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九顆糖

九顆糖

許之漓帶着裴恬去了就近的醫院做檢查,還跑上跑下訂了一間病房。

等待結果時,許之漓一直擔憂地望着裴恬的側臉,時不時神情恍惚地問她:“怎麽樣?感覺怎麽樣?”

裴恬低頭撫上自己的小腹。

那裏平平靜靜的,沒有任何感覺。

便是連跌倒的膝蓋也不疼了。

她看向許之漓,讷讷道:“如果我們再來晚一步。”

許之漓張大眼睛:“是不是就糟了?”

裴恬搖頭,“大概就好了。”

許之漓:“……”

裴恬又伸了伸腿,“應該是沒事的,那一跤摔得也不重。”

許之漓心放下來的同時,又覺有些好笑,“那你委屈巴巴地找陸池舟,現在他已經在飛機上了吧?”

驀得想起這一茬,裴恬抿唇,朝她點點頭。

許之漓嘶了聲,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裝可憐道:“你每次和我在一起都出意外,陸池舟會不會不讓你和我玩了?”

“不會。”裴恬哼了一聲,“他不敢。”

許之漓笑,“看來你家庭地位還挺高嘛。”

Advertisement

裴恬挑眉,“那可不?”

檢查結果還沒出來,許之漓撐着頭陪着裴恬等待,無聊時,目光忍不住落在裴恬的小肚子上。

那裏很可能,已經揣了一只小崽崽。

真的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許之漓再次伸手,摸了摸裴恬的肚子,“裏面是男寶還是女寶呢?”

“是晚上吃的面。”裴恬無語地把許之漓的手往下移了移,“你位置放錯了。”

許之漓:“……”

她又問:“你想要男孩還是女孩?”

裴恬彎起唇角,“這不還沒确定有沒有嘛。”

“我不管。”許之漓蠻橫道:“你給我生個幹女兒。”

裴恬:“幹兒子不好嗎?”

許之漓:“我就想要軟乎乎的女鵝,你給我生!”

裴恬忍俊不禁。

為着謹慎,裴恬檢查的項目很多,一時半會沒有全部出結果。

等待的時間有些漫長,裴恬靠在床上,迷迷瞪瞪地睡着了。

許之漓倒不敢睡,躺在靠椅上時不時看一眼裴恬。

女孩睡顏恬靜,乖巧躺在那裏的模樣像是一只小貓,哪怕是睡夢裏也是無憂無慮的。

該是被人疼到骨子裏了。

夜色漸深。

許之漓漸漸也有了睡意,眼睛剛閉,病房門被人推開,來人雖已經極力壓着步調,但在靜谧的醫院走廊間,依舊不難感受到其急切。

她下意識擡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走廊燈光太過昏暗,傾瀉在陸池舟面上時,顯得他的臉色異常蒼白。

他還穿着西裝,但襯衫領卻失了平時的規整,一看便是風塵仆仆趕回來的。

男人指尖緊緊扶住門把手,目光卻是定定落在了裴恬面上,看見裴恬只是安靜躺在那裏,陸池舟壓低聲音問許之漓,嗓音很啞:“她,怎麽樣?”

“你先別急,恬恬只是睡着了。”許之漓趕忙坐起來,“具體的還在等結果。”

陸池舟沉沉吸了一口氣,輕輕點了下頭。

他壓着步子走近,坐在裴恬床邊,一直緊握成拳的手指到此時才微微放松,握住裴恬的手。

“我在這裏。”陸池舟低眼細細描摹着裴恬的五官,沖許之漓道:“你先回去吧。”

許之漓點頭,開始收拾東西。

在她離開前,陸池舟朝她颔首,“多謝。”

許之漓有些不好意思地搖頭,“你照顧好恬恬。”

走時,許之漓帶上墨鏡和帽子,遮擋得嚴嚴實實,生怕被無良媒體拍到從婦産科出來,她從醫院小門走了出去。

等坐回車上,許之漓給裴恬發了消息:[陸池舟來了,我就先走了,醒了發消息dd我。]

大概是白天睡得太多,裴恬這一覺醒得很早。

窗外天光還未大亮,透出朦朦胧胧的薄霧。

她眯着眼睛望了會。

下一刻,頭頂傳來道低啞的男聲。

“醒了?”

裴恬望過去,臉上漾出驚喜,她直接伸臂環抱住陸池舟的腰:“你來啦!”

陸池舟伸手籠住她後腦,低低嗯了聲。

“漓漓是回去了嗎?”

陸池舟:“嗯。”

兩人靜靜地擁抱了好一會。

也不過是兩天沒見,但裴恬卻想他想得要命。

“結果出來了嗎?”

