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依然記得第一次見到蔣天生的時候,他的眼睛仿佛夏日的夜空,深邃,明淨,而又璀璨。
我的目光忍不住随他而動,連帶着心也丢在了他身上。
而現在,他明明離我那麽近,我卻感覺我們之間隔着一道天塹,再也無法跨越。
“繼續給她紮,千萬別讓她餓死了。”
蔣天生轉身離開,在門口對醫生說了這樣一句。
我瞬間淚雨滂沱,哭得不能自已。
蔣天生果真言出必行。
在接下來的幾天,每當我倔強不肯進食,幾乎要餓暈過去的時候,他就會吩咐醫生給我輸上營養液。
反複煎熬至遍體鱗傷,我終于明白了一個事實。
他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心疼我。
明白這一點,似乎比這些天所受到的煎熬,都要疼痛。
再一次從昏厥中醒來之後,我無力地撐着眼皮,看着一片漆黑的房間。屋子裏很安靜,牆上挂鐘指針走動的聲音格外清晰。
一下一下,似敲打在我的心上。
門口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着燈被打開,屋子裏一瞬間變得亮堂,刺得我下意識埋進被子裏。
“醒了?還打算繼續絕食下去?”
蔣天生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帶着刻骨不化的寒意。
我沒有作聲,身體和心理的雙重打擊,讓我無力面對他。
忽然,被子被掀開,我的下颌被狠狠捏住,臉被迫仰起。
我依然沒有睜眼,但我能清晰感受到他落在我臉上的冰冷視線。
耳畔一陣濡濕,我原本忍住的淚水,還是流了下來。
“看看你,最近瘦了多少?”他聲音戲谑,沒有一絲溫情。
“你是打算把自己餓死,好到地下去與你爸和你弟團聚?蠢成這樣,你還有臉去見他們?”
“是!我蠢!我這輩子最蠢的就是愛上了你這個混蛋!”我猛然睜眼,死死瞪着他,恨不得視線化成刀子将他戳成篩子。
他神色似乎恍惚了下,眸中有一縷柔情洩露,然而我再看,剛才那一瞬只是我的錯覺而已。
屋子裏一時陷入了沉默,我和他都沒有再開口。
過了會兒,他讓張姨送了飯上來,在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大有我不吃就給我塞進去的架勢。
我性子倔,他越是這樣我越是不如他的意!
擡手就将托盤揮到地上。
噼裏啪啦,杯盤碗碟摔得粉碎,裏面的飯菜湯水也都灑了出來,地毯上一片狼藉。
一塊碎瓷片濺過來,從我手背上擦過,登時留下一道殷紅的血痕。
細微的刺痛傳來,我下意識将傷口藏起來。
沖動過後,一陣後怕湧上心頭。我往裏挪了挪,拉過被子将全身裹起來。
好像這樣就能築起一層堅固的堡壘,帶給自己安全感。
然而讓我意外的是,蔣天生并沒有因此發怒,甚至還露出了一絲淺笑。
他走過來,将我的手拉過去,指腹在我劃傷的手背上細細摩挲。
來自他久違的溫柔讓我一怔,心頭的委屈忽然湧上來,這一刻我居然有種撲進他懷裏放聲大哭的沖動。
然而他一句話就将我的幻想擊碎。
“啧,看看這雙養尊處優的手,連一個繭子都沒有,現在多了道口子,多影響美感?可惜,除了畫畫彈琴,這雙手還能做什麽?嗯?”
我的手下意識一縮,卻被他緊緊握着,力道極大,不斷壓迫着我的指骨,像是恨不得捏碎。
“你知道你千金大小姐的生活是怎麽來的嗎?是你爸一次次從槍林彈雨裏拼出來的。現在他死了,你卻只會在這裏哭,要我說,你該感謝我才對。如果不是我,你以為沐家還能在曙城立足嗎?早就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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