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地下城,鬥獸區。
如名字一般,這裏是人獸戰鬥場。
和地上城的武鬥場一樣,地下城的鬥獸區同樣分為銀金黑三種等級。
柳逐月帶着柳行一同去鬥獸區時,這裏的人流比之過往多了許多,諸多人交流的話題普遍都是關于柳青神伺的話題。
這些人說到地下城的柳青,便難免提到了地上城的柳青神伺。
有人說,地下城的柳青神伺才是真的柳青神伺,那氣質做不得假。
也有人說,地上城的柳青神伺才是真的柳青神伺,傳聞他所過之處便能為當地祈願。
有一人忽然說道,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都是真的神伺。頓了一下,這人又道,聽說另一位柳青神伺也來到了明鴿城,真希望鬥獸區也能将那位柳青神伺抓進來。
在外界,任何人說出對神伺冒犯的話,一旦被抓到便會重懲,即便不被重懲也會被許多人職責,讓他們保持對神職者的敬畏之心。
然而在地下城他們無所顧忌,他們将各自肮髒的思想毫無保留地展現了出來。
柳行看向柳逐月,說道:“哥,之前我沒什麽感覺,但是最近總聽人提到柳青神伺,我好好奇,鸾鳳國的神伺跟普通人有什麽不一樣的嗎?”
柳逐月道:“……或許。”
柳行:“那,我們試着把外面的那個神伺抓過來觀察好不好?”
柳逐月微笑:“随你喜歡。”
柳行展露一抹甜甜的笑容:“都說鸾鳳國的神殿挑選神職者時是看臉的,不知道外面那個神伺長什麽模樣?”
柳逐月道:“等到時候抓起來你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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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行點點頭,應了一聲“好”。
神伺手無縛雞之力,這是公認的事實。
按照實力,柳青與兇獸之間的戰鬥最多也就只能進入銀牌戰區,然而因柳青神職者的身份,鬥獸區将這一場戰鬥安排在了黑牌戰鬥區中。
關于柳青神伺與兇獸之間的第一場戰鬥,早在半個月之前開始宣傳,現在進入鬥獸區,四處牆面上仍舊有許多關于這一場即将開啓的戰鬥的宣傳字畫。
柳青走向一副字畫前觀賞。
畫面上是一位身穿神伺服,雙瞳閉合,留着淚水,氣質斐然的少年。
不得不說畫師的畫技極好,僅僅是一幅畫卻将畫中少年的神韻畫出了幾分。
柳行道:“這個小哥哥長得尚可。”容貌不夠驚豔,但是比常人俊秀許多,尤其是一身的氣質絕然出塵。
柳逐月順着柳行的目光看去,他看的是畫中文字。
想看到萬人敬慕的神職者嗎?
想看神職者與兇獸之間的戰鬥嗎?
會是兇獸死,還是神伺被兇獸吞食?
經兩個月的特訓,明鴿地下鬥獸場讓大家見到真正的神職者與兇獸之間的戰鬥!
柳行遺憾道:“真可惜,畫中人是閉着眼睛的。”他發出一陣甜軟的笑聲:“不過,一會兒就能看到本人了。”
距離柳青的戰鬥還要等待一個時辰才會開始,柳逐月和柳行先是去觀看了黑牌戰曲的戰鬥。
這裏的每一場戰鬥都極為殘暴,一人一獸一場戰鬥只能有一者存活。
為了存活,每一位上場的戰鬥師只能竭力。
其中一場戰鬥一位戰鬥師被兇獸咬掉了一只腿,觀衆席發出興奮的尖叫聲,柳行兩只小手拍打在一起,他看起來似乎很是享受這一場戰鬥。
在這裏,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
臨近柳青的戰鬥即将開始時,柳逐月等人去了黑牌鬥獸區第一戰鬥場。
鬥獸區的戰鬥場最中間是一個巨大的平面場地,場地四周豎立着透明的屏障,這是為防止戰鬥師又或者兇獸傷害到觀戰者而設立的守護屏障。
屏障外是階梯方式的觀戰席,最前排的觀戰席價格高昂,能夠近距離觀看到戰鬥臺上的戰況。
柳逐月二人進入戰鬥場時,戰鬥場已經來了許多人。
柳行蹦蹦跳跳地跑向最前排的觀戰席,找到自己的位置乖巧坐好。
柳逐月緩步上前,坐在柳行身邊。
柳行雙瞳亮晶晶地看着空無一人的戰鬥臺,他道:“真希望戰鬥能快些開始。”
随着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多的人進入戰鬥場,沒過多久,戰鬥場觀衆席全滿。
忽地,點亮地下城的燈火全滅,整個戰鬥場陷入一片黑暗,與此同時一道柔媚的聲音傳入衆人耳中:“歡迎各位來到鬥獸場,感謝大家一直以來對我們鬥獸場的支持!”