“要等天亮。”

“嗯。”裴恬乖乖點頭,怕他擔心,她小聲解釋:“我沒事,哪哪都不疼了。”

不知怎麽,今天陸池舟的話少了許多。

他只是一下下輕撫着她的長發,指尖有些涼。

幾秒後。

陸池舟突然停止了動作,輕聲道:“是我不好。”

裴恬:“沒…”

“是我這方面意識不夠。”陸池舟止住她的話、

裴恬搖頭,手指戳了戳他胸膛:“我這不是沒有事嘛。”

陸池舟将她嚴絲合縫地抱在懷裏,輕聲問:“不再睡會?”

裴恬早已注意到他眼底的疲憊,只埋着頭小聲撒嬌:“要你抱我一起睡。”

醫院的床很小,很難容下兩個人。

陸池舟只好自己半靠在床頭,将裴恬抱在了懷裏。

裴恬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我們比賽,看誰先睡着。”

聽到這有些幼稚的話,陸池舟揚起唇,淺淺彎起唇,“好。”

但最後,這比賽誰也沒贏。

裴恬睡得太飽,這時候是睡不着了。

但陸池舟顯然也沒有睡覺的意識,哪怕裴恬在裝睡,也能感覺到頭頂那道視線,正安靜地落在她面上。

但裴恬沒有戳破,她用臉蹭了蹭他胸膛,找了個更為舒服的姿勢。

兩人誰也沒說話。

沒多時,窗外的天漸漸放明。

病房外喧鬧起來。

裴恬悄悄探起頭,伸手手指,輕輕點了下陸池舟的唇。

下一秒,手被握住。

陸池舟睜開假寐的眼,抱着她起身。

“我現在去找醫生,嗯?”

裴恬眼睫動了動,有些緊張地點了點頭。

“你快些回來。”

陸池舟走後,裴恬靠在床頭發呆,心跳得越來越快。

等待的時間似乎突然變得格外漫長,明明只有十幾分鐘,卻恍如一個世紀。

裴恬愣愣低頭,盯着自己的小肚子發呆,開始胡思亂想。

會不會是昨天那一跤,讓寶寶有事了。

光是想到這種可能,裴恬鼻子都發酸,仿佛天即将塌下來般。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裴恬覺得自己已然成了一尊望夫石,病房門突然被推開。

陸池舟手中拿着好幾張報告單,就那麽站在門口,直勾勾地盯着她。

裴恬不自覺握緊被褥,聲音顫巍巍地,“怎,怎麽樣?”

陸池舟未語,只是擡步朝她走近。

他眼睛很亮,眼尾也有些紅,像是在壓抑着洶湧的情緒。

裴恬觀察着他的表情,心中直打鼓,正欲要問,男人突然動作很輕地将她抱在懷中。

“謝謝你,恬恬。”

裴恬腦中空白了一秒,随後,她回抱住他,身體有些顫:“我是不是…有了?”

陸池舟點了點頭,似想到她看不見,他應聲,“有了。”

頓了頓,他又重複般呢喃了一遍。

“我們有孩子了,一個月,目前很健康。”

裴恬一顆心到此刻,才落到實處,像是泡在檸檬水中,酸酸脹脹的。

看來,真的就是那一次前後,就有了。

裴恬指尖一下下纏繞着男人的黑發,“幾何哥哥,你開心嗎?”

這次,陸池舟回答的時間間隔的有些長。

他說:“開心。”

只是,聲音很小。雖極力壓制,但還是能聽到裏面隐藏着的鼻音。

猜測到一種可能,裴恬輕輕推他胸膛,想看個究竟。

但剛動,便被陸池舟察覺意圖,按住了後腦,語氣帶着惱羞成怒的兇:“別動,給我抱一會。”

裴恬心尖酸酸麻麻的,她揪緊他衣角,“你是不是哭了?”

“沒有。”

陸池舟否認得很快。

裴恬在心中偷笑,倒也沒有戳穿他。

她伸手把玩着他的手指,“你是不是很喜歡孩子呀?”

陸池舟:“嗯。”

“但最喜歡我們的孩子。”

似乎調整好了情緒,陸池舟松開她,視線漸漸下移,落在她依舊平坦的小腹上。

“我能…摸一摸嗎?”

裴恬直接拿住他的手放了上去,眼睛溫柔地彎起:“寶寶,這是爸爸哦。”

那兒依舊平坦,寶寶小到可以忽視。

但不知怎的,似是“爸爸”這個稱呼刺激到了陸池舟,他纖長的眼睫再次顫了一下。

他再次出聲,語氣無比認真:“謝謝你,恬恬。”

裴恬輕戳他胸膛:“為什麽謝我?”

