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暈倒

雲泱許久才緩過來。

猝不及防的驚吓之後,內心溢滿了欣喜和好奇,她沒想到,這侍女竟然是個身手不錯的。

江亦止聲音冷不丁響起,帶着笑意:“是不是沒有騙你?”

雲泱連連點頭,落在八月身上的目光舍不得離開。

八月只覺得江亦止有病。她掃了眼江亦止随手丢到一旁的幂籬,疑惑的眼神落到他的臉上,搞不懂兩人之前掩人耳目還有什麽意義。

午後的陽光從窗外直射進來,刺目白光躲過隔牆打在江亦止身上,顯得他的表情有些不大真實。

他的手半搭在桌沿,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點着桌面。

半晌,說了句:“菜有些涼了。”

聲音起來的瞬間,雲泱只覺得眼前花了一下,原本被八月擋着的視線豁然開朗。

人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隔間外,灰衣小仆迫不及待進來,一雙眼睛滴溜溜在狹小的空間左右掃了一遍。

他這才注意看男人的臉,雲泱訝然這主仆二人的動作迅速,那原本丢在一旁的幂籬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回到了他的頭上。

灰衣小仆道:“可要将飯菜重新熱上一遍?”

被攏在刺目光暈裏的男人溫聲開口:“可有吃飽?”

雲泱面前杯盤狼藉,撕得體無完膚的炖雞、只剩一層紅油的水煮肉、絲毫不見浪費的光盤鲈魚……

江亦止輕笑一聲,自顧道:“看來是吃飽了。”遂沖小仆擺了擺手,“撤了吧。”

灰衣小仆招來侍者将隔間內打掃幹淨,又親自送了糕點茶水進來,提醒兩人比賽即将開始。

隔間又只剩了他們兩人,雲泱站起來傾身撐着桌子,神秘兮兮将臉湊了過去。

隔着霧蒙蒙的細菱紗,雲泱看見幂籬下江亦止半阖的眉眼,粉唇輕輕翹起。

“你在躲什麽人嗎?還是——”她眯着眼睛往外看了一眼,“馬場有什麽人認識你?”

似乎沒料到雲泱會如此耿直的問出來,江亦止一向沒什麽波瀾的眸裏蘊上了一層深意。

他隔紗跟雲泱視線對上,輕點了下頭,說的話半真半假:“要叫他們看見我這張臉,怕是殿下跟郡主都會有麻煩。”

“為什麽?”

她一臉的茫然。

江亦止看見她半張的嘴,拿過桌上的糯米糕一把塞了過去。這動作對于他們如今的關系來說太過暧昧親昵,雲泱懵了一下,紅暈蔓上臉頰。

她叼着糯米糕暈頭轉向坐下,由着江亦止生生轉了話題。

他指着窗外:“看。”

雲泱順着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比賽已經開始,開闊的草場上人頭攢動,塵土飛揚。缭繞煙塵中,馬背上的人穿着窄袖緊身騎射服,個個精神抖擻,鬥志昂揚。

雲泱看着下面塵霧中打扮的一模一樣的參賽者疑惑:“看什麽?奉煊?”

“嗯。”江亦止起身踱到窗邊,微傾着身,“玄色抹額那個。”

雲泱擰眉看着下面疾馳而過的殘影,半天終于找到江亦止口中描述的人,努力辨認半天也沒弄明白這人到底怎麽認出來這是江奉煊的。

最後一口糯米糕咽下肚,雲泱給自己倒了杯水小口抿着。

這糕點不怎麽好吃。

糖粉放了不少,但甜味卻壓不住米糕裏一股說不上來的怪味。

一層圍欄處距離的觀賽者越來越多,人群中爆出一聲賽一聲的歡呼,雲泱扭頭看了眼遠處,環形賽道盡頭的紅綢已經有人沖破了。

“頭籌是誰?”雲泱好奇的問。

江亦止瞥了眼她嘴角的糕屑,斂着眉道:“二爺。”

約莫兩盞茶的功夫,隔間外遠遠起了人聲,有蹬蹬的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逐漸拉近。

不一會兒,換好衣服的雲奉煊出現在隔間門口,身後跟着跑馬場的管事,兩人說笑着過來,那管事馬屁不斷——

“二爺就是二爺,好馬叫人搶了也能跑第一,劉某佩服!……不過,咱們規則一開始說好的,既然二爺是騎着赤焰賽的馬,那……”

“可快滾。”雲奉煊笑罵一聲打斷他,“扯這麽多沒用的作甚,跑第一是爺自己的本事,那匹烏骓踏雪給爺照看好,待會兒爺親自騎回去!”

那管事苦着張臉,江亦止從窗前回身,雲泱也好奇看了過來。

“怎麽回事?”

雲奉煊嗤笑一聲,在臨着隔間門口坐下,倒了杯茶一口灌下。

“馬場最近新得了一批馬,其中有匹四蹄皆白的烏骓品相不錯。下面觀賽的幾乎全将寶壓在了它身上。開場之前他們尋了自己人提前将馬帶離,等參賽者與馬匹配完之後才将烏骓拉了出來。”

他又笑一聲将空杯放回桌子上。

“可惜技不如人,跑贏的是二爺我。”

那管事陪着笑,站在桌旁趕緊又給雲奉煊續了一杯水。

雲奉煊等着他提起水壺,将杯子挪到一邊。

“老劉,二爺這把出其不意,應該幫你們馬場賺了不少吧?”

在場的大半觀賽者都将寶壓在了踏雪烏骓身上,誰知道雲奉煊的赤焰半道殺了出來,馬場何止是賺了不少,那簡直是血賺!

管事嘿嘿笑了兩聲,還沒等開口,直接被雲奉煊遏住話頭。

“我就要那匹踏雪。”

“這………”

雲泱算是聽明白了。

“想來二爺也不是第一次在這賽馬。”

雲奉煊點頭,那是自然!麗嘉

“既然如此,何不将方才二爺跑贏的那匹馬拉出來同大家介紹介紹,下一批“踏雪”不就出來了麽?”

管事皺起了眉,一直沉默不語的江亦止卻忽然笑了一聲。

雲奉煊“嘁”了一聲:“就他這榆木腦袋!”

雲奉煊馬術好,無論什麽馬在他手裏,只要不是太拉跨都不大可能跑出太差的成績。

品相一般的熾焰能在他手裏跑第一,別人又未嘗不這樣想?

只要下次跑馬的時候等着外人将它挑走,掌控輸贏仍是一件簡單的事。

那管事終于咂摸過味來,再看雲奉煊的時候就像是看到了一株金燦燦的搖錢樹。

他狠下心來重重一點頭:“踏雪一會我吩咐人給二爺套好,但能不能跟二爺商量件事?”

雲奉煊瞥他一眼,随手拿過一塊糯米糕塞進嘴裏。

劉管事笑嘻嘻湊了上去:“二爺下次再來賽馬,馬匹由咱們馬場提前指定,唯一的要求就是……您必須得贏。”

“賺錢的主意都打到二爺頭上了?”

“嘿嘿。”

從跑馬場出來,太陽已經西斜。雲泱伸了個懶腰上車,回頭看見牽着踏雪的雲奉煊有些不對。

他眼神有些迷離,腳步也有些不穩,還沒等雲泱細看,馬旁的人影倏然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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