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8章
“你是誰,竟敢對官差動手?”
男人冷淡的看了一眼車前的衆人,從胸前掏出一塊令牌,道:“禦前侍衛統領陸九。”
馬隊的頭領目光一閃,随即翻身下馬,來到車前,躬身說道:“原來是陸統領,下官遼遠提刑按察司佥事李恒,見過大人。”
雖然季翎岚不清楚禦前侍衛統領,提刑按察司佥事的官階,但看兩人的舉動便能清楚,這陸九肯定比李恒的官大。
陸九将腰牌放了回去,淡淡地說道:“李大人,不知你攔我馬車所為何事?”
李恒笑着說道:“陸大人有所不知,下官正奉命捉拿朝廷要犯,此人為下官所傷,在這附近失去蹤影,故而攔下大人馬車。不知大人可曾見過這畫像中人?”
李恒說着将畫像拿了出來,在陸九的面前展開。
“不曾。”陸九只看了一眼,便移開目光,道:“陸某奉命辦差,途經此地,未曾停留。”
李恒收起畫像,依舊嘴角含笑,看了一眼季翎岚,道:“方才這位小哥似乎說車上并無旁人,陸大人這……”
“陸某在永平鎮辦差,與他分開,方才剛追上馬車,上車時未曾言語,故他不知。”陸九眉頭緊皺,道:“李大人這是懷疑陸某窩藏案犯?”
李恒連忙躬身,道:“下官不敢,只是此事事關重大,故而多此一問,陸大人莫要誤會。”
陸九臉色微緩,道:“既如此,那陸某還要辦差不便久留,還請李大人讓開出路,容陸某離開。”
“大人,這車……”
李恒眼神一冷,訓斥道:“瞎了你的狗眼!陸大人乃是禦前侍衛統領,皇上面前的紅人,怎能懷疑?放行!”
提刑司的人相互看看,讓開了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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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九看向季翎岚,不悅地說道:“還不上車,磨蹭什麽?”
季翎岚連忙應聲,道:“是,大人。”
季翎岚手腳利落的爬上馬車,坐在車轅上去拉缰繩,誰知陸九也坐了下來,将缰繩奪了過去,道:“磨磨蹭蹭,坐穩了。”
陸九一抖缰繩,馬車便平穩的走了起來,越走速度越快,卻不怎麽感覺颠簸。季翎岚不禁感慨,這就是有‘駕照’和‘沒駕照’的區別。
走出二裏地,季翎岚這才忍不住掀開車簾往裏看了看。見男人正好端端的在裏面躺着,不禁松了口氣,廢了這麽大勁兒,如果男人死了,那他得多虧啊。
察覺到季翎岚的動作,陸九淡淡地說道:“在逃案犯你都敢私藏,就不怕掉腦袋嗎?”
“我救他時,并不知他的身份,也算不知者不罪吧。”季翎岚心虛的笑了笑,他差點忘了身邊這位也是個官差。
陸九挑挑眉,道:“即便一開始不知,那剛才也應該知曉,為何不将他交給官差?”
“相對裏面躺着的,我總覺得騎在馬上的那位李大人才不像好人。”季翎岚倒不是以貌取人,只是在面對李恒的時候,他眼底的冷漠,讓季翎岚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以貌取人?”陸九嘴角微微上揚,眼底閃過笑意,道:“你可知‘衣冠禽獸’一詞何解?”
季翎岚瞅了瞅嘴角,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陸大人,你為何相助與我,是否也覺得這其中必有蹊跷?”
“蹊跷?有何蹊跷?你又怎知我在幫你?說不定我與車上那人是同夥,現下正想着怎麽殺你滅口。”陸九淡淡的看了季翎岚一眼。
季翎岚神情一滞,随即勉強的笑了笑,道:“大人,您別開玩笑,我膽小,經不得吓。”
季翎岚心裏思量着,手指忍不住摸了摸袖口的手術刀,即便不是對手,也不能連掙紮也不掙紮。
“知道怕了?若不是我來的及時,你現在怎會還有命在。”
季翎岚從陸九身上感覺不到危險,總覺得他不會傷害自己,可又搞不清這感覺是從何而來。
“大人,我們可曾見過,你為何要幫我?”季翎岚問出心中疑惑。
“看你順眼,這個理由如何?”陸九說完,自己先愣住了,不知怎的,他和季翎岚相處倍感輕松,更沒想到的是平時不茍言笑的他,竟也有開玩笑的時候。
季翎岚抽了抽嘴角,心想這男人還真是把他當成了小孩子來哄。
“大人說什麽便是什麽,小的不敢不信。”問不出實話,季翎岚索性不再問,反正他能随時進入解剖室,這人想滅口也沒那麽容易,所以他決定靜觀其變。
“你想知道個中緣由,也并非不可,不過你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季翎岚看看陸九,果斷拒絕道:“大人,我年齡雖小,卻也明白‘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實在不敢勞煩大人。”
陸九的神情一僵,顯然沒想到季翎岚會這麽說,随即又覺一陣好笑,道:“你這時想抽身,是否晚了些?你我現在可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
季翎岚眉頭緊皺,轉頭看向車後,道:“大人的意思是他們對我們産生了懷疑,不會善罷甘休?”
