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甜喊我寶貝

第43章我甜喊我寶貝

裴恬醒來時, 周身似蒙了層霧般昏黑,屋內唯一的亮色便是從門縫中透出的些許燈光。

她恍惚了好一會,直到看到床邊的吊水架, 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到了醫院。

時間大概已經到半夜了。

她美好的跨年夜, 最後竟倒黴到在病床上潦草度過。

渾身還是松軟無力。

但有些事不得不去做。

裴恬在包裹嚴實的被褥下動了動腿,緩緩掀起被子,看到自己被包裹成粽子的手, 無語凝噎。

誰知剛動一下,另只手就被緊緊握住, 與此同時,頭頂傳來男人帶着些鼻音的語調。

“幹什麽去?”

裴恬動作一頓,這才注意到自己床邊還伏着個人。

陸池舟擡起漆黑的發頂。

他摘了眼鏡,漆黑的眼眸淹沒在無邊夜色間,看不真切。

“怎麽是你?”裴恬愣了下,“不是漓漓在這兒的嗎?”

昏睡中途, 許之漓拿熱水給她擦了臉, 裴恬還有印象。

那時陸池舟并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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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恬甚至以為, 自己昏過去前見到的陸池舟, 是個臆想出來的夢。

陸池舟默了會,低聲道:“我讓她回去休息了, 我來陪你。”

裴恬點了點頭表示了解, 手上動作不停, 繼續掀開被子。

“要什麽?”陸池舟長指揉了揉眉心, 恢複些清醒,“我去給你拿。”

裴恬委婉道:“不用你。”

說完,她撐着床就要站起身。

陸池舟卻先她一步站起身,又将她抱回床上, 膝蓋彎起搭在床沿處,俯身撐在她上首。

那雙眼,自上而下,深深在她眉眼處逡巡。

看起來一派平靜的人,不知被觸動了什麽神經。此時的情緒看起來,隐隐帶着失控。

好幾秒後,他低低問:“你是不是在生我氣?”

裴恬眨巴下眼。

其實在鬼宅裏,情緒上頭時,她是生氣的。氣陸池舟給她惹了這麽多事。

可以說,沒有他,她也就不會和唐小雨再次扯上關系,也不會跑到杭市,被關了這麽久。

但這種生氣,早在見到他的那一刻,就消失了。

按理說,此情此景就該互訴衷腸,再互相告白說他個幾波情話。

但人有三急。裴恬實在是沒有心思和他風花雪月,只簡短道:“我沒生氣。”

說完,她手上微使了點力,想推開他。

陸池舟眼睫動了動,薄唇緊抿,整個眉眼隐沒在黑暗中,顯現出料峭的輪廓。

他并未被推開,甚至握住她推他的手,順着指節滑進,直至十指相扣。

“不會再有下次了。”陸池舟定定看着她,輕輕道:“對不起,我的寶貝受委屈了。”

說實話,不受觸動是不可能的。這麽多年,陸池舟也只在今天喊她句寶貝。

但,為什麽要挑這種時機!

她是真的忍不住了啊!!!

裴恬連在夢裏都在找廁所,幸運的是,在找到廁所的前一刻,她醒了過來。

她動了動唇,面色一派糾結,實在不知道說些什麽。

難道要在這種氛圍下,插一句“你的寶貝快忍不住了,要先去個廁所,等會繼續”嗎。

久久沒得到回應,陸池舟比往常更沒耐心,他輕吸一口氣,微涼指尖擡起她下巴,傾身湊上來就要吻她。

“等等。”裴恬下意識往後一縮,“你別過來!”

陸池舟動作一僵,眼睫也顫了顫。

看起來有點受傷。

“我真的不是怪你。”裴恬實在是無可奈何,甕聲道:“我只是想上廁所。”

所以這種關鍵時候,不能受刺激的。

說完,裴恬心如死水。她不染纖塵的仙女形象,就這麽碎成了渣渣。

病房內是一片詭異的安靜。

陸池舟別過臉,先是淺淺彎起唇,到後來,終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彎腰,打橫将她抱起,還淡淡反問她:“你為什麽不早和我說?”

裴恬:“……”

誰能想到你大半夜突然這麽矯情啊喂!

她反駁道:“仙女怎麽能讓人知道她要上廁所!”

“那以後和我結婚了,你也不上廁所?”

裴恬臉一燙,将頭埋起來,悶聲道:“誰和你結婚啊。”

陸池舟瞥她一眼,淡哂道:“你想睡我,你不和我結婚?這不是耍流氓是什麽?”

裴恬瞪他:“那你得先讓我耍到流氓啊!”

陸池舟走到洗手間門口,将裴恬放下來,指尖從她耳垂輕撫而過,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聲。

“你要不亂跑,今晚就該在我床上。”

裴恬被他看得脊背一麻,半句話不說,拉開洗手間門就鑽了進去。

門被重重關上,發出砰得一聲響。

這個門隔音不太好。

裴恬站在門邊,羞惱地沖外頭道:“你走遠點。”

外面傳來陸池舟懶散的語調,他輕叩一下門,“你自己行不行?要不要我進來…”

裴恬捂住耳朵,“滾吶!”

