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6)
?”沈雨棠像是習以為常似的竟沒被這大叫吓到,只是對她的用詞不明所以。
“老毛不是東西,在中國還有第二個老毛嗎?他是我們偉大的革命先烈啊。”
沈雨棠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随口回了句:“哦,他啊。沒什麽大不了的,我都被偷習慣了,一回生二回熟,慢慢你就會覺得這根本不是什麽大事。”
“我才不像你是豪門少奶奶,丢了錢也能像沒事人似的,那是錢啊,我的血汗錢啊。”
電話裏突然禁聲,半響才冒出一句話:“好好,我不該說你掉下來的肉。”
“哎唷,你別這麽說,我雞皮疙瘩都掉滿地了。”蘭子合渾身抖了抖,也引來很多路人的的目光。
“你不是忙着面試嗎?怎麽現在還有閑工夫打電話。”沈雨棠真的很想盡快結束這通電話。
“我剛剛從找工作的地方出來,對了我在這裏沒什麽朋友,能在你家住幾天嗎?明天就去你家,怎麽樣?”蘭子主動說道。反正她最近也沒什麽面試了,現在就只等結果了,電話裏的聲音也顯得很興奮。
沈雨棠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這麽主動的提出這要求,思索了一番,她還是同意了:“好,你現在在哪裏?”
“我在XXX,你來接我。”她突然提議道。
重重的出了口氣,沈雨棠硬着頭皮回道:“我就直接告訴你怎麽坐車吧。”
“不要,你不接我,我就不去。”她可不願意像無頭蒼蠅亂走,多走一步冤枉路都不是她的作風。和她這麽多年,她怎麽一點都不了解她。
“知道了,你出發就打電話或發短信我。”沈雨棠快速妥協,反正她也沒有別的選擇。
“那我們就約在xx書店門口見。”
“嗯,拜拜。”
“拜拜。”
Advertisement
挂上電話,蘭子拿着手機,雙手合十放在胸前,身體也放松的靠在香樟樹上,看着樹葉夾縫中的藍天白雲,一臉燦笑。
她這幾天去雨棠家住,這樣就可以省下幾天的夥食費、水費、電費,對了。她家打電話也不要錢,這樣連電話費也省了。哇!雨棠不愧是她的閨蜜,一下子就幫她省下這麽多錢……說不定還能認識一個金龜婿,連帶着連工作都不用找了,直接當少奶奶……
她欣喜的想完這一切,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直到雙腿發酸,蘭子準備把手機放到包裏,然後搭車到書店……
‘啊’!橫空響起一陣殺豬似的叫聲。
蘭子慌亂的從香樟樹旁跳開,直接撲到路過的一個行人身上,嘴裏更是不斷飄出慘叫。
毛毛蟲,她最怕這種軟軟的、毛毛的小蟲,它什麽時候出現在她包上的?為什麽連個招呼都不打?太欺負人了。
面對突如其來抱住他的女人,大男孩渾身一愣,頭上的鴨舌帽更是壓低了幾分,他今天打扮得跟路人沒什麽兩樣,這副模樣應該不至于會有女人主動往他身上貼吧。
而且,這聲音好熟悉,想着,大男孩低下頭看到蘭子已經被吓得烏青的臉後,頭頂迅速飛過一群烏鴉。
由于蘭子實在抱得太緊,大男孩始終掙脫不開:“小姐,請你放開好嗎?”
無懼于沙啞的聲音裏的那絲冰寒,蘭子閉着眼顫抖的說:“不要……你可不可以先幫我,跟在我包包上散步的那個蟲寶寶說,讓它到別處玩耍去。”
皺了皺眉頭,大男孩的視線随即瞟向她的包,嘴角抽搐不已:“小姐,你說的是這個嗎?”他将她口中的那個所謂的蟲寶寶拿了起來,放到她眼前。
“诶,怎麽是個樹葉?我剛才明明看到是蟲啊。”蘭子艱難的睜開眼,瞪大雙眼,吃驚道。勾住他脖頸的手也随之松開。
大男孩火大的一把推開她,大步離去。他第一次對一個人如此無語。
看着路人潇灑離去的背影,蘭子為沒有被毛毛蟲盯上大大的松了一口氣,想到剛才那人的義舉,她大聲的朝他的背影說了聲謝謝後,也準備出發去和沈雨棠會和。現在幾點鐘了?随即她打開包,翻找着手機。倏然,她渾身一震,不會是被偷了吧。剛才,剛才那個人。她迅速轉身,望着那個快要消失在她視線裏的背影,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向他靠近。
“先……先生……”蘭子抓住他,一邊不停的喘着氣,一邊還在他身上亂摸,希望找到他的罪證。
大男孩額頭瞬間青筋暴起,打蒼蠅似的甩開她,這個女人是從哪個瘋人院跑出來的?
