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語文考試 醫院見面
主神會作弊嗎?
主神不認為自己這樣的行為是作弊。
他只是借助了一點特殊的手段,去幫自己理解一下作文題。
他若真想作弊,完全可以憑借優良的視力看到其他人所寫的內容,或是更粗暴一點,直接将自己現在的場景傳輸進其他成績優良學生的夢境裏,讓他們來替自己寫。
主神才不屑于抄襲,也不可能做出這種有損神格的事。
他将覆着神力的手指擦過題目上最後兩條句子,是想複原一下這兩句話所描述的場景,好方便自己理解其中之意。
不然連看都看不懂,他該怎麽編出八百字?
至于為何選擇最後兩句……只是因為最後一句看起來比較直白,倒數第二句,則是湊數時順手劃過的。
主神視野中的場景開始發生扭曲。
考場驟然暗了幾分,周圍的人影漸漸消失,只有主神面無表情地坐在原位。
幾個呼吸後,所有窗戶全都消失,整個考場漆黑一片。
【受光于庭戶見一堂。】
一道铿锵有力的朗誦聲響起。
漆黑的考場內突然流出了幾分亮色。
禁閉的木門嘎吱嘎吱開了一條極小的縫。
那條縫雖小,從外邊逃竄過來的光卻将主神面前的幾道桌椅都照的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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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神不解地看着這一幕。
門合上了,考場內又變成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狀态。
主神的側對面突然蹦出了一扇窗。
窗戶搖搖晃晃地把自己打開。
滿堂的光明參差不齊地跑進了教室。
主神的側臉輪廓在這樣活潑的日光中柔化了許多,纖長的睫毛上堆疊着一串串黃澄澄的暖色,俊美若神人。
坐在他後面的張離千被好似突然明亮了幾分的陽光晃了晃眼,眨眼間不經意便将目光落在了天深身上。
這一眼便難以挪開。
天深真是他見過最好看的人了。
有時候他經常懷疑,天深……或許根本就不是個人呢。
初識時還以為是天深性子本身就和他相像,接觸得久了,他便也發現了。
與其說是相像,倒不如說,天深在有意模仿他。
他開始還自嘲自己自戀,哪來那麽厚的臉皮,竟然會抱有這樣的想法。
夏雲之倒替他問出來了——
那一天他值日回來,偶然聽到。
夏雲之似笑非笑:“你們倆有時候可真像啊。”
天深:“哦,我有時候會模仿他。”
夏雲之:“模仿他?為什麽?”
天深:“因為他和我像。”
夏雲之的笑經過不斷的練習已經越來越自然了,張離千當時暗中希望夏雲之能繼續問下去,可對方只是一副了然的表情笑了笑,轉移開了話題。
“個別同學,別以為老師看不到啊,不許東張西望,左顧右盼!”監考老師嚴厲的咳嗽了幾聲。
張離千回神,慌亂地握了握筆,不舍地收回視線,抓緊寫後續的作文。
在主勝的視野裏,下一個開啓的,便是教室門了。
明滅不定的教室現如今天光大亮。
主神似懂非懂。
【受光于天下照四方。】
耳旁的朗誦聲更加抑揚頓挫地響起,語氣激昂,仿佛終于發現奧秘但身處絕地的無奈先哲對後輩的殷殷教誨。
天下……
主神看向門外,那個滿是光明的外部世界。
“走出黑屋,沐浴在陽光下,你會發現整個世界都是光明的。”
對最後一句話的理解忽然福至心靈。
他消了神力,多餘的光全躲進了他的眼睛裏。
如果有人此刻注意到了他的眼睛,定會被他目中迷離的至純之色蠱惑。
主神如平湖秋月的內心經過剛才的體驗,竟也起了幾絲漣漪。
人類好像并不像他以為的那樣弱小。
【必須敢于正視,這才可望,敢想,敢說,敢做,敢當】
他将神力徹底散去。
這一句他看得懂,便不再用那種輔助手段了。
他的輔助手段……對人類來說,也是不公平吧?
