話,“你說的沒錯。”
喬家菊見她這麽平淡,皺着眉還要說什麽,忽然愣住。
有的甜不能彌補之前嘗過的苦。
姐姐姐夫是,這孩子為什麽就不是?
看過資料的她了解過,小時候生在農村,那時候最窮,吃都吃不飽,後來來到工廠好點,她父親占着創辦廠子的功勞,被不少人當眼中釘,等大點家裏又欠了債,還遇見個狗男人。
喬家菊不說話了。
紀真真見她不說,便自己開口,“喬姐,人都要往前看。”
嘎吱。
聽到聲音的紀真真側目,瞧見陳英一臉無奈的出來,“那什麽,那死丫頭還迷上了。”
“什麽叫迷上了?”紀真真臉上多了幾分笑,她其實挺喜歡現在的生活,撐着扶手站起身,“我進去看看。”
紀真真主動走進卧室,就瞧見茅美禾正在拿着一片清涼的布料往自己胸前貼,比着大小,李亞梅紅着臉在邊上幫她畫尺寸。
床對面靠牆放着縫紉機,上面已經剪裁過不少布料。
茅美禾瞧見她立馬招手,“真真,英姐說着內衣是你發明的。”
“不是,我從港城那邊學來的,其實咱們江城也有,只不過少,不少人還是不習慣穿這麽緊。”
以前老一輩的人穿衣服都講究寬松,恨不能套個被單從頭遮到尾不露一絲曲線,真穿個內衣将胸型拖出來,怕是要羞死。
“我覺得挺好看的,你看我是不是大了點!”茅美禾眼睛亮晶晶的,雙手沒離開過布料。
紀真真樂了,“不是你這麽扯着布料來弄,你撒手。”她上前幫忙。
客廳裏,喬家菊頭懵懵的。
她想過說出真相後,紀真真會傷心,或者會生氣,也可能會不敢相信,獨獨沒想到,對方會這麽平靜。
是不相信她說的話嗎?
對!
一定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