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回二十歲

十二層樓,跳下去應該會死吧?

陸芝芝站在頂樓天臺的邊緣,低頭往下看。

令人頭暈目眩的高度,一定會死的很幹脆的。

陸芝芝滿臉淚痕,俯視下方的眼神帶着一絲即将解脫的愉悅。

腦海中還在不停回憶着媽媽的話。

“你個賠錢貨,養你不如養條狗,老娘倒了八輩子血黴生出你這麽個沒良心的,那劉家多有錢的人家,能看上你就燒高香了。劉老二家暴怎麽了?出軌怎麽了?你這樣的貨色,有人要就不錯了,還有臉嫌棄人家?”

言語是刀,雖不能傷害她的身體,卻足以殺死她的靈魂。

“活成你這樣,真不如去死。”

是啊,不如去死。

死了,就解脫了。

陸芝芝向前一步,緩緩閉上了眼。

頂樓驟然吹起一陣狂風,她身子都被吹得晃了兩下,而下一秒,風聲驟停,周遭恢複了寂靜。

似乎什麽都沒發生,又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無人知曉處,悄無聲息地改變了。

陸芝芝緩緩睜開眼,一臉茫然地發現自己正站在危險的天臺邊緣,臉上滿是淚水,右腳已經踏了空。

什麽情況?她這是在幹嘛?

腦子像是生了鏽,有些遲鈍,想不起現在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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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芝芝下意識收回腳,抓住身後的欄杆,翻身跳回天臺。

欄杆風吹日曬,長滿了鏽,陸芝芝正拍着手心沾上的鏽跡,耳畔傳來一道男生欠扁的聲音。

“不是要跳樓嗎?跳啊。”

“實話跟你說,媽早就給你買了終身壽險,你自殺了家裏照樣能拿到幾十萬賠償款,我的房子首付照樣有着落。”

陸芝芝扭頭,身後站着一個一米七幾的男生,小鼻子小眼滿臉油光,叼着根煙拽的跟什麽似的,一邊吞雲吐霧,一邊抖腿。

“姐,我現在還肯叫你一聲姐,那是給你面子。人劉家多有錢的人家啊,你嫁過去怎麽了?就你現在這樣的,人家肯要你就不錯了。你也能發揮發揮自己的剩餘價值,賺點彩禮回來給我買房,兩全其美的事啊,何必鬧的要死要活呢。”

聽着這段話,陸芝芝的回憶慢半拍湧了出來。

她想起來了。

二十歲這年,她因病辍學,在家養身體。

結果在家住了沒幾天,爸媽便天天跟她訴苦,今天腰疼,明天頭疼,賣了幾天慘之後,才說出真正目的,弟弟十八歲了,是個成年人了,家裏想給他買房,然而沒錢。

父母給出的解決辦法是,讓她嫁人,男方家裏便會給個幾十萬的彩禮,用這錢給弟弟湊首付。

再說直白點,就是賣女兒。

父母給她挑的那戶家人姓劉,家裏有錢的很,但是男方是個四十多的老男人,家暴出軌二婚,還帶着倆孩子。

但無所謂,在父母看來,劉家能給夠多的彩禮,那就是好親家。

至于她以後過得是否幸福快樂,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

陸芝芝自然是不願意的,所以父母便每天逼迫勸解,怒罵恐吓,不停地給她施壓。

再加上自己因為生病,天天吃些激素藥,心情本就因為藥效影響,低落抑郁。

雙重影響,一沖動下,她直接趁着父母不在家的時候跑到了樓頂天臺,準備一死了之。

索性,沒死成。

陸芝芝環視周圍,感覺自己現在的狀态好像有點奇怪。

這是她二十歲的時候,這裏是她從小住到大的小區,旁邊站着讓她惡心的弟弟。

按理來說這一切應該很熟悉的,可她看着這些卻很模糊。

就好像自己已經離開這裏很久很久了,久到她都記不太清這些事和人了,現在只是故地重游而已。

至于離開故地這麽久,她去了哪兒?做了些什麽?卻根本想不起來。

算了,不想了。

陸芝芝把視線放到身旁的弟弟陸光宗身上。

對方抽完了一支煙,剩下的煙蒂往她身上一彈,張嘴罵罵咧咧:“死肥豬,老子跟你說話聽不見是不是?磨磨蹭蹭什麽呢?有本事你就真跳樓啊,保險賠償款還比彩禮多了十萬塊錢呢。”

陸芝芝看着那張沖她叫嚣的,油膩猥瑣的面孔,忍不住掰了掰指骨。

這個弟弟,不管過了多久,還是一如既往地惹人厭啊。

陸芝芝以前是習慣性忍的,因為跟他起争執,陸光宗便會直接動手,自己根本打不過,只能吃虧。

這次,她也深呼吸平複情緒,然而下一秒,腦子裏突然浮現出一連串的整人手法。

手段之酷烈殘忍,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是吧?我一個五講四美的三好少女,腦子裏怎麽會出現這麽多可怕的想法?

就跟在腦子裏自動在放恐怖片似的,怪吓人的。

然而,吓人歸吓人,陸芝芝看了眼陸光宗那張臉,內心的想法便越發蠢蠢欲動,死活壓不住了。

她視線在天臺掃了一圈,上面堆放了不少廢舊雜物。

板磚?太血腥。

拖布棍?太細了。

她的視線最後落到了拇指粗細的麻繩上,緩緩走過去,撿起地上的那捆繩子,用手崩直拽了幾下。

質量不錯,那就它了。

陸芝芝緩緩用麻繩打了個結,中間留出一個圈,然後朝陸光宗走去。

她身高一米七,陸光宗比她高了半個頭,而且還是男性,力氣天生壓制她。

陸芝芝心裏有點虛,雖然腦子裏想法一大堆,但我真能搞得動他?

她回憶起曾經,因為不順着陸光宗,就被他摁在地上打地鼻青臉腫,養了整整一個月才好。

這場景讓她內心膽怯的同時,拳頭瞬間就硬了。

最終,憤怒壓過了恐懼。

陸光宗尚且不知道陸芝芝想做什麽,也根本就不怕她,嘴裏還在不幹不淨地罵着:“離老子遠點,看見你這張臉就惡心。”

話音剛落,陸芝芝一手薅住了他的衣領。

“找死啊你?給老子放尊重點,賤貨。”陸光宗罵她,習慣性的想要伸手打她。

然而下一秒,伸出的手就被陸芝芝抓住。

接下來的動作幾乎用不着思考,那一瞬間,她的身體似乎已經做過無數遍,以至于形成條件反射了,反手就是一個标準利落的過肩摔。

陸光宗就像死狗一樣,重重砸到了地上。

陸光宗整個人都被砸懵了。

這小賤貨怎麽回事?以前都是被他摁在地上随便打的,今天怎麽敢反抗了?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還反抗成功了,自己竟然打不過她?

陸芝芝也有一瞬間的懵逼。

剛才發生了什麽?我幹什麽了?我都還沒反應過來呢,怎麽陸光宗就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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