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晚上，白芎用剛熬出來的豬油, 抹在石板上, 給部落裏的人展示了怎麽煎豬肝和其他豬內髒吃，雖然沒有別的調味料, 但是這樣簡單的烹饪，也比從前他們直接血淋淋地架在火堆上烤要美味得多, 而且還有鮮美的豬骨湯喝, 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崽子們，在飽受驚吓之後, 都美美地飽餐了一頓，用美食撫慰了他們飽受驚吓的心。

得知鱷龍的肉非常細嫩, 征得族長的同意，白芎割了差不多兩斤多的一塊腿肉, 切成花生米大小，用灰灰菜腌制之後, 放到抹了油的石板上煎熟了, 沒想到小崽子們特別愛吃，一口一個, 沒一會兒就吃光了，擡起毛茸茸的小腦袋, 眼巴巴地盯着白芎。

白芎看了一眼族長，族長還能怎麽辦？當然是去給小崽子們割肉啦！

原本還想大快朵頤的雉雞們, 看到小崽子們吃鱷龍肉吃得津津有味頭都不擡, 立刻就決定把這條鱷龍全部留給小崽子們, 最後還是白芎忍不住了，說小崽子們別看吃得歡，其實飯量根本不大，現在天氣溫暖濕潤，要是不及時處理的話，這條鱷龍很快就會腐爛變質了。

最終，大家把肉質最細嫩的兩條後腿肉留給了小雞崽子們，剩下的都抹上灰灰菜腌制了一下，架在火堆上烤熟了，美美地飽餐了一頓。

這天晚上，大家幾乎都沒有睡覺，族長親自帶着人在山洞附近巡邏，防止那些該死的花斑蛇再鑽進來，其他人都燃起火堆，一方面是可以借助火堆的溫度将濕冷的山洞烘烤得幹燥溫暖一點，一方面可以幫白芎把剩下的豬油都熬出來，據說這樣熬出來的肉就不會變質，可以保存很久。

這件事情需要盡快做起來，熬好這些豬油之後，他們還要馬不停蹄地繼續把剩下的吃不完的豬肉也熬出來，否則的話，沒有鹽，他們來不及吃，剩下的豬肉就只能白白發臭腐爛了。

白芎問過族長以前這些吃不完的獵物都是怎麽處理的，結果族長竟然說吃不完就丢到部落外面去，這還是當初口口聲聲嚷嚷着部落裏食物短缺的族長嗎？食物不夠，你們就不會想個法子，把平時吃不完的儲存起來？

簡直氣死！！！

知道指望不上這些原始人，白芎無奈地蹲下來，一邊熬油，一邊和族長商量着，留下兩頭豬作為明天的食物，剩下的抓緊時間都切成小塊熬出來，熬到表面焦黃的時候，連同熬出來的豬油一起放在整塊石頭鑿成的石桶裏，吃的時候從上面開始一層一層的舀起來，這樣即便沒有鹽，也能保存兩三個月不會壞了。

“那以後我們抓到的獵物，都可以這樣熬出來保存啊！”族長聽得眼前一亮。

“吃不完的就只能熬好保存起來了，這是沒辦法的時候才能做的，其實熬出來的肉并不好吃，吃之前要先和蔬菜一起炖爛了才好吃，不然很難嚼碎。”白芎無奈嘆息道，能每天吃到新鮮的豬肉，誰會想吃熬好之後保存了兩三個月的肉呢？

“先熬出來再說，能保存足夠多的食物，哪怕難吃一點也可以。”族長決定道，巡邏結束，她也開始加入了切肉的大軍，整個山洞裏，現在只有雞崽子們在鋪好的皮毛褥子裏呼呼大睡，大人們全都努力睜大眼睛，打起精神切肉的切肉，熬油的熬油，這是關系到整個部落生存的大事，哪怕一夜不睡他們也是心甘情願的。

白芎到底還是沒扛住，天快亮的時候，靠在岩璧上睡着了，手裏還捏着一把熬油的木勺，白瑩看了他一眼，讓單身的母雉雞幫忙把他抱到裏面鋪好的皮毛褥子上睡，其他人打着哈欠繼續熬豬肉，整個山洞裏都彌漫着豬肉熬煮後的奇異香味，一開始聞着特別香，熬了一整夜，所有人都膩味了，大家輪流丢下木勺去外面呼吸新鮮空氣，原本應該很餓的早上，竟然一點都感覺不到饑餓。

有人從附近山裏采了水筍子回來，一幫熬夜熬出黑眼圈的雉雞精們人手一根，咯吱咯吱地啃着。這種水筍子是山裏一種植物的嫩芽，只有在雨季才會冒出來，以前雨季抓不到獵物的時候，他們在山裏也會采些水筍子回去，生吃，或者烤熟了都很好吃，算是這個季節難得的美食了，水筍子清新的香味，很好地緩解了豬油的油膩。

