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和死對頭王妃私奔以後

紀沉雪是個很可憐的姑娘。

爹不疼娘走得早, 因為南宮王爺想要留下後代,直接就如同被賣了一樣欲要定下婚事。現在兩個人的婚事都已經鬧得全城風風雨雨,只是南宮霆的心上還有一個雲鹿, 她, 就成了那個被抛棄的可憐兒。

前世的時候,她被迫嫁給自己并不喜歡的男人,未成親之前本來以為這個男人看起來儒雅風流, 應該是個好說話的,只可惜被百般折磨。新婚之夜,她本想與南宮霆認真攀談商議一紙和離書, 換得的卻是狠狠一耳光。

哪怕是現在她還能從男人怒發沖冠的模樣中窺得些許前世的味道, 他為了他的心上人,就要把她踩到爛泥底下。她還記得當時的南宮霆也是一襲大紅婚服,風流之中僞裝的幾分溫柔在賓客散盡的時候頓時化作虛無。

他如同一頭隐忍了許久的暴躁雄獅,在一看到她的時候就直接沖了過來,把她從床上狠狠掀下。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是劈頭蓋臉地一頓暴打, 拳頭如雨點般落在頭上、腰上、肚子上……

她一個從來沒有練過的女子怎麽可能敵得過南宮霆這個強壯的男人, 氣息奄奄之下,卻又聽到冰冷的話語在耳邊炸響:

“王妃紀沉雪私。通南庭世子, 按照本朝家規, 應當吊在城牆上三日三夜再浸豬籠沉塘!”

……

之後便是在紀沉雪重生了也經常在深夜輾轉夢到的痛苦經歷,當時的景象與此時面前暴怒的男人相重疊,讓她原本的七分假三分真頓時轉換,鼻頭一酸,眼淚就要不争氣地落了下來。

而在腦海中掠過的幕幕往事只是一瞬,在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是跌進了一名獨屬于女子的溫柔懷抱裏。喬荔一手輕松接住紀沉雪, 一手擋住南宮霆的攻勢,皓腕一翻,将他竟是直接推開幾步。

“你敢——”

“既然是都在這裏動手了,南宮王爺還覺得我有何不敢?是南宮府上要傾盡全力與我丞相府作對,還是南宮王爺不顧禁令要殘害忠良賢臣的家眷?”

喬荔大膽到在這裏動手必然是有所依仗,此時紅唇一挑笑容輕狂,依舊是把紀沉雪牢牢護在懷裏:

“我記得過兩日就是太後的生辰宴了,南宮王爺還要在這個時候打自己尚未過門甚至是連個名分都沒有的準王妃,難不成不怕王妃跟人跑了?”

或許是她身上的清雅香氣熏得懷中人有的頭昏腦漲,被緊緊摟在懷裏的紀沉雪總覺得喬荔這句話有種對自己說的感覺,心中多了點莫名其妙的滋味來。然而又很快想起前世顧祺與雲鹿的關系,原本都不自覺亮起的神色頃刻間黯淡下來。

同樣的一番話落到了不同人的耳朵裏就又變了個味,南宮霆總能夠感覺到她特地咬重了“準”這字,仿佛紀沉雪不嫁給他還能跟別人有所交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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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想到太後過兩日就要舉行的生辰宴,原本欲要跟喬荔再過兩招的南宮霆立馬也就是消停了下來。他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眸光更加暗沉些許,卻是不動聲色地松開了懷中的雲鹿,低聲安慰道:

“本王今日還要去和皇上複命,就不在此多加逗留了。鹿兒你仔細着身子,別再随便再出來走動。”

他冷睨了喬荔一眼,随即轉身離去,唯餘雲鹿一個人愣怔着站在原地。她的那些小心思多是用于後宅之中的争風吃醋裝可憐,又怎能懂得南宮霆的複雜情緒?委委屈屈轉過身來看到喬荔仍舊把紀沉雪抱在懷裏沒動,心中不滿頓生:

“顧祺,你變了。”

原本的柔弱可謂是她無往不利的殺器,無論是對于南宮霆還是原主。有着一條直腸子的顧祺只覺得是自己的朋友被紀沉雪鸠占鵲巢,當然是對她極為厭惡,只是此時仿佛是颠倒了模樣。

平心而論,鹿白蓮長得不錯,一雙眸子水靈靈的幹淨剔透,素白的臉蛋如荷瓣嬌小,只可惜不是喬荔喜歡的那種類型。哪怕是沒有紀沉雪珠玉在前,她也不可能多看一眼。

“變不變的我不知道,倒是雲鹿你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反正也是閑來無事,既然雲鹿不介意在灼灼烈日底下多站一會,喬荔也不會在意多陪她鬥鬥嘴。一手将紀沉雪也扯到樹蔭底下,确定被完全蓋住後才勾勾唇角笑道:

“之前雲鹿都是對我百依百順的,也是那麽溫柔善良,怎麽今天在看到南宮霆要對紀沉雪動手的時候還笑了呢?”

