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
藝體生住的宿舍, 是單獨分了一棟公寓出來的。
每個宿舍住四個人。
林度輕她們的宿舍在三樓最左邊,學校給阮蓋分配的是一樓的職工宿舍。
也就是說,每次她上宿舍樓, 都是會經過阮蓋宿舍的。
阮蓋不知道她住幾樓, 但只要随口一問便知。
林度輕也不知道她會上樓來找自己。
在她已經過去的記憶裏, 依稀還記得, 她是一個不願意過多走動的人。所以在自己宿舍見到她的時候,特別驚訝和意外。
“你怎麽會上樓……”聽到敲門的聲音,林度輕去開門。見到她,有些疑惑地問道。
阮蓋聳聳肩:“幫阿姨查房喽。”
林度輕:“……”
我信你個鬼。
後退了半步後,才開口:“我們藝體生不查房的。”
阮蓋沒當回事:“是嗎?那是我記錯了。”
林度輕:“所以,你還有事嗎?”
阮蓋聽出了她的意思,就是沒事不要在這裏呆着呗。
其實,真不是要趕人走的意思,而是她現在的心情, 難以平複。她需要一個人,好好想一想, 理一理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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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事情, 我是想告訴你, 我就住在一樓。明天你路過,可以進去坐一坐。”
反正, 想要你請我進去你宿舍坐坐感覺是不太可能了。
退而求其次呗。
她站在宿舍門口回:“好, 我知道了。”
好吧。
阮蓋微微低下頭。
今天一整天,她雖面上平穩淡定不起波瀾,但只是隐藏得好而已。從前,她覺得自己一個人靜一靜,就能把事情想的明白。
可在跟她重逢的那瞬間, 她覺得,獨自一個人,是沒辦法把事情想明白的。
她們之間,空白的這些年。
不是靠沉默冷靜,就能把事情理的清楚,順的明白的。
她想要知道,現在她的生活是怎麽樣,想要知道老林和老莫他們都怎麽樣了,更想要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事情。
在她五歲時候,鬧離婚的父母,破碎的家庭,在時過境遷後,現在是怎麽樣的一種處境。
但她似乎,在拉扯着什麽。
在靠近和推開之間相處躊躇。
還是有些急了。
阮蓋站在原地沉默。
她總歸是比自己年紀小很多。
自己一步步從小地方走到現在,中間吃過的苦,還真不是用嘴說,就可以表達出來的。
可自己就很想要知道啊。
那些她沒有辦法參與的過去。
所以才會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她,哪怕就站在她的跟前,多看看她幾眼,都比自己呆着要好。
“那我……”
“就先下去了。”
但如果,別人不願意的話,也不能去勉強什麽。
阮蓋向來就是一個非常懂得,不讓別人為難的人。
轉身離開的時候,其實餘光一直都定格在站在門口那人的身上,說沒有期待她會喊一句等等是假的。
但總歸也沒有等到。
合上門。
舍友也沒問是誰來了。
同住的舍友,學的是民族舞。
這個宿舍只有她們兩個住,其他宿舍都是四人同住。剛好挨着她們兩個落單。但兩人都沒覺着自己是落下的那個。
兩人脾氣都挺怪的。
不愛說話,大多數時間就是發呆。
雖然平時交流的不多,但生活作息這些,都還算是比較合拍的。
林度輕偶爾還會主動問她一些話,因為自己的這個舍友,活得比較通透。看上去不愛說話,但凡她開口說的話,都是比較有道理的。
“你說,跟一個一直都期待着的,念想着的人碰面,為什麽不是高興得跳起來,而是想一個人躲起來哭呢。”
林度輕開口。
像是自言自語,但同住的室友知道,那是跟自己說的。
“因為期待得太久了。反而覺得那不真實。害怕一覺醒來,是個夢。”
室友遞給她一杯溫水。
林度輕擡眼看向她。
室友皮膚白皙,身形高挑。
雖然是單眼皮但整個五官都恰到好處,不說話的時候,還添了點冷豔。但一開口說話,距離就會莫名拉近。
因為熟了,就成了話唠。
還很八卦。
當初兩人被分配到一個宿舍,班裏其他同學還猜測,一個是冰山美人,是一個冷豔公主,這要真住在一起,夏天空調都不用開了。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這兩位同學其樂融融。
“是這樣的嗎?”林度輕接過水杯反問,又添了句,“謝謝。”
冷豔公主露出自信的笑容:“相信我,是這樣的。”
“你只要過了今晚,就會瘋狂地開始想念,甚至巴不得到她身邊去。”
噗嗤。
林度輕也跟着笑了。
“我哪有那麽不矜持。”
冷豔公主聳肩:“是嗎?我可聽說,你今天白天為了見那個新來的女校醫,把鼻子都給磕出血了?林同學,你可以啊,我都不曉得你這麽拼命呢。”
林度輕急了,“你聽誰說的!”
