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裴元巍的臉色刷一下……

裴元巍的臉色刷一下變得青白, 心下惶恐不已,連忙開口辯白。

“父皇,此事定有誤會, 請父皇明察。”

“明察?呵──”

裴邺将另一份調查結果甩到地上, 雷霆震喝道:“濟世堂的食物朕已經讓禦醫驗過, 你還敢狡辯。”

裴元巍雙手用力撐着地面,手背青筋乍現,雙眸閃爍無措。

他怎麽也沒想到那死活找不出來的賬簿會出現在父皇的案前。

本以為勞軍歸來, 得到的必是豐厚的賞賜,卻未料到是這般驚天變故。

裴元巍心亂如麻,眼珠子轉了半天,顫顫巍巍道出一套說辭。

“父皇, 我知道了,定是濟世堂的管事在暗地裏偷龍轉鳳,趁着兒臣這段時日疏于管理才被他鑽了空子, 此事與兒臣無關啊。”

裴邺面色不虞,從鼻腔中哼出一聲,顯然不信他的鬼話。

這時,太監奉命唯謹走入殿中, “皇上, 淑妃娘娘來了。”

裴元巍眼睛一亮。

裴邺不悅蹙眉,“她來做什麽。”

男人的話剛落下,便見一身蘇繡牡丹花紋蜀錦衣裙的女人急忙走入殿內。

瞥見自己兒子這般狼狽的跪姿,淑妃心下忐忑,雙膝一軟,直直跪了下去。

“皇上,臣妾有罪。”

低頭的瞬間, 飛仙髻上斜插的海棠步搖随着動作靈動飄萦,更襯得女人桃腮杏面,妍姿俏麗。

再加上這一句柔弱的燕語莺聲,嬌翠欲滴,瞬間拂去了裴邺內心的大半怒氣。

“你跪着做什麽。”

“臣妾聽聞元巍惹您生氣了,特來請罪,是臣妾教子無方。”

裴邺見她眉梢仍有幾分憔悴,想起她這幾日風寒未愈,便不忍她跪着。

“跟你有什麽關系,起來吧。”

聽見男人關懷的語氣,淑妃的眼底閃過一絲狡谲。

女人步步生蓮,慢慢走到案前,如玉般的芊指親自給他斟茶,又彎腰遞到他面前。

“皇上您消消氣,喝盞茶吧。”

裴邺接過茶盞抿了兩口,看了眼還跪在地上的裴元巍,淡淡道:“起來吧。”

裴元巍舒了口氣,展眼舒眉,“謝父皇。”

果然讓人去通傳母妃是對的,只要有母妃在,即便父皇生再大的氣她都有辦法撫平。

淑妃的目光掃過那本還躺在地上的賬簿,眼波流轉,一派的溫和柔順的問道:

“說來還要感謝呈上此賬簿給皇上的人,否則元巍怕是至今都還被那濟世堂的管事蒙在鼓裏,那豈不是危害了更多百姓。”

裴元巍一聽,立刻順着這話接道:“是啊父皇,兒臣一心為民,就是想為父皇您分憂,這次真的是被那管事蒙蔽的。”

裴邺端着茶盞并未出聲。

“皇上,不知道呈上這本賬簿的是何人呢,臣妾必得當面表示感謝之情。”

裴邺還未開口回答,門口忽然傳來一聲沉而洪亮的聲音。

“是哀家。”

話音一落,便見一身華服的皇太後緩緩走了進來,左右手都被貼身侍婢攙扶着,身後還跟着六個宮婢,浩浩蕩蕩踏入殿內。

裴邺眼見來人,連忙放下茶盞,從龍椅上起身,半跪在前迎接皇太後。

“皇額娘萬安。”

裴邺并非皇太後所出,他的生母僅是七品美人,也不受寵,他一出生就被皇太後抱去撫養,悉心教導最後登臨帝位。

是以裴邺對皇太後十分孝順恭敬。

“哀家見這裏亂糟糟的,所以過來瞧瞧,沒打擾皇帝吧。”

裴邺連忙搖頭:“自然沒有,擾了皇額娘的清靜,是兒臣的不是。”

“罷了,都起來吧。”

裴邺起身,又親自攙扶着她坐到上首位置。

太後坐定,太監奉上茶盞,而後便帶着內室一應奴婢都退了出去,殿中只剩下皇帝,太後,淑妃和巍王四人。

太後的目光瞥見那抹粉色宮裝,語氣淡淡,“淑妃啊,你服侍皇帝是體貼周到,可要說到教育兒子,就遠不及皇後。”

女人語氣蒼老,卻又有着久居上位者的氣勢。

淑妃一聽這話,心中頓時感到不妙。

果然這個老虔婆是有備而來,她急忙辯道:“太後,臣妾──”

“哀家的話都還沒說完,你着急插嘴做什麽?”