笑?

雲鹿臉色一僵,她一向對外展現出來的都是溫柔體貼,這樣才能夠博得大多數人的憐憫。而長久以來的掩飾已經讓她很少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真正情緒,至于喬荔所說的笑容,難不成是她剛才不經意流露出來?

不等她有解釋的機會,衆目睽睽之下的喬荔又俯身撿起地上碎片,将剛才那只與南宮霆交手中摔壞的食箧也是拿了起來。此時聞訊而來的姨娘和庶出子女們尚未散盡,三三兩兩地和她問好之後就在一旁看着熱鬧,喬荔見狀更加賣力:

“我看到了現在,也大抵是明白了。南宮霆除了你之外也不可能再喜歡別人,你若是真的喜歡南宮霆,不如就直接在太後的生辰宴上面直接提出來,讓他不要再将紀沉雪娶進家門跟個花瓶一樣擺着不就可以?”

南宮霆喜歡雲鹿卻和紀沉雪快要定下婚約,已經是不少人都知道的事情,這個時候婚事還沒有完全敲定下來,如果想要反悔雖然對于紀沉雪的名聲不好但也可以及時止損。

她并不知道這濃濃古早狗血風味的虐文裏人物的腦子到底都是怎麽長的,為了不讓紀沉雪重蹈覆轍,只能先從雲鹿這邊下手。畢竟如果雲鹿能夠說服南宮霆不顧子嗣先把自己娶進門,之後的悲劇也不會再發生。

本以為是提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意見,卻不想雲鹿的目光倏然黯淡下來。她收起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樣,看向喬荔的眼神也多了點考量,随即緊了緊自己身上的褙子,在漫天驕陽的暴曬下終于是覺得難以承受。

“我身體有點不太舒服,就先回去了。”

委婉的逐客令一下達,其他人當然也不可能聽不出來仍舊留在原地。喬荔自讨沒趣,更是不願意在她的院子裏多待,轉身就直接朝外面走去。

流火七月的驕陽總是格外擾人煩心,尤其是對于身子骨嬌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大小姐們來說更是如此。

原主體格好,會點三腳貓功夫,而喬荔的到來更是讓這具身體越發堅韌。但紀沉雪就不一樣了,哪怕有個小丫鬟在旁邊心不在焉地撐着傘,炎炎暑氣仍舊是尋隙鑽進袖子裏,無孔不入,曬得她頭昏腦漲。

油紙傘上的流蘇刮過臉頰,喬荔感覺到一陣微微的癢,偏過頭去卻正好撞到了紀沉雪也歪過來的頭。她下意識地一擡手,擁住那纖纖細腰。

停在雲家府邸門口的馬車三三兩兩,其中明顯能看出最為華貴的便是喬荔所用的那一輛,相比之下雖為大理寺卿的嫡出女兒,紀沉雪所用的卻要簡陋不少。她在心中大概比劃了一下,随即一擡腳,将人也拽上了自己的那輛。

“顧小姐,這似乎是……”

看着喬荔微微皺起來的眉頭,紀沉雪的丫鬟立馬是把後面想說的話給咽了下去。而站在她旁邊的丫鬟似乎是早已經習慣了自家小姐的脾氣,見狀立刻湊上前去悄聲道:

“小姐,是要鞭子還是棍?”

喬荔:“……?”

“鞭子和棍不夠的話,奴婢也可以去找其他的,柳條打人也挺疼,那疤痕可小了……”

等等,原主之前還是打過紀沉雪的嗎?

她匆忙在記憶之中翻找,在沒找到并不想看見的景象時才松了口氣。而靠在肩膀上的紀沉雪仍舊是一副不知不覺的模樣,清麗眉目間寫滿倦怠,對于丫鬟的話好像是也沒有聽到。

“什麽也不需要,就這樣上去就好。對了——”她思索片刻才想起紀沉雪的貼身丫鬟叫映柳,“紀沉雪先在我府上小住幾日,等到太後壽宴的時候我再把她一起給帶過去。”

說罷也不顧丫鬟神色直接是抱着紀沉雪進了馬車,雕花镏金的獸頭爐子裏正放着大塊的冰,坐在裏面的小丫鬟奮力打着扇子。四溢的涼氣在簾子被掀起的一剎那撲面而來,舒爽無比。

她把額頭上全是汗水的紀沉雪放到另一側的長榻上,又小心翼翼地用帕子擦淨了汗珠。少女的兩條柳葉眉此時正微微蹙起,無聲訴說着情緒的難平。

“阿荔……”

她正要起身離開,卻忽然聽到了一聲幾乎微不可聞的呢喃。回眸看去,卻見榻上人薄唇一張一合,露出幾分痛楚神色來。

“我好像聽到了你的聲音,阿荔。”

無處安放的手忽而被用力握住,那一下彙集着所有的希望,聲音裏都帶了哭腔。

作者有話要說:喬荔:等等,開局沒多久即掉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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