“先生,求求你把手機還給我。你別看我穿得跟個有錢人似的,其實我很窮,還是個無業游民,我已經找工作找了好久。昨天白菜又漲價了,現在比肉還貴,我都窮得揭不開鍋了,求你就別光顧我了。”
“這個手機是我現在身上最值錢的東西了,要不你把聯系方式給我,我以後賺到錢,一定彌補你沒到手的損失……”蘭子微愣後,苦言求道。
“等等。”大男孩大略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後,冷言道:“你手機不見了,關我什麽事?”
“呃……”蘭子一肚子的話全被這句反問T回肚子裏,這小偷也太拽了吧:“先生,我知道現在生活壓力大,你們賺錢也不容易,可是我賺錢更不容易啊,我……”
“長話短說?不要浪費我的時間。”大男孩揉了揉額角,他真的怕自己會忍不住動手揍她一頓。
“請你把手機還給我。”蘭子言簡意赅,她微微低下頭,害怕聽到噩耗。
大男孩總算搞清楚了她為什麽會追上來:“你憑什麽認為是我拿了你的手機?”
這個女人智障嗎?當他是小偷?這要是傳到商場上,他會被人笑死,他堂堂X集團的少東,會去為了一支廉價的手機偷盜。
“我打完電話後,只接觸了你一個人,就是剛才。”蘭子急忙低着頭解釋。
大男孩氣憤的在空中揮了揮拳頭:“小姐,你搞清楚,剛才是你主動撲向我。”
“可是……”
“我沒有拿。”大男孩這句話擲地有聲,冷酷無比。
見眼前的人軟的不吃,蘭子頓時火了:“看你長得人模人樣,居然不知廉恥,做出這種事情,走,到警局我們……”蘭子話還沒說完,空氣中響起一串悅耳的鈴聲。她認識這個鈴聲,是她的手機來短信的鈴聲。
“就是這個,我手機的聲音。”蘭子雞凍的叫着,只差沒跳腳了。
大男孩皺了皺眉,這聲音好近,後面?
他反應過來時,蘭子已經将手機從他後面的帽子裏拿了出來,他冷冷的撇了撇嘴。
“對不起,對不起,先生,我誤會你了,請你一定要原諒我。”蘭子捧着失而複得的手機,連連彎腰低頭道歉。這個手機是家裏花了大價錢幫它買的,可貴了。可能是剛才她抱他的時候,太激動,把手機掉落到他帽子裏了。唉,又是一場烏龍。
等她擡頭時,眼前空無一人,大男孩早已不知所蹤。
那位先生真的個好人,她這麽錯怪他,他都不生氣,如果換做她的朋友,肯定會把她罵的狗血淋頭。
唉,可惜剛才沒有看清他的長相,不然下次遇見他一定要好好的謝謝他,或許他們還會有一段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還要謝謝10086,如果不是它時不時的發個短信過來,她的手機肯定找不到了……
沈雨棠的車停在路邊,看着站在街邊發癡的蘭子,她嘴角抽搐了一番。希望她盡快找到工作!