皇太後不悅蹙額,沉聲打斷她的話。

淑妃一驚,見裴邺都投來不悅的神色,連忙跪了下去,“臣妾知罪,是臣妾冒失了。”

“知不知罪的只有你自己心裏清楚,可你有沒有把兒子教壞,那便是所有人都清楚的,皇帝,我看自今日起,七皇子就交給皇後撫養,讓淑妃好好靜靜心,免得教壞了大的,又教壞了小的。”

七皇子是一個身份低微的才人産下的皇子,後因産後身體不适,淑妃便以此為由頭,将孩子抱去了自己的宮殿撫養。

裴邺老來得子,對這個孩子格外疼愛,是以每個月為數不多的進後宮次數,便都落在了淑妃那裏。

有這麽個招攬恩寵的便宜兒子在手,淑妃怎麽可能輕易拱手讓人。

她急忙開口:“太後,皇後娘娘鳳體欠安,七皇子還小,心性頑劣,實在不宜叨擾了皇後。”

太後将她的慌亂不安盡收眼底,微微一笑,雙眸微眯,神色和藹看向裴邺。

“皇帝怎麽看?”

淑妃暗自抛去了楚楚可憐的眼神,若是往日,皇帝是受用的,可今日裴元巍的事情實在令他失望,再加上太後鮮少插手後宮之事,如今既開口了,他自然不會駁了她的意。

“就依皇額娘所言,将七皇子交給皇後撫養,另外,巍王失職,即日起卸下周身職務,自回府邸好好思過,沒朕的旨意不得外出。”

裴元巍聽罷,頓時猶如晴天霹靂。

怎麽回事,方才父皇不是不生氣了嗎,怎得太後只說了這幾句話就改變注意了。

他好不容易才在諸皇子中争先出頭,贏得朝中內外的贊頌,卻在這頃刻間就化為烏有了。

他心急如焚,還想開口再求情,淑妃卻急忙給他使了眼色并搖搖頭。

要求情也不是現在,太後一向看不慣她,當着她的面求情,更加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如意。

“得了,皇帝政務繁忙,哀家也不便久留。”

太後緩緩起身,一應服侍之人也随之入內,左右攙扶。

“恭送皇額娘。”

裴邺直起腰,見淑妃和裴元巍還跪在地上,沉着臉斥道:“自己做了什麽心裏有數,這次是太後開口懲處,朕也幫不了你們,退下。”

淑妃心底憤恨不甘,立刻捏着帕子抽噎兩聲,眸含秋水甚是可憐地望着裴邺。

“皇子年幼,是臣妾一手撫養慣了的,怎可離了臣妾啊,皇上——”

裴邺望着她這張神似故人的臉,心底一軟,語氣也放緩不少,“好了好了,等過些日子皇額娘氣消了再做打算。”

淑妃一時之間知道無法轉圜,只得盈盈行禮,“是,多謝皇上。”

便和裴元巍一道退出了尚書房。

按說裴元巍出了尚書房就得立刻回府閉門思過。

可淑妃說自己宮中已然炖好了一味滋補湯藥,懇求裴邺讓裴元巍去他宮中喝了再出宮回府。

披霞殿內,淑妃屏退四周,絕美的容貌變得猙獰可怕。

“老虔婆就會跟本宮作對!!”

她與皇後鬥争多年,她自負美貌,家世不俗,奈何就是到不了那中宮之位。

如今自己那便宜兒子又到了她的手裏,指不定日後還能不能要回來。

又見這親兒子一副霜打了的模樣,更是一口氣憋得喘不過來,擰眉斥責。

“你也真是的,去買什麽過期的食物,就那點銀錢你府上還出不起嗎。”

裴元巍也是懊悔,可淑妃這話卻是說對了,他确實出不起。

“母妃你莫不是忘了,上回父皇說國庫空虛,軍饷不足,我為了表示慷慨,将府裏的大半銀錢都捐了出去。”

裴元巍的行徑得到了裴邺的大力贊賞,朝中大臣更是紛紛效仿捐了不少自己府上的銀錢。

軍饷充足,他又得到皇帝的贊賞。

立時就趁熱打鐵弄出一個濟世堂來鞏固自己仁善愛民的形象。

兩件事情接連一起辦,銀錢卻周轉不過來,他只能另辟蹊徑。

“母妃現在責罵我也是無用,還是思量怎麽收場要緊,那賬簿本是民間之物,為何會到了太後手裏?”

淑妃沉吟片刻道:“我聽聞今日文相入宮請安,說是給太後進獻千年人參,莫非那賬簿就是他帶進去的?”

裴元巍怒火中燒,握拳砸向臺面,“又是文敬那老東西!仗着自己是宰輔,又是父皇的肱骨之臣,如今竟然膽子大到敢在背後捅我一刀!”

“你舅舅與他向來是死對頭,他更是三番四次與我們王氏一族對抗。”

裴元巍怒目橫眉,“肯定是傅如歌那個賤人攀附上文敬的!”

淑妃愕然,“傅如歌?那是什麽人?”

“五香齋的掌櫃,也不知她得了什麽失心瘋,原先五香齋與濟世堂暗中合作的好好的,忽然有一天她就開始毀約倒戈,還幾次三番毀我好事。”

淑妃眼眸一縮,柳眉倒豎,“這分明就是文敬給你挖的坑,傅如歌便是那誘餌,先假裝與你合作,再抓住你的把柄反咬一口,你看今日你父皇和太後都沒提及五香齋,就知道是文敬那老東西在背後保着。”

裴元的眼中如火龍噴發,閃過一抹殺意,“原來如此!賤人,我一定要讓她付出慘痛的代價!”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