白芎睡了一覺醒來，就看到所有人都跟熊貓一樣，不但頂着一對熊貓眼，還人手一根筍子啃得歡快，要不是眼前這些雉雞精都是熟面孔，他差點以為他睡了一覺，從雉雞精變成熊貓精了。

“白芎你醒啦？快過來吃水筍子，今年的水筍子又脆又甜，好吃的不得了！”白草見他走了出來，連忙将自己特意留下來的幾根最嫩的水筍子塞到他手裏。

白芎看了看手裏好像野生小筍的水筍子，正好也口渴了，便剝出來一根咬了一口，瞬間眼前一亮！這水筍子脆嫩爽口，吃起來口感和蘋果差不多，比蘋果多了點嚼勁，用力咀嚼之後，舌尖還會留下一股甘甜的味道，實在是好吃！

一口氣剝了三根吃下肚，感覺吃了好幾天肉變得油膩膩的腸胃都舒服了很多。

“白草，今天你們去采水筍子的時候，能不能帶我一起去？”吃完飯，一邊幫大家一起繼續熬豬肉，白芎一邊湊到白草身邊問道。他現在學聰明了，不會遇到什麽不懂的就直接撲上去問，而是想辦法讓他們帶他一起去，到時候就算他們不說，他也能自己搞清楚這些食材到底是什麽樣的。

“好啊，這山洞裏都是一股子豬油的味道，我熬了一夜頭都暈了，正好出去換換氣，小黑就讓他和我家芳在一起好了，瑩會幫我們看着他們的。”白草對于白芎的請求十分受用，他單純地覺得，白芎還願意跑過來和他說話，還願意跟他一起出去采集食物，那就是沒有記恨他，他們依然可以做朋友。

對于把小黑單獨留在山洞裏，和別的小崽子們一起玩耍，白芎還是有些不放心，好在這時候小黑也醒了，毛絨絨的一團，跌跌撞撞地從山洞裏面跑了出來，看到他的一瞬間，烏黑的眼睛瞬間一亮，撲扇着小肉翅膀就沖了過來，因為跑得太快，一時間剎不住腳，差點一頭撞到白芎的小腿上，白芎哪敢讓他撞到？看他悶着頭跑過來的時候就趕緊蹲下來，兩個手掌虛虛攔着，一把将自家小黑團子攏在了手心裏。

“小黑，哥哥要和白草叔叔去外面采集些野菜回來，你跟着族長叔叔，不要亂跑知道嗎？也不許欺負其他小夥伴，哥哥馬上回來給你做好吃的！”

小黑并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他也知道大哥需要幫助部落采集食物，做更多的事情，不然的話，下一次部落裏遇到什麽危險，他和大哥依然會是最先被抛棄的那個。這就是這片大陸的生存法則，部落裏，只有那些強壯的、對部落有用的人，才會得到最好的食物和最好的保護。

上輩子是這樣，這輩子，也沒有變。

他知道大哥的決定是對的，在他沒有變得強大之前，大哥必須扛起他們這個只有兩個人的家。

依戀地蹭了蹭大哥溫暖的手心，小黑主動跳下大哥的手，烏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好像在說：大哥你趕緊去忙吧，我就在山洞裏等你回來。

“我們小黑真乖！”白芎心疼地揉了揉自家毛團，又鄭重拜托族長幫忙照看小黑，這才背着草編的背簍，和部落裏其他人一起，趁着外面的雨勢小了一些，抓緊時間出去采集些必要的食材，有補充鹽分的灰灰菜，有大家都喜歡吃的水筍子，巫醫還讓他們順路幫她采集些黃心紫蓮回去。

白芎沒有問黃心紫蓮是什麽，白草卻主動摘了一片好像銅錢草的植物葉片遞給他：“這就是巫醫要的黃心紫蓮，這種東西開花的時候是很小的黃花，葉片的背面是深紫色的，別看它長得很好看，其實弄破了葉片，裏面的汁液非常可怕，巫醫會用這種葉片熬湯藥，從今天開始，我們要一直喝到雨季結束。”

說到這裏，仿佛想到了黃心紫蓮的詭異口感，白草本就白皙的臉變得更加蒼白了。

巫醫大人，為什麽就不能找到口感更好的替代品呢？黃心紫蓮的味道真的很可怕啊！

白芎被他說的好奇心起，趁着大家都沒注意的時候，他假裝低下頭去采摘黃心紫蓮，掐了一片嫩葉，快速塞到嘴巴裏。

“唔？！”葉片被咬碎的一瞬間，白芎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

他找到了什麽？

這種植物的葉片……怎麽有股生姜的味道？不不！和生姜還是不太一樣的，他強忍着口腔裏的辛辣味道，仔細品嘗了一下，仿佛比一般的生姜還要更辣一點？

他做夢都想擁有的香辛料，終于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