因女子的言語,衆人将注意力從忽然熄滅的燈火中移開。
那道聲音繼續傳入衆人耳中:“想來大家是為神職者而來,請大家敬請觀看!”
女子話落,戰鬥臺中心的位置散發出光芒,這是黑暗的場地中唯一的光芒。
女子道:“傳聞神職者為光,現在柳青神伺便是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明,這也是和神職者的尊貴身份十分合适的出場方式了。”她的言語中隐含嘲諷。
衆人定睛看去,戰鬥場中心是一個冰制的囚籠,冰籠中站立着一位容貌俊秀,皮膚白皙,身穿神伺服的男子。
單看容貌,冰籠中的男子容貌雖好,不過偌大的神域總能找到許多比之還要令人驚豔的美人,他最令人注目的是那一身聖潔不可侵犯的氣質。
衆人愛極了冰籠中男子的氣質。
在短暫的驚豔過後,觀衆席有人高聲喊,想看柳青神伺哭泣。
想看柳青神伺跪地囚牢。
想看兇獸咬掉柳青神伺的肢體。
更多的人說,想要玷污柳青神伺,想在那一片純潔無瑕上留下肮髒的污垢。
在諸多人瘋狂的叫喊聲中,鬥獸場恢複了光明,數之不盡的燈火将黑暗的武鬥場照亮如白晝。
一位身穿一襲紅衣的女子走向冰囚,她素手一敲,冰層瞬間碎裂瓦解,幾片冰片劃破柳青面頰,在白皙的肌膚上留下鮮紅。
觀衆席上有人感嘆,不愧是神伺,竟會被碎冰劃傷,那臉是有多嬌嫩?
更有人說,這麽弱,他如何與兇獸戰鬥?
紅衣女子微笑道:“大家莫急,因柳行神伺脆弱的身體,再加上柳青神伺是真的手無縛雞之力,所以柳青神伺這一場戰鬥的兇獸并不強,如果陸青神伺能夠活下來,接下來我們鬥獸場會根據不同情況準備其它兇獸。”
衆人對此并沒有太多的意見,無論兇獸強弱都無所謂,在他們看來會被碎冰傷到的柳青絕無法戰勝任何兇獸。
他們之中許多人來此只是為了看神伺一眼,對絕大多數人而言神伺是終生都無法見到的最為尊貴的人。
女子道:“柳青神伺這一場戰鬥的兇獸是雪貓。”
雪貓是明鴿城附近的山脈上數之不盡的兇手之一,體積大約是普通家貓的兩倍大,毛發雪白,體溫如冰,擁有鋒利的利爪,部分雪貓能夠控冰。
雪貓性情孤僻兇殘,預人便會偷襲攻擊,是最不親人也養不熟的兇手之一。
許多人聽女子說出雪貓這兩個字,第一反應是,這種見人便會攻擊的兇獸會立刻将柳青撕碎。
女子道:“為了增加這一場戰鬥的趣味性,我們已經餓了雪貓三天。”
觀戰席上有人道:“這不是不給柳青神伺活路嗎?我原本還期待能多見柳青神伺幾眼的。”
許多人紛紛附和,認為尊貴的神職者就這樣輕易地死就太令人遺憾了。
女子背後忽生雙翅,巨大的蝴蝶翅膀漂亮而華麗,她煽動翅膀飛到半空,說道:“因柳青神伺的特殊,這一場戰鬥有可能會被人為幹擾,請大家勿怪,那麽,戰鬥開始。”
女子話落,一只雪貓被工作人員丢入了戰鬥臺。
偌大的戰鬥臺只有一人一兇獸,柳青和雪貓。
雪貓目露兇光地看向柳青,它四足奔行,速度極快,幾個呼吸時間便沖到了柳青面前。
與最開始一樣,柳青動作一動不動,他全然沒有要迎戰的模樣,或者可以說他甚至沒想過要躲避雪貓的攻擊。
或者說,除了一身氣質特殊外,柳青什麽都做不了。
就在雪貓的利爪将要割開柳青的喉嚨時,它動作迅速向後退,與柳青拉開了一段距離。
觀戰席許多人疑惑,發生了什麽?