陸池舟從喉間低低笑了聲。

随後腳步聲漸小,他真的走遠了。

從洗手間出來後,裴恬的臉還沒恢複常溫。她倍覺丢人,悶悶地回到床上躺着。

陸池舟依舊坐到床邊,安靜地看着她。

許是太過疲憊,一躺下,裴恬的睡意又上來了,她耷拉着眼,模糊建,看到陸池舟疲憊的雙眼,咕哝道:“旁邊還有個床,你怎麽不去睡?”

暗色間,陸池舟搖了搖頭。随後,伸出微涼的手,重新将她手攏緊,“睡吧。”

裴恬閉上眼,手指在他掌心間蹭了蹭,連聲音都帶上她自己都未意識到的嬌氣,“你怎麽不喊我寶貝了?”

空氣安靜了幾秒。

陸池舟摩挲着她手心,又起身替她攏緊被子,俯身下來的同時,在她耳邊輕聲道:“寶貝。”

“晚安。”

男人嗓音映着這夜色,宛如大提琴般低沉,聽得耳朵酥了半邊。

裴恬心滿意足。

她放空大腦,正要沉沉睡着時,不知怎的,一股顫栗從腳底傳到頭頂。

在鬼宅看到的一切——

牆面上詭異扭曲的圖畫,紅衣木偶陰氣森森的臉,突然在此刻一一灌入腦海,耳畔似乎還回響着凄厲的風聲。

她還是手腳冰涼,如墜冰窖。

裴恬心慌地皺起眉,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握緊陸池舟的手。

“怎麽了?”

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陸池舟再次起身,聲音緊緊繃起。

裴恬搖頭,她睜開眼,定定看着陸池舟,突然輕聲喊他:“幾何哥哥。”

“我在。”

裴恬:“今天我在那裏,胡思亂想了很多。”

“其中便有,如果我真的沒了,你會怎麽…”

未等她說完,陸池舟便皺眉,冷聲打斷了她,“沒有這種可能。”

裴恬:“……”

陸池舟語氣冷硬,再無半點溫柔,催她:“很晚了,你還睡不睡?”

裴恬:“……”

怎麽就許他深夜矯情,不許她做作一次。

裴恬胸腔間那點多愁善感,沒了,砰砰亂撞的小鹿,啪叽一下,摔死了。

她恨恨閉上眼。

這一睡着,再也無夢。

從三更到清晨,濃墨般的夜色褪去,天邊三兩繁星也朦胧黯淡在放晴的天光中。

新的一天,也是一年伊始。

陸池舟幾近一夜未睡,他坐在床邊,看着女孩安靜的睡顏。

夜裏那種滅頂的絕望和無措,也終在此刻消散,落到了實處。

他倏地想起女孩夜間胡言亂語問他的話。

這個問題,他哪裏給得出答案。

世人都在奔向最終的目的。

他也是如此。

只消離別片刻,只消不見瞬時。

就會百折不回地奔向她。①

楊執含淚領了五倍工資,為了發揚敬業精神,元旦一早就踏上了揪出幕後主使的道路。

他自認自己沒有陸池舟那種城府,也沒有和人客氣寒暄的打算。

約出汪茹後,楊執随口捏了幾句刑法威脅恐吓,旁敲側擊地透露陸池舟的殘暴手段,到最後,還異常作惡多端地将将含有包括汪茹家人,住址,籍貫等信息的信封遞給她,以暗示她看着辦。

這汪茹也是個色厲內荏的,一開始就被吓到,沒一會就全招待了。

楊執适時打開手機錄音,将汪茹透露的信息全部存證。

而這幕後主使,就這麽順藤摸瓜抖落了出來。

知道是唐羽的那一刻,楊執還驚了會,實在是不能明白裴恬小姐哪裏惹到她了。

一個女人能惡毒成這個樣子。

到後頭,将錄音發給自家老板時,楊執覺得自己明白了一部分。

自家老板這樣的男人,也算是個禍水了。

陸池舟收到信息的時候,裴恬還沒醒。

醫院的護士,過來給她打了針。女孩那雙細白的手,一只包着紗布,另只因為吊水,淤青一片。

陸池舟閉了閉眼,心疼地別過臉,低眸聽着楊執發來的錄音。

楊執做事很幹淨,錄音清晰,聽在耳邊異常清楚。

但每聽一句,陸池舟的心就越沉一分。到後頭,已經抑制不住胸腔中的戾氣。

老爺子走時,三令五申強調,讓他凡事要留一線。除了處理陸楓,陸池舟事事嚴守老爺子的話。

但當事情波及到裴恬時,這種理智幾近于無。

裴恬再次醒來時,看見陸池舟背對着她坐在床邊。

男人脫了大衣和西裝外套,只着件黑色襯衫,寬肩窄腰一覽無餘,當真是賞心悅目。

可惜手上打着吊水,不能動,沒辦法抱他。

裴恬從被窩裏伸出只嫩生生的腳丫,從背後踢踢他。

陸池舟下意識轉身,看過來。

對上他陰翳的目光,裴恬怔了瞬,“你幹什麽呢?”

不過陸池舟的情緒整理得非常快,不過一瞬,眸中的情緒便褪了個幹淨。

“在想事情。”他淡淡道。

裴恬疑惑問:“什麽事?”

陸池舟扯了扯唇,語氣裏無半分溫度。

“什麽樣的懲罰才刻骨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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