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許是她這次認錯的态度比較誠懇, 秦語辭終于沒再和她計較。

當然也沒把手裏的那些小玩意兒還回去,林墨然原本買了不少好東西留着自己把玩,如今可好, 直接全部充公, 搞的她都要哭了。

“真的太難了……”

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寶貝全被拿走卻又無能為力的感覺實在太難受, 林墨然輕嘆口氣, 在心中暗暗發誓自己以後再也不要喝酒。

這事兒總算這麽過去。

時隔這麽多年, 趙老終于重新回朝,此乃國之喜事,皇帝自然愉悅,随即下令設宴慶祝。

參宴的多為朝中重臣, 秦語辭作為長公主,又是本次事件的功臣,理應一同參加才對,不過此事不等人提,她便主動回絕了。

原因有二,一是因為奔波數天, 身體實在吃不消,好不容易回了宮, 須得好好靜養才對。

而二則是為了打消皇帝的顧慮。

天家之間的感情不似尋常人家那般純粹, 其中摻雜的太多,要思慮的自然更多, 秦語辭此去竟然真的請回了趙老, 此舉任誰都要為之驚嘆。

驚嘆之餘又難免要多想幾分, 思忖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誰也不例外, 包括皇帝。

饒是一路緊跟的仆從們個個都說沒問題, 卻依舊無法完全打消皇帝的疑心, 天子向來多疑,一方面希望兒女成才優秀,一方面卻又害怕他們飛的太高,威脅到自己的地位權利,若秦語辭此次執意赴宴,無非是火上澆油,加重他的疑心。

但若要平白無故的拒絕,卻也實在顯得有些奇怪。

這種時候,身體抱恙便是個很好的借口。

當是……百試百靈。

在宴會開始之前,皇帝特意去了趟長樂宮。

最近正值年關,再加上西北的戰事,要處理的政務實在太多,縱使這樣皇帝卻還是抽出時間,親自來了一趟。

生怕打擾女兒休息,甚至都未曾叫人通報,直接擡腳走進寝宮,緩緩來到床邊。

垂眸看去,他的辭兒果真臉色極為不好的樣子,雖說此時在睡着,可睡的卻并不踏實,眉心有些痛苦的皺着,鬓邊挂着晶瑩的汗珠。

看着就叫人心疼。

皇帝見狀頓覺憂心,沉默半晌輕嘆口氣,擡手拉起被角向上提了提。

動作明明很輕,卻還是不慎将人吵醒,秦語辭輕輕睜開了眼睛,許是方才做了什麽不好的夢,眼神空洞的盯着上方滞了片刻,這才逐漸有神,下意識的看向別處。

卻又在注意到床邊的人時分明一愣,明顯沒有想到皇帝會來,随之努力想要起身,啓唇虛弱吐出幾個字來:“女兒見過父皇……”

不像平日在人前那般自稱兒臣,而是女兒,聲音也很小很輕,卻又飽含信任與依賴。

叫人下意識的将眼前的事物和朝中的瑣事分割開來,好似她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長公主,皇帝也不在是萬人之上的君主,兩人只是最最普通的父女而已。

“快躺下。”皇帝頓時為之動容,擡手将秦語辭按回去,啓唇道,“辭兒身體怎麽樣?”

“女兒沒事。”話音一落秦語辭輕輕搖了搖頭,“只是因為天氣太過寒冷,回來的路上不慎寒風入體,不過小病,不打緊的。”

“倒是父皇。”她道,“政務如此繁忙,理應多多休息才是,都怪女兒不好,讓您憂心了……”

即使病成這樣都還在擔心他的龍體,多好的孩子啊,不枉自己多年來這麽寵愛她。

“無妨。”皇帝應聲搖搖頭,擡手撫過女兒的頭,寵溺般的摸摸,“辭兒身體抱恙,叫父皇如何不擔心,來看你本就理所應當,何許思慮太多。”

“現下最要緊的是你快些養好身體。”他道,輕輕嘆了口氣,“這才是對父皇的慰藉,知道嗎?”

“女兒知道了。”秦語辭點頭應答。

這還差不多。

皇帝見她答應,這才放心下來,眼下還要赴宴,實在也沒太多時間,啓唇交代下來,以後有時間還會來看她,随之轉身離開。

走時分明要比來時寬心的多。

半晌,秦語辭勾唇笑笑,一直目送他離開,這才重新躺了回去。

她早就料到皇帝會來,為了應對,方才不過裝睡而已,卻又因演技出衆,叫人根本看不出分毫。

不過現在卻是真的有些困了。

反正時間尚早,不如稍作休息。

“……”

秦語辭直接睡到傍晚才起來。

林墨然原本正坐在案邊完成那所謂每日多一時辰的課業,如今見她睡醒,連忙放下手中的筆湊了過來。

眼前的人這會兒看上去似乎比之前好了些。

但林墨然還是放心不下,啓唇叫句公主,嘴上叭叭的關切問候着:“您怎麽樣,感覺如何”,手上也沒閑着,摸摸她的額頭,摸摸她的臉頰。

恨不得把關切都寫在臉上。

看的秦語辭莫名有些想笑,擡手輕輕抓住那只躁動的手,拉過來放在胸前。

并未松開,反而就那麽握着,力度不大也不小,不會叫人覺得難受,卻也不會讓她輕易逃脫。

她的手很暖,比屋子裏的溫度還要高上幾分,摸起來感覺很好,那股熱度順着肌膚貼緊的地方源源不斷的傳遞上來,不光湧進心底,還叫人莫名紅了耳根。

林墨然一時害羞,想将手抽出來,卻又根本動不了,無奈只能放棄。

這會兒哪也去不了,幹脆就留在秦語辭的床邊,啓唇同她聊天,道:“公主還沒回答墨然呢,這會兒感覺怎麽樣呀?”