原本,她和蘭子約定好後,就同司機一起過來,看到她和一個男人在路邊糾纏不清,本想等他們說完了再下車來,可她現在有種不想下車的沖動了……
55重生小媳婦=
不想下車的欲.望越來越強烈,蘭子以前确實是沈雨棠的小姐妹,可這種勢利眼的小姐妹壓根不是她喜歡的,若不是看在以前不能露出馬腳,她早翻臉了。這次爸爸還特意打電話過來,她自然不能随意看待,她不待見這個便宜爸爸,可這人始終是她爸爸,和這個身體有抹不去的血清關系。
她應該如何處理這個蘭子呢?突然,那句蘭子曾經讓她做媒的話蹦到她腦中,她頓時有了想法……
坐在車中,正在沈雨棠思索時,蘭子在路邊張望了半響,想到以後幾天的生活,她決定今天奢侈一回,坐回出租車。直接在街邊招手,打了輛出租車。
“看清前面上出租那個女的了嗎?”突然,沈雨棠道。
“嗯,看清了。”司機點點。
“待會兒你到xx書店門口接她,把她帶去雲天酒店,酒店那邊我會知會,你去了直接報我的名字就行了。如果她問起我,你就說我被人絆住了,實在去不了。”沈雨棠還是決定不和她見面了,不是她忘本,而是這種人,她實在不想攤上。
“是。”
“送我回醫院吧。”說完後,沈雨棠直接給酒店那邊打了個電話,酒店的經理和她還算熟悉,這點面子還是有的。定好一切所需後,沈雨棠靠着後座小憩了半響,最近真是的越來越容易疲乏了……
回到醫院後,還沒進醫院住院部的大門,文雅就突然冒出來,将沈雨棠攔住,說是有事情聊聊,然後就拉着她遠離住院部,往旁邊的小花園去了,根本由不得沈雨棠說話的推脫。
看着沈雨棠離開後,司機則開車前往xx書店接人。
蘭子帶着mp3的耳塞聽着音樂,站在與沈雨棠約定好的書店門口,看着街道上的行人發呆。這次她進城,家裏給她花了很多錢,她也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到份好工作,不,是一定要找到一張穩定的長期飯票,她不必沈雨棠差,一定不會輸給沈雨棠。直到現在,她都還記挂着那天去沈家提親的那個男子,真的好俊俏……等了許久,她有點不耐煩了,要命啊,她怎麽還沒來?她不知道站在這裏跟個傻墩似的很丢人嗎?下次,下次她一定要讓她等她一……
突然,一個高高大大的男孩與她擦身而過,蘭子眼光一閃,快速拔下耳機。
“你別動。”她一邊叫着離她不遠的男孩,一邊查看自己的随身物。
這也不能怪她,最近實在是被偷怕了,有點捕風捉影,只要陌生人撞她,她就會覺得自己被偷盯上了。這大城市确實繁華,可宵小也忒多了,哼,等她見到沈雨棠,一定要到雨棠丈夫那好好告上一狀。
原本就覺得莫名其妙的鄭源看到蘭子的面孔和她的一連串動作後,腦門上頓時掉下三條豎線,準備旋身離開。
“喂,不是叫你別走嗎?”蘭子繼續大嗓門的叫道,手還不忘在包裏東翻翻、西翻翻。哎呀,到底有沒有被偷啊,包裏怎麽這麽亂啊。
“大姐,你有什麽事嗎?”鄭源雙手插在口袋,一副很耐煩的樣子。這個女人在大街上對着他大呼小叫,已經惹來很多人側目,為了不引來更多的注目,他只能停下來。
“大……大姐?你叫我……”蘭子對這個稱呼難以置信,可什麽兩字還未出口,剛擡頭的蘭子就呆了。
哇!好□哦,他怎麽可以長得那麽萌,眼睛好黑哦,眼睫毛是她的兩倍長耶,皮膚比她還嫩,肯定可以掐出水了,好想掐掐哦。
“大姐,口水流出來了。”這女人叫他就是為了發呆嗎?鄭源斜了她一眼,搭讪的套路還真老套:“不說我走了。”
“等等。”她再次大聲叫道。
晃了晃頭,蘭子啊蘭子,你怎麽不懂得矜持呢?這種祖國的花朵不是你的菜,可是,他真的好可愛哦,不行不行,你不能被他的外表所迷惑……再次晃晃頭,她抛開那些念想:“小弟弟,你年紀輕輕就不學好,為啥呢?虧你一表人才,雞鳴狗盜的事情不該是你這種長相的人做的哦……”
“等等。”鄭源單手擋在臉前,阻止對面的唾沫朝他臉上進攻:“這位莫名其妙的大姐,你剛剛說什麽?雞鳴狗盜?你第三只眼看到我偷東西了嗎?”最近生意上的事情不順,現在又碰到一個神經病,真……
蘭子一副理直氣壯:“喂,姐姐這可是在教導你,提醒你別學壞了……”
“停,你吃飽了別在這撒瘋,影響市容。”
“小弟弟,你嘴巴怎麽這麽壞啊,姐姐是在告訴你人生的正确……”
“我不需要,你還是留給自己吧,你看起來比我更需要。”
“小弟弟……”
“誰是你弟弟了?別滿大街亂認親戚,我可不想被當成神經病他們家親屬。”鄭源低吼道,這個神經質的看上去女人頂多二十多歲,他都三十多了?她眼睛長哪去了!
