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十月是在阮蓋忐忑的期待裏到來的。

國慶七天的假期也顯得漫長, 在國慶假期快要結束的時候,田裏的稻子也都收割完了。阮蓋也是在那時,也等來了自已想要的消息。

她松了口氣, 跑去和老莫分享這個消息。

老莫很替她開心。

倒是自已的奶奶, 只是淡淡哦了句, 表示知道這件事情。并沒有說些其他的話。雖然阮蓋也沒有期待她老人家能跟自已說些什麽, 本她老人家的話就不是很多。

可怎麽也沒有想到,就是淡淡一個哦字。

許是有點不滿意,這個假期她的表現吧。

十月的林鎮還是泛着熱氣的,阮蓋下田沒忙活多久,就中暑了。

整個人打不起精氣神,只想躺在床上睡覺。

阮蓋的奶奶自從她出現這個反應後,就一直沉着臉。還說一些冷冷嘲熱諷的話,什麽吃起飯來幾碗幾碗的吃啊,幹起活來就裝死之類的一些言語。

阮蓋知道自已的奶奶不僅有些世俗, 有時候說話還很刻薄。

她也告訴自已,有些話聽聽就好不要放在心上。

可當真正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啊, 她發現自已也會難過。

她強撐起身體, 想要去幫忙。

卻被老人家白了一眼, “行了行了,你別折騰了。想偷懶就偷懶吧。”

在那瞬間, 阮蓋鼻子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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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脹脹的。

她走進自已的房間, 将自已關在屋內。

到了飯點她也不會下來吃,就一直悶在自已的房間。

最後是小髒孩來找她來赴約,停留在她腦袋上方的烏雲天氣,才算是轉了晴。

也是從那之後開始,阮蓋在自已家裏吃飯, 從來只吃一小碗。菜也只吃自已眼前的,從不去逾越。

她也在心裏埋下一顆種子。

在将來的某一天,她一定會走出眼前的束縛,去找到屬于她自已自由、而沒有任何約束的生活。

小髒孩已經習慣每天都會來找阮蓋玩,有時候就是貼在她的腳邊說說話,有時候會趴在她床邊睡覺,還有的時候會去吐槽,老林做的菜有些鹹。

在老莫家掌勺的是老林。

老莫不會做飯。

其實老林的做飯技術也不怎麽樣,但他從沒有認為和要求,做飯一定是女人必須要學會做的事情。

但在阮蓋家,她爺爺是從來不進廚房忙活的。

他只要坐在飯桌上,等着飯菜熟了就好。也從來不會洗衣服,都是阮蓋的奶奶大清早起來洗的,又或者是他們兩個都很忙的時候,就會喊阮蓋洗。

在阮蓋過完十歲的生日後,奶奶就告訴她,應該要學會做一些女孩子應做的事情了。那之後,阮蓋的衣服就開始自已洗了,過了一兩年後,奶奶隔三差五就開始将她和爺爺的衣服扔給阮蓋洗。

有時候阮蓋洗不幹淨,就會挨罵。

每次挨完罵後,阮蓋都會躲在角落裏偷偷的哭。

不是她矯情,而是真的很委屈。

下田幹活的衣服本來就髒,有些污漬,是怎麽洗都洗不幹淨的。

但老人家才不管那麽多,但凡做的她不滿意的事情,就好一通地罵。

盡管阮蓋已經很努力地按照她的要求去做了,但大人有些時候,是不會滿足的,且還會得寸進尺。

年少的阮蓋,除了隐忍外,好像沒有其他的辦法。

因為她知道,現在的她什麽都沒有。她還想要繼續念書,學習更多的知識,如果這時候和家裏鬧掰了,她是沒有辦法養活自已的。

所以她能做的,可以做的,就是忍着。

這樣現實又壓抑的生活,她又該要如何跟她的同學們分享。怎麽去撇開這些讓她窒息的環境,去跟同學們一同打鬧玩樂。

她做不到。

真的做不到。

所以就會将自已跟她們的距離,盡可能的拉遠,再拉遠。

然後将自已所承受的一切,都壓在心底。

等待時間将那些糟糕的,沒有輾轉餘地的情緒,都壓縮消失。

那時候的她,還不知道,一旦累積起來的東西過多了,在爆發的那瞬間,就是天崩地裂。

但比較慶幸的是,在那麽一段她每每回想起來,就會覺得頭皮發麻的日子裏,有一個小髒孩出現在她身邊。

小髒孩會在她孤寂一個人的時候,貼在她腳邊說話;也會無條件相信她,在她跟前秒入睡。也會在夜裏睡不着的時候,要她唱兒歌去哄她。還會突然就跳起舞來。

那年在林鎮還是很難買到一些跳恰恰、探戈的磁帶,阮蓋就托音像店的老板去城裏找。

老板說,磁帶是很難找到了,但是可以在網上下載歌曲到mp3裏。很便捷的。

阮蓋在學校裏見過一些家庭條件比較好的同學,用過小小的裝在口袋裏只要順出一根耳機線,就可以聽歌的mp3。

但她個人比較念舊,對這方面就沒有多大關注。

聽老板給她推薦後,她腦子裏在想,那麽個小小的東西,真的有那麽好嗎?

