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江夜之月

第34章 江夜之月

洛明昙在院子中休息了一天，百岸深就将從兩人口中撬出的消息告訴了洛明昙，至于用的什麽手段，洛明昙沒有興趣去見識。

除了得知了夏于豔的身份和她出手的原因，竟然還有意外之喜，那就是沈璃心的行蹤，根據萬雄風的描述，洛明昙敢确定那個被齊家少主救走的少女就是沈璃心。

“公子，接下來我們怎麽辦？”

“去天啓城。”

齊家所在的勢力又叫天啓山莊，位于天啓城中，也是武林盟的總部。

“好”

“浔陽花會就在明天，既然都來了，師父何不留下來看看？”

雖然百岸深說的漫不經心，洛明昙卻當是他想看，畢竟還是一個少年，從小在仙谷長大，有此好奇心也正常。

“也好，那我們後日再啓程。”

所謂的花會就和現在的花展一般無二， 白日裏，在城中央擺放各類花植，供有人欣賞，也有文人墨客會趁機準備游園詩會，然後作寫花類的詩詞。

到了晚上，街上就會點起各色的花燈，一整條街都是紅彤彤的燈籠，還有河上飄着的，閣樓上挂着的，将浔陽城渲染成了不夜城（可以自由腦補現在的燈會）。

這花會不僅是懷才不遇的落魄文人大放異彩的機會，也是一衆芳心萌動的閨閣女子尋找良配的日子，是以人氣爆棚，不過洛明昙會參加純粹是因為百岸深。

寂寞江上，一眼望去，燭光點點。

洛明昙一身青衣立在船頭，飄然如仙，目光落在遠處的畫舫上，一個懷抱琵琶的女子正在咿咿呀呀的唱着曲兒，幽怨的歌聲透過江風傳到耳邊。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和熱鬧的江岸相比，這江心就太過安靜了，聽着賣藝女子如泣如訴的歌聲，最容易讓人染上了愁緒。原本因為洛明昙不喜熱鬧，百岸深才将船趕到了江心，卻不想入了凄涼境地。

洛明昙雖然不會受此影響，但是他本就是清冷到骨子裏的人，看起來和那些失意的人也沒什麽差別了，好好的一個花會，百岸深可不是讓洛明昙來飚冷氣的，要制冷還是慕北更專業。

慕北調查沈璃心的事去了，好不容易抓着一個獨處機會，百岸深務必要好好刷刷好感度。

“師父，這是金鳳樓的荷花酥，你嘗嘗。” 百岸深從船艙中走出來，将一盤盤點心和瓜果擺在桌面上，還有一壺他親自調制的一品閣的醉千日。

洛明昙轉過頭，少年俊美的面容就這麽撞入眼中，唇角溫柔的笑容像是是一抹暖陽，驅散所有陰霾，若是教岸上的女子看見，不知要遺落多少芳心。

洛明昙怔愣了片刻，到這時才發覺，原來不知不覺見百岸深已經長大了。明明只是過了六年，在百岸深的眼神裏，洛明昙卻有一種過了數十年的感覺，好像一生就是這般走到盡頭的。

相識，相知，相濡以沫。

洛明昙不知道這種眼神代表着什麽，但他卻隐約聽到莫名的聲音從心裏傳來，不知是因為江水流淌，還是命運齒輪交錯。

洛明昙走到百岸深身邊坐下，百岸深立刻将手中的荷花酥喂到洛明昙嘴邊，眼中的柔意濃的化不開，可惜一個不懂，一個未覺，終是錯赴東流水。

洛明昙難得的縱容了百岸深越距的行為，張口咬住了百岸深手中的荷花酥，淡紅的唇不經意間擦過百岸深的手指，指尖酥麻的感覺一下竄遍了全身。

百岸深收回手指，放在掌心捏了捏，眼睛注視着洛明昙細嚼慢咽的模樣，喉嚨也跟着滾動了幾下。

洛明昙沒有注意到百岸深的異樣，只是吃了一口就沒有再動桌上的點心，用手巾擦了擦唇，然後倒了兩杯茶酒，一杯推到百岸深面前，一杯自酌自飲。

“師父不喜歡這些？”