為什麽?
更令人吃驚的場面出現了。
傳聞中從不親人的雪貓邁開步子,朝着柳青靠近,它用頭在柳青腳邊蹭了蹭,一直不曾動的柳青面色慘白,他向後退,試圖與雪貓拉開距離。
半空中的蝶女嬌媚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們是在捕獲神伺後發現的,別的神職者不清楚,但是我們這位柳青神伺深受絕大多數兇獸所喜愛,就如眼前這般,哪怕柳青神伺什麽都沒做,那些遇人便攻擊的雪貓不僅沒有攻擊柳青神伺,甚至還想與柳青神伺進行親密的接觸。”
觀戰席衆人因這一幕驚呆了。
一直都知道神殿是特別的,神伺是特殊的,觀看到這一幕他們更是深刻的意識到了神職者的特殊。
觀戰席衆人看着柳青的目光中逐漸多出了一抹癡迷。
蝶翼女子說道:“雪貓,我知道你能聽得懂我的話。”
仿佛真的能夠聽到蝶翼女子的話語一般,雪貓仰頭看向了蝶翼女子。
蝶翼女子微笑道:“殺掉那個人,便将你放回山林。”
距離近又視力好的人清晰地看到了這只雪貓一雙貓瞳在瞬間劇烈地收縮,他們在等待,在絕對的誘惑下,這只雪貓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大約等了一刻鐘,這只雪貓靠近柳青,它擡起爪子露出鋒利的指甲,指甲又縮了進去……
如此循環數次,這只雪貓卻始終沒有對柳青痛下殺手。
蝶翼女子微笑,她一揮手,半空中出現了上百支箭,在女子的操控下,一支支箭以極快的速度朝着雪貓攻去,雪貓動作靈巧地躲過,她說道:“再給你一次機會,在被箭傷到之前,只要你殺掉那個人,就放你自由。”
柳青仰頭,看着半空中的蝶翼女子,眼中有着恨。
女子面上的笑容加深,她道:“神職者只應有愛,不能有恨,哈哈哈哈,今日竟在神職者眼中看到了恨,哈哈哈哈!”
蝶翼女子又一揮手,那些原本攻向雪貓的箭忽然轉移了目标,同時朝着柳青攻去。
觀衆席一些人因這忽來的一幕驚得驚呼出聲,下一刻,他們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就在那些箭即将穿透柳青時,雪貓那對成人而言非常小巧的身子朝着柳青撞擊而去。
雪貓幼小的身軀将柳青撞離危險區域,與此同時無數的箭失穿透了它的身軀。
雪貓通體雪白的毛發被血染紅,它最後看了柳青一眼,默默閉上了獸瞳。
柳青雙瞳瞪大,他不乏踉踉跄跄地走向雪貓,他跪坐在地想要抱起雪貓,卻因為那一支支貫穿雪貓身體的箭而無從抱起。
一滴滴淚水從柳青眼眶中留下,無邊絕望以他為中心四散彌漫。
神職者從表面上看起來并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然而,神職者親和天地,親和生靈,在他們心情極度絕望悲傷至級,他們會不自覺地将自己的情緒傳遞出去,讓他人不自覺地與之共鳴。
在這一刻,一股悲傷絕望的心情瞬間席卷了整個戰鬥場。
明鴿地上武鬥場。
沈煙眨眨雙眼,淚水控制不住地順着他的雙瞳留下。
戰鬥臺上的秋淵在戰鬥,戰鬥臺下一群人吶喊着“陸一”這兩個字。
沈煙隐約間聽到了哭泣聲。
以及,無盡的的悲傷與絕望,還有痛苦的悲鳴與吶喊。
想死。
想死。
想死。
那是……
柳青。
他在哪裏?
沈煙足下出現一道符文,下一瞬間便消失在了混亂的武鬥場中。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