陸池舟很輕地笑了下。

他極其珍重地吻她眉心。

“因為這個世上,我又多了一個可以愛的人。”

不知是不是懷了孕情緒更加敏感,只是瞬間,裴恬就明白了陸池舟的意思,眼淚繞着眼眶打轉。

陸池舟和她不一樣。

半生飄零,親人離散。

最簡單的索求,不過是希望世上所愛具在。

如果有了個孩子。

那對他,是多好的事呀。

裴恬懷孕的消息,長了翅膀一般,在當天下午便傳遍了兩家。

因為備孕這件事本就是臨時起意,前前後後不過一個月時間,裴恬從未想過能這麽快就懷上,故并未和家人露過口風。

這一下子,肚裏突然就多了個崽崽,可不得讓整個裴家都震了兩震。

程瑾最先接到裴恬的電話,一時間甚至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生氣。

她囑咐了一大通,在得知裴恬昨天還摔了一跤後,當天便急急來到了他們的新房。

裴恬臊眉耷眼的,乖乖坐在沙發上任憑程瑾訓。

陸池舟正襟危坐在一旁,伺候程瑾喝茶。

“你們備孕,這麽大的事為什麽不早早和家裏說一聲?”程瑾說得嘴皮子發幹,仰頭灌了口茶,“說了我也早早地提高警惕啊!”

“只能說,還好昨天沒事。”

裴恬摳着手指,哪裏好意思說就那一次,還是安全期就中了。

她耷拉着眼皮,可憐巴巴的模樣。

陸池舟握緊她手,在一邊低聲沖程瑾道歉。

看兩人的模樣,程瑾倒也沒再生氣,她揮揮手,“算了算了,你們都還年輕,不經事兒是正常的。”

程瑾走之前,幾個電話請了最金牌幾個孕期護理師輪班上門看護。

除此之外,淩靜、陳挽月再加上蘇念念,隔三差五就會上門,在裴恬耳邊叨叨着所有的孕期注意事項。

便是裴言之都在出差結束後,急急趕了過來。只不過,他沒找裴恬,只是單獨找陸池舟談了談。

不知說了什麽,陸池舟當晚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

而且自那以後,陸池舟的書桌上,放了成沓的孕期書籍。每天将裴恬看得更緊,連上樓都要親自抱。

一時間,裴恬似乎成了易碎花瓶。

明明肚子裏還只是個兩個月不到的小不點。

肚子裏的小不點大概很乖,除非碰到很膻的食物,裴恬的孕吐反應并不強烈。

再加上所有人如珠如玉般地盯着,裴恬平穩地渡過了前三個月,并進行了第一次産檢。

所有的指标和體征都顯示正常。

懷孕到三個半月時,才漸漸開始顯懷。

第二次産檢在懷孕第四月。

每逢産檢,陸池舟勢必會請假陪同。

京城已至十二月,到了最冷的時候,冰天雪地間,裴恬被迫穿上了幾乎長到腳踝的寬松大棉服,全身上下密不透風。

陸池舟扶着她下車,謹慎又小心地,牽着她一步步走進醫院。

給裴恬做檢查的也是當年給蘇念念産檢的姚主任,婦産科聖手,和裴言卿相熟。

産檢結果一切都好。

到這時,陸池舟有些嚴肅的面上才露出些許輕松的笑,他朝姚主任道了聲謝。

起身的時候,裴恬挽住陸池舟手臂,聽到他說:“走吧。”

昨天,陸池舟就輕撫着她的肚子提議,産檢完去給妹妹挑衣服和日用品。

裴恬當時就滿頭霧水,難以理解他的建議。

寶寶連男女都不知道,怎麽就妹妹了。

當時她便問出了口,“可是萬一是男寶寶,買錯了怎麽辦?”

陸池舟指尖豎在她唇邊,噓了聲,難得幼稚地說:“我說是女兒,就是女兒。”

裴恬:“……”

聽說四個月時便可以确認男女,但醫生不給透露。

裴恬沒有直接問,只是牽着陸池舟的手,當着姚主任的面問:“你說給妹妹的嬰兒車,是粉色的好還是嫩黃色的好呢?”

陸池舟彎唇淡笑,“粉色好。”

裴恬餘光一直在注意姚主任的反應。

果然,在陸池舟說完“粉色”後,姚主任倏地擡起頭,眨巴兩下眼。

随後。

幾不可見地搖兩下頭。

哈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小孔雀也要開屏啦~

沒關系,昨天猜沒猜中的都發紅包

猜中的雙倍紅包!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