“你……”
“記住,下次搭讪用新鮮點的招。”鄭源說完便轉身走人,潇灑的模樣沒帶走一片雲彩,卻給蘭子帶來一片烏雲。
“我……”蘭子心裏頓時萬頭草泥馬奔騰。
哼,拽什麽拽,不就是長得嫩嘛,以為誰稀罕跟你講話,你這種□姑奶奶還看不上眼呢?還搭讪,要不是姑奶奶最近頻繁被小偷光顧,才不會叫住你呢?插上蔥,還真把自己當頭象了,差得遠嘞,還是警察叔叔好,默默奉獻,無怨無悔……
直到看到鄭源走遠後,司機才慢慢上前,低頭道:“蘭子小姐,沈小姐讓我來接你。”鄭先生認識他,他下意識的不想讓鄭先生知道太太有這麽一個朋友。
蘭子一愣,回頭看到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卻不見沈雨棠的身影,頓時來氣了:“她人呢?不是她來接我嗎?”
“太太出門之時被人絆住了,所以特意讓我來接您,請您跟我走吧,她已經給您安排好了一切。”
眉頭一皺,蘭子顯然不樂意了,拿喬道:“不管去哪兒,我要先見她,不然我哪都不去。”有些事情,不當着她的面,她怎麽能實現得了。這沈雨棠也真是,別以為身份不同了就跟她玩這個,她可是有她很多小秘密呢!
司機或許是預先想到會是這種狀況,沒有多意外,他畢恭畢敬道:“您請稍等片刻,我給太太打個電話。”
司機謙卑的态度也讓蘭子很享受,故也沒有發飙。司機走到一旁拿出手機撥通沈雨棠的號碼:“太太。”
此刻的沈雨棠正和文雅天南地北侃着,已經到了沒話找話的地步,這個電話不僅緩解了文雅的窘境,也令沈雨棠松了口氣,可看到來電的是自家司機時,她翻了翻眼,頓覺麻煩事又來了:“喂,她不願意走是嗎?”
“她想見您一面,我要帶她去醫院嗎?”司機請示道。
幾乎是沒有思索,沈雨棠立即回答:“你直接告訴她,這幾天好好在寧陽玩幾天,酒店給她安排了一位向導,過幾天我會給她安排一份工作的。”
“是。”
“她脾氣不好,你多擔待點。”
“太太多心了。”
司機挂上電話後,直接把沈雨棠的話重複給蘭子,果真,蘭子二話不說,立即跟着司機走了。
沈雨棠這邊挂上電話後,文雅終于又找到一個可以聊的話題,立即問:“誰啊,你給誰安排工作?需要我幫忙嗎?我認識不少人。”
“一個不重要的人,還不需要的出手。”沈雨棠笑了笑:“說了這麽半天的話,我得去看看阿榮了。”文雅平常是個不多話的人,這次拉着她說了這麽多話,有蹊跷啊,定是榮軻那邊有什麽了吧?
“等等。”文雅聽聞驚呼道,雙手忙攔住沈雨棠,一臉驚慌:“我們再聊聊,我……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呢。”
看着她一臉驚慌失措,沈雨棠眉間攏起,她發覺了不平常,可她也沒當面戳破:“以後的日子還長着,以後再聊,哪天有空,找佩玉她們一起坐下聊,你想聊多久都可以。”
“不行,不行,我就要現在聊,我只和你聊。”一向溫婉的文雅也毛躁起來,緊拉着沈雨棠,不讓她離開。開什麽玩笑,為之的短信還沒發過來,她怎麽能讓雨棠去見榮軻,她可不想發生流血事件。
眯着眼盯着文雅,沈雨棠悠悠道:“你今天很反常哦。”
“哪……哪有?”文雅假笑了兩聲:“我很正常啊。”驀然,她感受到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幾下,頓時松了口氣:“好了好,免得你說我不正常,我和你一起去看看榮少,走吧。”