“本宮無事。”秦語辭應聲緩緩搖了搖頭,“休憩片刻,已經好了許多。”

“那便好。”林墨然輕輕松了口氣,明明回來的時候還看她好好的,怎麽眼下卻突然生病了,實在叫她疑惑又擔心。

“公主想吃什麽嗎?”害怕秦語辭肚子餓,她連忙開口詢問。

“不了。”秦語辭說。

“那想不想喝水,或者想看看書,聽些故事?”

“都不想。”秦語辭看向她,勾唇笑笑,“墨然留下來陪我說說話就好。”

這話說的暧昧又粘人。

林墨然臉一紅,下意識的點頭:“那墨然便留下。”

她道,擡手幫秦語辭蓋好被子,感覺到自己在被依賴,心底頓時多了股使命感,想到坤洚的信息素會對乾元具有安撫作用,随之緩緩釋放自己的信引。

悠悠的桃花香如她一般溫暖明豔,四散開來纏繞住秦語辭的,代替她遞給眼前的人一個大大的擁抱。

當真感覺很好。

不知不覺的,秦語辭舒展了緊皺的眉心,林墨然很快發覺到了這點,頓覺開心,啓唇正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卻突聞門外傳來的敲門聲。

是夕雪的聲音,來送煎好的湯藥。

林墨然聞言連忙起了身,打開門将熱乎乎的湯藥端回來,生怕燙到秦語辭,便像往常一般用多餘的湯匙舀起一勺試試溫度。

只是這次還未等送到唇邊,就被秦語辭開口拒絕了。

林墨然一時不解,下意識道:“怎麽了嗎公主?”

秦語辭應聲接過她手中的湯藥,緩緩啓唇似是調笑般的道了句:“此藥有毒。”

話音一落,林墨然頓時就被吓了一跳,秦語辭十項全能,會辨毒也不奇怪,林墨然聞言深信不疑,想起此行遇到的刺客,猜測一定是這一波人又在搞鬼。

于是連忙啓唇,正想問問秦語辭該如何處理。

可話未說出口,就被秦語辭下一步的動作驚呆了。

沒想到她竟然端起那碗藥來,無比痛快的擡頭一飲而盡,再之後又神色如初的看過來:“今日的藥似乎比昨天的苦。”

“啊?”

林墨然被她搞蒙了,呆愣片刻終于反應過來她剛才是騙自己的,眼底頓時蘊起幾分不滿:“公主騙我?”

語畢,秦語辭的眼底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似乎不置可否:“本宮只是擔心藥太苦,墨然喝了不舒服。”

鬼才信呢。

林墨然平日替她試過不少藥,也沒見她何時心疼過自己,如今突然這麽說,恐怕又在玩什麽壞心眼的小把戲。

但畢竟她是個病號……

林墨然嘆了口氣,倒也沒反駁她,一如往日那般乖巧一笑,嘴邊滿是好好好,是是是。

想着她還有閑心開玩笑,許是這會兒身體恢複了不少,總算放心下來,稍作休整吹滅了一旁的燈。

今天依舊留宿。

在秦語辭的寝宮中睡的次數多了,林墨然現在不光有了自己的小被子,還有了屬于自己的枕頭,用料皆是極佳,躺進去十分暖和。

“公主安眠。”她道,将自己全部裹進被子裏,只露雙圓溜溜的眼睛出來,乖巧盯着秦語辭,柔聲同她說晚安。

好似蜜餞一般,瞬間便可中和湯藥的苦澀,在心頭留下一盞淡淡的甜。

“嗯。”話音一落,秦語辭應聲湊近些,緩緩貼上她的身體,繼而又擡手抱住她,動作着實熟練,就這樣緊緊将她抱了個滿懷。

這一下林墨然更暖和了,不光身體,臉頰也熱的燙人,呆愣幾秒才開口問:“公主做什麽?”

“和往常一樣。”秦語辭說,“抱着墨然安寝。”

和往常一樣,哪裏和往常一樣,明明只有上次她做噩夢的時候兩人才是抱着睡的,除此之外便再也沒有了。

可再反觀秦語辭的語氣,卻淡然到好似兩人真的常這樣做一般。

林墨然一時無語,下意識的小聲糾正她的說法:“明明沒有。”

“是嗎?”秦語辭應她,語氣很輕,溫柔的氣息撲在頸間,有些癢,“這樣啊,許是本宮忘了。”

“不過也無妨。”她道,擡眸看向林墨然的眼睛,眼底帶着濃濃的笑意和點點月光,學着旁人賣慘似的,故意拿自己的病說事,“反正本宮的病一時半會兒無法康複,以後定是也要常抱的。”

“本宮知曉墨然為人,饒是對未曾見過之人都能傾囊相助,又怎會忍心拒絕本宮的要求。”

“适應适應就好了。”

撒嬌似的,看似在求她,實際卻絲毫不給她拒絕的餘地,甚至又一次提起了之前醉酒那事兒,故意用其賭她的嘴。

林墨然一聽頓時就噤了聲,感覺橫豎都是坑,幹脆不語。

可饒是這樣秦語辭卻依舊有話要說,直接替她下了決定:“墨然既是不語,那本宮便當你是默認。”

“斷不能反悔哦。”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