038并不認為這有什麽不妥,輕快地道:“殿下您高興就好啊,要我說,你只給自己用還不容易被發現異常,還能讓自己愉悅,比給其他人用更安全呢。”
主神不贊同038。
“我以後不給我自己用了。”主神道。
038不明就裏,主神也不予它解釋,它只好傻乎乎地跟着附和:“好吧,咱們專注一點體驗人類生活也挺好的。”
反正天下萬物都偏愛殿下,即使殿下自己不用神力,也總有生靈上趕着巴結他。
主神最後将自己從魏源那句話裏感受到的情景如實描述了一番,在最後教室天光大亮,門外的光明邀請自己出去時,自然地引用了魯迅先生的“必須敢于正視,這才可望,敢想,敢說,敢做,敢當”這番話,又将這番話中的情景與之前結合,繼續簡要解釋。
結尾時,他寫道——
【人類或許看起來弱小,但他們偶爾也能扛起整片光明。】
真羨慕人類們啊。
即使置身黑暗,也還有人替你開門,替你造窗,攜着滿身的明媚,喚他們出來。
不像神界,大多孤身一人,獨善其身。
主神心情愉悅地交了卷。
張離千就在他後面交卷,不小心瞥到了他的作文題——
【《正視人類》】
張離千:“……”天深同學還是如此的中二。
他們的語文老師非常喜歡點評作文,從作文中窺出每個同學的所思所想。
他已經預料到下次語文課時,天深作文被點評時的情景了。
他低笑了笑。
主神看了看他:“為什麽笑呢?”
張離千艱難抑制住想去揉搓他頭發的雙手,輕咳了咳:“沒什麽,就是想到了高興的事。”
主神哦了聲。
張離千主動将數學筆記遞給他:“你要複習公式嗎?下堂考數學。”
主神将他的筆記還了回去,搖頭道:“不用。”
過了一會,他又将數學書給翻了出來,上面有他偶爾跟風随便寫寫的筆記。
不能再用天賦欺負人類了,他得認真學學,如何當個平凡又普通的人類。
月考結束後便是周末了。
主神一大早醒來,便直白地對賀宥千問道:“什麽時候帶我去見你父親?”
他對父親這一屬性充滿了好感。
賀宥千好笑道:“深深就這麽想見我爸啊?”
“他可不是什麽好人,你見了可不一定喜歡。”
主神茫然:“為什麽不是好人?”
世間運行規律最講因果,如果對方不是個好人,他或許……或許就不太願意救了。
“和你這個缺乏常識的小孩一時半會可說不清,”賀宥千親昵地打趣了一句,伸了個懶腰道,“不過哥既然答應了你,自然也不會騙你,早飯後就去。”
“那你弟弟呢?”主神的腦袋從沙發背上冒出,睜着烏溜溜的眼睛問道。
“你說賀宥涯?”賀宥千不解,“關他什麽事,我們倆去就是了。”
主神:“他不是在照顧你爸爸嗎?”
賀宥千噴笑出聲:“他的話你也信?天真的深深啊。”
“他就随口說說罷了,照顧老爺子的事情都是大價錢請護工做的。”
“以後賀宥涯來找你不要理他,也不要給他錢,啊,千萬不要跟他亂學壞了啊。”賀宥千絮絮叨叨地教育道。
主神早就習慣了他這樣。
他也不在意賀宥千後續的話,兀自發着呆。
為什麽賀宥千和他的弟弟,似乎都不怎麽喜歡他們的父親呢?
父親,不是世界上最好的生物了嗎?
被天道溺愛到極致的少年主神迷惑地思索着。
A市第一醫院。
張離千一般都是這個時間來醫院照看自己的奶奶。
他如往常一樣來到醫院。
咦。
似乎發現了一輛熟悉的車。
這獨特的紫色跑車。
天深的哥哥也來這了嗎?
那天深,也會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