店老板見她有考慮的神态,忙問是不是很心動。現在的小年輕啊,都喜歡這種的。還有很多網絡歌曲,只要買了mp3,想聽什麽就聽什麽。

最後一句話,讓阮蓋心動。

可以想聽什麽就聽什麽。

這樣的話就能找到在小髒孩跳舞時候的伴奏了。

“那一個mp3要多少錢呢?”

“也不是很貴,就是二百多塊錢。我還給你送耳機,還幫你免費下歌。”

阮蓋聽後沉默了會。

那時候的二百多塊錢還是很值錢的。

而且她先前剛入手了一個收音機,手裏可以流動的錢,只有一百塊。

最重要的是,她其實對這些電子産品,興趣并不大。

她只是想要幫小髒孩找跳舞時的伴奏,并非一定是要這個mp3。如果能找到磁帶,她還是會選擇用磁帶的。

可問題的關鍵是,磁帶并不容易找到。

阮蓋擰巴了會,問:“這個不能便宜點嗎?”

店老板說的眉飛色舞:“同學,我跟你說啊,現在是便宜了點,剛出來那會,更貴。這個mp3真的特別方便,是我們這裏還沒普及,人家城裏的學生,家長都給買這個。”

阮蓋抿了抿嘴唇,“那這個可以外放嗎?”

老板回:“這個不可以的啊,只能戴着耳機聽。現在都流行這麽聽歌呢。”

“喔。”

阮蓋其實不太喜歡戴着耳機聽歌,總覺得聽不到外界的會又害怕的感覺。而且不能外放的話,給小髒孩跳舞時放伴奏,也不是很方便。

店老板繼續說:“同學,這個款式就這一個了,再不買的話,就沒有了。而且別的地方都沒有送耳機啊,還免費下歌的。沒有哪裏有我這麽劃算實惠的了。”

阮蓋搖搖頭:“看着是挺好的,但是我還要再考慮考慮。”

店老板笑了笑:“那我再給你點優惠嘛,你說多少錢,我們再商量商量。”

阮蓋讪笑。

價格是一方面的原因,但最重要的是,用處。

以及喜歡與否。

“我再考慮考慮,要是老板你之前去城裏,麻煩再幫我找找看,有沒有那種跳拉丁舞的磁帶。我也可以提前付定金給你。”

老板沒了先前的熱情,有些敷衍地點點頭,“行行行,那我到時候幫你看看。”

這阮蓋也能理解,畢竟磁帶的利潤跟mp3的利潤是沒法比的。

老板做生意,當然是什麽賺錢推什麽。

反正那之後,一直到十月都過半了,阮蓋一直都沒有等來店老板的消息。

幸虧阮蓋沒有跟小髒孩提起這事,要不然希望落了空。

但阮蓋并沒有放棄。

她一定會想辦法弄到的。

一定。

說回到國慶假期那幾天。

阮蓋一直都悶在自已的房間裏,身體不舒服是一方面的原因,當然置氣的原因也有。她不奢求一直以來跟她沒有過多交談的爺爺奶奶能夠給她什麽關愛,但最起碼,不要把她當作是發洩的工具和免費的勞動力。

可實際上,不僅是她的爺爺奶奶,就連是父母都是。

但凡父母吵架跟着挨罵的一定是她,就連弟弟在哭鬧,家裏人怎麽都哄不好的時候,跟着倒黴的,也一定有她。

那是一種沒有辦法形容的無力感。

盡管她的身邊有老莫,有周哥,會在思想三觀形成的時候,給她指引。可在這些生活煩惱上,不是開口去說了,就會不複存在的。

她甚至不希望被人看到。

可每次她處于這樣的狀态時,小髒孩就一定會出現在她身邊。

說起來也特別神奇,以前這種狀态下,阮蓋并不喜歡見人。甚至不願意交談。但只要她出現了。

怎麽樣她都願意打起精神來跟她交談。

包括那天她整個人沒有精氣神,眼睛都不願意睜開的那種,在看到她的瞬間,她還是會扯開笑容去跟她打招呼。

只不過小髒孩看到她這個樣子,有被吓哭了。

她趴在阮蓋的床前,眼淚水一直湧出來。

還一直問:“蓋蓋,你怎麽了,你是哪裏不舒服嘛。蓋蓋你是不是哪裏疼啊,蓋蓋,你會沒事的,對吧?”

不知道為什麽,在那瞬間,阮蓋覺得自已很幸福。

身邊有個這麽在意她的小髒孩。

阮蓋搖搖頭:“蓋蓋沒事,就是頭有點痛。”

小髒孩伸出小肉手:“那我摸摸你額頭。”

大人們都會在小孩覺得不舒服的時候,摸摸她額頭看看有沒有發燒,小髒孩就記了下來。也用在了阮蓋的身上。

小髒孩一邊摸着阮蓋的額頭,還帶着哭音說:“蓋蓋,你閉上眼睛,休息會。”

其實阮蓋很想睡,但頭一直很痛。

渾身也無力,不舒服的感覺,讓她沒有辦法入睡。

見阮蓋還是很不舒服的感覺,小髒孩又說:“你是不是睡不着。”

阮蓋輕輕嗯了句。

小髒孩吸了吸鼻子,趴在她的跟前,輕輕地說:“沒事的,我給你唱歌,你很快很快很快,就會睡着的。”

阮蓋嘴角勾了勾嘴角。

嗯。

她一定。

會很快很快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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