對她這突然的轉變,沈雨棠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往深了想,有時候越想隐藏的東西,越隐藏不住,反正待會看到榮軻,她總能看出些端倪。
56重生小媳婦=
三個月後……
陰雨蒙蒙,沈雨棠站在樹下,透過透明的雨傘看着天空,這一切,果真如同夢境裏的那般,那麽真實……
三個月前的那天,文雅陪着她去找榮軻,途中卻碰上了榮軻的母親,原來她什麽都知道了。沈雨棠當時立即明白,難怪文雅拉着她說話,原來就是為了避免她們的見面,好在,後來榮母并沒有多苛責沈雨棠,但也沒給沈雨棠好果子吃,至此她就被禁足了,說是直到她生孩子之前,都不允許離開榮家。
一個月前,榮母不知道是從哪裏聽來的消息,懷疑沈雨棠肚裏孩子的來歷,成天被憋在榮家,沈雨棠心中也積存了些怨氣,也在榮母質問的那一刻瞬間爆發,倆人争執之下,沈雨棠早于預産期生産。榮家也算是準備充分,沒有手忙腳亂,沈雨棠也在醫院産下一女,不過,從生下孩子的那一刻後,沈雨棠變不曾看過那孩子一眼。
吳佩玉她們也曾經問過她這是為何,沈雨棠每每都是淡淡一笑:“我希望等我看到她的時候,什麽也無法将我們分開,而我也能完全擁有撫養她的權利和資格。”
當時,她們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沈雨棠也沒有半點要解釋的意思,即便是心裏疑惑重重,礙于沈雨棠剛剛生産完,心情難定,她們也不好多問。
榮軻知道沈雨棠順利産子的消息後也十分開心,可他和沈雨棠有過約定,在眼睛未好之前,他們不見面。
就在沈雨棠做完月子之後,傳來一個她無法接受的噩耗。歐陽素素墜崖死了,那個單純、善良的女孩……
“雨棠,我知道這個消息……”
“她為什麽會死!她怎麽會死!她好端端的為什麽要去山上?”一聲聲質問落地有聲,把文雅問得啞口無語。
吳佩玉也不打算瞞沈雨棠,攬過文雅的肩膀替她回答:“素素見你這幾天心事重重,更聽醫生說你生産完後元氣遲遲沒能恢複,或許還有加重的趨勢,所以她很擔心你,前幾天你大嫂的父親來看望你時,說人參這東西極好,所以她去山裏給你挖人參。沒想到,會……”
“笨蛋!”沈雨棠握拳重重的在空中揮舞了一下:“她年紀小不懂事,聽信別人的話,你們怎麽也沒攔着點?好歹你們也別讓她一個人去啊。”
“我們怎麽沒攔,可攔不住啊。”雪梅也是一臉煩躁:“沈伯父說有他陪着不會出事,還說一定會挖到人參,他倆就跟犟驢似的,我們攔都攔不住。怎麽說,他們兩個都是為了你。”
忽地,沈雨棠雙眼失焦,嘴角一陣冷笑:“沈伯父。”半響,她看着吳佩玉:“佩玉,麻煩給我安排一下,我明天想去素素落崖的地方看看。”
“可你現在的身體……”
“我想先睡了,養精蓄銳到明天。”一句話堵死了吳佩玉的推辭。
待她們三人走後,沈雨棠沒有睡覺,她分別聯系了喬楚和鄭源,交代了一些事情,也告訴了他們明天去看素素這件事。
翌日,沈雨棠在吳佩玉的陪同下來到素素失事的地方,沈雨棠不想人多,所以只請了吳佩玉一個人陪她上山,文雅她們則在山下等着。沈常來早已買好香燭紙錢祭拜着,見女兒過來,他什麽也沒說,只是把頭壓得低低的。
“想彌補嗎?”沈雨棠沒有責怪,這四個字卻猶如寒冬的刀風,刮得人一陣瑟縮。
沈常來沒有回話,只是一個勁的點頭。
“從今天開始,我從這裏掉下去了,失蹤了,你懂嗎?”
見沈雨棠在懸崖邊徘徊,沈常來還真怕她會掉下去,一個勁兒将她拉過來,誰知沈雨棠一點不領情,揮開他的手:“我剛才說的話你懂嗎?”