“舞房就在兩隔壁,這事兒還需要聽說,眼睛都看到了。”拉丁舞和民族舞的舞房說是兩隔壁,其實就是一個大的舞房,中間添了堵牆,但凡隔壁有點什麽大的動靜,走出門外一瞥,看的一清二楚。
只是大家都不會多想。
但總有人角度新奇。
“沒有的事兒!我才不是因為想要見她,才把自己給磕了呢!代價多大!”雖然的确是因為聽到她的名字,才會摔倒磕到鼻子,但再高冷的校花,也是要面子的。
只不過碰上開了口的冷豔公主,面子又是什麽。
“你看你都急了,以前你多佛系。還能說這麽多話來解釋,說明有問題呗。”
林度輕:“……”
行。
她保持沉默。
但沒一會,那冷豔公主又開口:“你看你,話都不說,鐵定是不好意思提。”
林度輕抓狂了。
冷豔公主恰到點一笑:“問題不大,我已經都了解了。”
真的嗎!
都說什麽了,你就問題不大,還都了解了!
林度輕翻一個白眼。
她還是今天才知道,自己這室友有胡編亂造的能力。
冷豔公主誘惑一笑:“我聞到了……”
林度輕一把将她的嘴巴捂住:“求求您可別再說了!你個帶毒的女巫!”
有陣子兩人特別迷狼人殺。
沒事就在宿舍裏下個APP玩,女巫的經典臺詞就是,“我聞到了曼陀羅的味道。”
只不過眼下,冷豔公主想把曼陀羅的味道換成其他。
還沒說出口就被扼殺了。
而且冷豔公主還很不滿女巫這個形容,便糾正她說:“我不是女巫。”
“我妥妥的是預言家好嗎。”
林度輕面無表情:“那你慘了,今晚必首刀你。”
冷豔公主呵了聲:“女巫會開解藥救我的。”
可真不要臉!
冷豔公主聳肩,表示只要能帶着真相活着,臉面是個什麽東西呢。
林度輕不再和她鬧。
而是轉過身,朝自己書桌走去。
但好像這麽一鬧,心裏好像沒有那種緊張的感覺了。
只不過還是需要時間消化。
“你自己想一想吧,我先去洗澡了。真不是什麽大事,這是好事,開心點。”
“嗯,我知道了。你去吧。”
室友走後,林度輕開了窗。
風通了進來。
呼吸瞬間變得很通暢。
明明知道是因為風的緣故,呼吸才會通暢,可林度輕就是潛意識裏覺着,啊,好久沒有這種呼吸通暢的感覺了。
她突然擰了自己的手臂一把。
疼痛感讓她清醒。
是痛的。
說明今天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
明天醒來的時候,還會再相遇。
她想要跟蓋蓋一起去吃城南三中附近老街口的小吃,還有一起去逛街買衣服,也想要去看電影,還想要去抓娃娃機。
這些她都沒有跟別人去過。
她一定會陪自己的吧?
帶着這樣的期待,林度輕一夜好夢。
但某阮就比較慘了。
翻來覆去的,怎麽也睡不着。
想了很多,一直想不明白的就是,她察覺出來,小髒孩在躲着她。
是因為自己沒有那種讓她依賴和靠近的感覺了麽?還是她不喜歡跟自己玩了。
哪個答案都沒敢讓阮蓋深想。
輾轉難眠到天亮後,阮蓋本能的而生物鐘就讓她徹底清醒了。
早上六點起床,然後看半個小時的書,練練瑜伽到七點,吃個早餐,到校醫院換班。
這是過去的一個禮拜,她在城南三中的生活。
她總能讓自己快速冷靜下來。
而且是不讓人察覺。
這是她這些年練就的本事。
可這些本事,在遇到某個人時,全部都被打亂了。
清晨,她剛打開宿舍的門,就見到了擾亂她思緒一整晚的某位。
原本她都是起床後,看完書練完瑜伽換好衣服,再出門的。但今早鬼使神差地,起床後,就先去開門通風。
一開門,就瞧見了她筆直站在門外。
門突然開了,她也吓了一跳。
定了定神,才跟阮蓋對視。
“去吃早餐嗎?”她問。
在阮蓋剛想要開口問她進不進來坐時。
“現在?”阮蓋身上還穿着睡衣,反問了句。
她點點頭,“嗯。”
阮蓋突然變得急了起來,“那你等我一會!”
她習慣了随手關上門,準備去洗漱換衣服,但又想起了什麽,剛好這時,站在跟前的人開口:“難道你都不請我進去坐坐的嗎?”
“啊?”
“請,請啊,當然請。”
說着阮蓋把門拉到最開,做出請的動作:“您請呢。”
林度輕憋着笑。
這還差不多。
不枉她起這麽早來喊她吃早餐。
“那你坐?我先去洗漱。”進了屋,阮蓋招呼她說。
林度輕點點頭。
但在轉身去衛生間洗漱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來!
她好像也還沒有洗漱唉!
一醒來的時候,腦海裏想到的就是她。
換了衣服急匆匆就下了樓。
這時候才反應過來。
要不要告訴她嘛……
好丢人啊。
告訴她,跟她一起洗。
丢點面子的事情。
不告訴她,假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保留面子。
好難選哦。
作者有話要說: 某阮:這會很難選嗎?難道你不是應該快點滾進來,跟我一起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