陸九淡淡地笑了笑,說道:“若他們當真是官差,你這般作為,大概會作為同犯,押解回遼遠提刑司。”
“大人是說他們不是官差?”季翎岚瞬間抓住了陸九話裏的重點。
“你有看到他們的身份牌嗎?”陸九眼底浮現笑意,道:“看着挺聰明的,怎的這般容易輕信于人?遼遠提刑司距離京都最近,其佥事确實有個叫李恒的,我曾有過一面之緣,不是此人。”
“那剛才……”季翎岚反應過來,道:“他們八人,我們只有兩人,若真打起來,那豈不是沒命?真是好險!”
陸九輕笑,道:“兩人?你能打,還是裏面那個能打?”
季翎岚看看自己的身板,再想想對方手中的鋼刀,讪讪地笑了笑,道:“大人,您說我們該怎麽辦?”
“改道,回京。”
“回京?不可!”季翎岚下意識拒絕。
陸九微微皺眉,問道:“為何不可?”
好不容易甩掉監視的人,現在回京豈不是自投羅網,可車裏的人又半死不活,身後還跟着一群惡鬼等着索命,季翎岚真的一個頭兩個大。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後悔救了人,不是聖父心發作,只是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便是如此,已經刻在了骨子裏。如果沒有好的品質,也做不成一個合格的法醫。
“現在回京,不正好碰上他們,我不會打,他半死不活,只靠大人怎麽可能打得過他們。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隐藏起來,等他醒來了解清楚到底發生何事,再做打算不遲。”
陸九看了一眼季翎岚,沉默了一會兒,道:“也好。一路向南,距離這裏20裏有座席柳山,山上有個寨子,寨主與我有些交情,我們就去那裏暫避。”
“寨主?土匪?”季翎岚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陸九,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官匪勾結。
季翎岚眼底的情緒變化,讓陸九不由一陣好笑,道:“一不小心洩了密,你說我是否該殺人滅口?”
季翎岚靠邊坐了坐,道:“大人說笑,小的嘴巴嚴得很,絕對不會洩露半句,就不勞大人動手了。”
除了知道了對方的身份,陸九對季翎岚來說是完全陌生,不知道他的目的,不了解他的性情,更不清楚他下一步要做什麽,是敵是友都有可能。可後面有追兵,他還帶着個拖油瓶,又不得不依靠陸九,所以季翎岚心裏是矛盾的,只能小心翼翼防備着。
“手起刀落的事,算不上麻煩。”陸九見狀忍不住想要逗他。
“那個……大人,小的進去看看,裏面的人怎麽樣了。”季翎岚果斷的站起身,鑽進了馬車裏。
陸九嘴角上揚,忍不住輕笑出聲,心道:找了這幾日,終于找到了,幸好來的及時。
陸九是零九的本名,他原本是禦前侍衛統領(正四品),後被傅連朝派去保護傅南陵,成了傅南陵的影衛,卻依舊領着正四品的俸祿和職位。
這幾天,陸九幾乎找遍了京都,也沒找到季翎岚的下落,就想着季翎岚會不會回了祖籍,便騎馬追趕,拿着他的畫像四下查問,終于在永平鎮找到了他的下落。可他到晚了一步,季翎岚一行人已于早上離開。他又騎馬追趕,半路遇到了假扮李恒的人,見他們形色匆匆,又穿戴提刑司的常服,心中疑惑,便不遠不近的跟了上去。直到他一眼認出季翎岚,這才趁人将注意都放在季翎岚身上時,悄悄從馬車後面上了車。
季翎岚看着馬車後無端出現的‘窗子’,終于知道車頭那位爺是怎麽上的車了。
查看了男人的傷口,季翎岚再次給他灌了些糖水,伸手試了試他的體溫,又趴在胸口聽了聽心跳,雖然有些弱,卻還算平穩,季翎岚不由松了口氣。
在車裏呆了沒多久,季翎岚便鑽了出來,扶着車門就開始吐。胃裏本來就沒什麽,現在吐得就是膽汁。
陸九關切地問道:“你感覺如何,還能否堅持?”
季翎岚虛脫的靠着車門上,道:“我沒事,在外面坐會兒就成,還有多久能到?”
作者有話要說:
官階制度參照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