“雨棠,他是你爸爸。”吳佩玉知道沈雨棠心情不好,但還是勸阻道。她雖然同意答應幫助她施行計劃,可她還是看不過去沈雨棠這樣對待自己的父親。
沈常來見女兒不耐煩,忙點點頭:“我懂,可你想幹嘛啊,你好端端的,我為什麽要說你落崖失蹤了,這不是在詛咒你嗎。”
“這些你不用管,我先走了,佩玉,麻煩你看好他。”
“嗯。”吳佩玉應允後,看着沈雨棠沿着山邊的小路離開。沈常來雖然不明白女兒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他還是遵照女兒的吩咐,說了那些話。
連日來的陰雨綿綿終于在太陽升起前結束,陽光籠罩着整個寧陽,鳥兒也在樹梢上叽叽喳喳叫個不停,愣是把沉睡中的大地從冬日裏喚醒。
雲山醫院住院部二樓VIP病房內,所有人都一瞬不瞬的盯着病床上的男人與正在拆除紗布的醫生。
随着拆紗布的動作越來越接近尾聲,周圍人的心也跟提到嗓子眼兒,病房內靜得只能聽到窗外樹葉摩挲的聲響。
“榮先生,你感覺如何?”将紗布交給旁邊的護士小姐後,主治醫生殷切的問。
他的笑容看起來有些勉強,額頭也滲出細細的汗珠,甚至連醫生袍下的雙腿也在微微發顫。
上次手術失敗,已經弄得他很沒面子了,更是被警告了多次。老天啊,這次手術一定要成功啊,若是再次失敗,他以後都不用在這行立足了榮軻是本市有名的名人,公安裏的骨感,榮家在本市的影響力也是衆所周知。原本就聽聞榮軻待人喜樂無常,他這幾個月來總算是領教到了。每次給榮軻檢查完後,他都像死而複生了一次。
張了張眼,榮軻極不适應強烈的日光,他擡手擋了擋,好看的雙眸也眯了起來。漸漸地,他放下手臂,适應了房內的光線,緩緩的掃視了一遍圍在他病床前的人。
倏地,他雙眉皺起,薄唇不悅的抿了抿,再次掃視了病房內的所有人。這次,他的動作極慢,淩厲的眼神看得衆人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而他的這個動作讓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那位主治醫生更是覺得雙腿發軟,渾身顫抖。
“少坤?”榮母同時喊道,榮母雙眼內隐含着淚水,雙手緊緊拽住丈夫的胳膊。
“沈雨棠不在這裏。”沒有看到那抹朝思暮想的倩影,他直接瞄向站在床頭的表弟李為之,陳述的聲音裏帶着疑惑。心裏也一陣失落,不是約定好他睜開眼後第一個看到的人要是她麽?
頓時,病房內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氣,手術成功了。可醫護人員也不敢怠慢,瞬間将視線都轉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李為之,頓時有種風雨欲來的預感。
瞥了眼榮軻,李為之垂下眼簾,艱難的扯出一絲笑容:“她……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次。”幾乎是他說完話的同時,榮軻騰地從床上躍起,緊緊拽住他的衣領,目露寒光的盯着他:“她剛生完孩子,我不是讓你看着她的嗎?你怎麽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榮軻,你幹什麽,快放開為之,有話好好說。”榮母慌了神的在一旁急叫道。
醫生和護士對此也束手無策,只能在一旁幹着急。
李為之鎮定的抓住榮軻的雙手,朝旁邊的主治醫生使了個眼色,醫生激靈的會晤過來,連同護士将榮軻壓制在床上,快速的給他打了針鎮定劑。
“你們幹什麽?放開……”
榮軻昏睡過去後,主治醫生才暗自抹了抹額頭的汗,還好李醫生事先告訴他,讓他準備一劑鎮定劑。否則,真不知該怎麽收場。
看着兒子安靜的睡着,又給他壓了壓被角,榮母轉頭望着李為之,輕聲道:“雨棠的事情還是瞞他一陣子,我也會加緊派人去查的,無論如何,屍體是一定要找到的。”
拉着榮母,李為之低聲說:“伯母,今天您也很累了,先回去休息吧,至于其他的事情,我會跟榮軻解釋的。”
看着李為之的臉色不怎麽好看,榮母張了張嘴,最終也沒有多問,并一同與醫護人員離開病房。
站在窗邊,李為之雙手插在醫生袍的口袋裏,目光失焦的盯着梧桐樹上吐出的新芽。
他該不該把真相告訴榮軻?可沈雨棠臨走前的哀求聲萦繞在耳,他也答應了她絕不說出實情,但……
側頭瞥了眼正在沉睡着的人,他長長的嘆了口氣,現在說什麽都晚了,能瞞多久是多久吧。他将視線轉回窗外,枝頭那兩只歡快鳴叫的麻雀在他心頭蕩起了不小的漣漪。
空蕩的病房裏傳出細細的□聲,他知道榮軻即将醒來,随即,他走到正對着病床的沙發旁坐下。
榮軻用力的眨了眨眼,腦海中模糊的記憶漸漸清晰,他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甩了甩頭,獵豹般的眸子緊緊盯着對面的人。
“沈雨棠人在哪裏?”他的語氣裏夾雜着迫切,甚至還有絲他毫無察覺的害怕。
躊躇了下,李為之才開口,說出預先準備好的說詞:“她突然在醫院消失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
他擡頭凝視了他一眼,聲音極淡,眼裏卻暗藏着無奈且不敢正視他那雙眼。
“為什麽?她為什麽會離開。”榮軻低吼着,他攥緊拳頭,狠狠的捶向病床。
“她毫無預警的離開,我也不知道。”李為之的語氣裏滿是惋惜。
“毫無預警?哈,毫無預警的離開……”榮軻頓時像是被抽幹了三魂七魄,瞬間失去了生氣,癱軟的靠着床沿,喃喃自語。
突然,他掀開覆在身上的薄被,疾步沖出病房:“沈雨棠,沈雨棠,你在哪裏?你出來啊……沈雨棠……”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沈雨棠會離開。前幾天,前幾天她還膩在他懷裏,希望他眼睛恢複正常後第一個看見的人是她,他不相信,她一定是在和他開玩笑,她一定藏在醫院的某個地方,等着他去找她……
他們已經互許終身,她絕對不會離開他,她一定是躲在某處想給他驚喜……
“沈雨棠……沈雨棠……”
門外走廊上那陣陣叫聲,就像拳頭一拳一拳的掄在李為之的心上。他從未想過往日冷漠無情的榮軻會對沈雨棠的離開反應如此激烈,否者他一定不會讓這些事情發生。
他雙手扶住額頭,壓制住心裏的焦躁:“榮軻,對不起,只怪我答應了沈雨棠。”
“沈雨棠……”
醫院裏響徹着榮軻的聲音,沒有人管他,也沒人敢管。他們都只是默默的看他一眼,悄悄在心裏扼腕不已。
榮軻瘋了,如同他第一天住進這間醫院那般瘋狂,他着了魔似的穿梭在醫院的每一間病房裏,每一條走廊上。只要見到人就會抓住他們,詢問着沈雨棠的下落。
被他抓住的人,在他的怒吼之下。有的,會抑制心裏的恐懼猛地搖頭;有的,會壓制快沖出口的真相愣愣的搖頭……總之,沒有人敢惹這頭發了狂的雄獅。
榮軻在醫院四處游蕩着,他的臉上寫滿了從未有過的彷徨、無助。驀然,他走到了醫院庭院的一棵梧桐樹旁,記憶就像漲潮般襲來……
“榮軻,你知道嗎?這裏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樹,聽說它和這座醫院同歲,是建立這座醫院的人種下的,它真的很美哦。這間醫院裏,我最喜歡的就是它。”
“榮軻,你的眼睛好了之後,一定要來這裏看看。秋風下,它可以給你乘涼,你聽到了落葉的聲音嗎?”
“葉子借着清風,脫離樹梢,回歸塵土,所以它們最後飄落的舞姿是最美……”
他走向角落,靜靜的靠着梧桐樹,滑坐在地上。現在是春天,看不到落葉,只看得到青綠青綠的新芽。
他在這裏依稀還能聽到沈雨棠與他交談時的歡快的聲音,想象沈雨棠說話時臉上雀躍的神情。他還清楚記得他們初遇時的那個夏天,那個他看到她少不更事的夏天……
倏然,榮軻渾身顫抖了一下,他眨了眨眼才完全張開雙眼。夜幕已經降臨了,剛才那一切都是他的夢,看來他睡了很久了,難怪他會覺得有陣刺骨的寒意。
借着銀色的月光,他驀然看到肩頭青嫩的落葉,又擡頭看了看天空,露出了他手術成功後的第一個笑容。
沈雨棠,一個唯一走進他生活的女人,一個唯一讓他知道什麽是快樂的女人,也是唯一一個突然消失在他生活裏的女人。
端詳了手心裏的樹葉片刻後,莫名的煩躁又湧上心頭。既然沒人告訴他沈雨棠去哪兒了,他就自己去找,就算把整個世界翻過來,他也一定要找到她。
梧桐樹旁寂靜無人的小路上,兩名護士懷抱着病例薄從此處經過,她們正低聲聊着現今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