“清爽不足，甜膩有餘。”

百岸深的目光落到荷花酥上，若有所思，随即将另一只碟子放到洛明昙面前。

“那師父再嘗嘗這薄荷糕。”這些糕點都是他從金鳳樓挑挑撿撿選的特色小吃，為了照顧洛明昙全部是讓人用的最好的材料，部分還是他自己動手做的。

洛明昙舉起銀箸，夾了一塊放到口中，入口即化，果然沒有荷花酥甜膩還帶着薄荷的清新，洛明昙不由自主就多吃了兩口。

百岸深見到之後，唇角勾起的弧度又翹了幾分，他喜歡洛明昙接受他的示好。

洛明昙不知道的是從今以後，金鳳樓再也沒有賣過薄荷糕，叫衆多貪圖口腹之欲的人捶胸頓足，唯有的兩個地方就是仙谷和星辰教。

酒足飯飽之後已是半夜時分，畫舫不知飄到了何處，四周靜谧的沒有一點聲音。遠遠望着江岸一連片燈火，好像是另一個世界。

洛明昙擡頭看着天空，目光中好似蒙着一層霧，似迷茫，又似什麽都沒有。

“恰逢十五，今晚的月色正好。”

花會這一天正是十五，空中的月亮又亮又圓，洛明昙常年居于仙谷，從未嘗試過在船上賞月，如今卻是有了機會。

但是相比賞月，百岸深顯然更喜歡賞人，所以是不是十五他都不在意，只要有洛明昙陪着就好。

“師父很喜歡圓月？”

“談不上。”

洛明昙喜歡賞月很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天星，因為天星最喜歡觀看星象，每夜都要獨自在仙靈殿殿頂站一會兒。

但是一到每月十五，月明星稀，他便會拉上洛明昙一起賞月，說是什麽采集日月精華，久之，洛明昙就養成了賞圓月的習慣。

雖然洛明昙說的平常，百岸深卻依稀從洛明昙眼裏看到了另一個人，那個讓洛明昙懷念的人是誰？

既然他現在是他百岸深陪在洛明昙身邊，洛明昙眼裏就只能出現他一個人。

百岸深拉了拉洛明昙的衣袖，等到他轉過頭來看着他，眼裏映出自己的影子，才笑着開了口：“昨日弟子聽到兩句詩倒是很符合現在的意境。”

百岸深一直對琴棋書畫都不是特別感興趣，聽到百岸深這麽說，洛明昙被挑起了幾分興趣。

“說來聽聽。”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

看到洛明昙不說話，百岸深将頭湊到洛明昙面前，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

“怎麽了師父？可是徒兒說錯了什麽？”

“額……這兩句詩以後就不要随意對人說了。”

“為什麽？”百岸深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将頭又湊近了些，隐隐将洛明昙堵在了船頭的方寸之地。

“……”

洛明昙微不可察的退後一步，兩人過近的距離讓他有一種危機感，尤其是百岸深現在的目光讓他覺得很不習慣。

“師父怎麽不回答我？”百岸深更加委屈了，又逼近了幾分，近到百岸深可以數清對方的睫毛。

“你只要記住就好。”

洛明昙腳尖一動，就消失在了百岸深面前，等百岸深轉過身，只看見船艙口飄過半邊青色的衣角，洛明昙已經進入了船艙，看起來像是落荒而逃。

“時候不早了，回去吧。”

“是”

百岸深垂着頭，嘴角慢攀上一絲笑容。随後一掌擊向江面，小船立刻就向江岸飄去，直到飄出七八丈遠。

船很快就靠了岸，百岸深滿面笑容的将洛明昙請出來。

兩人慢悠悠的走在，洛明昙的目光偶爾投注在路兩旁的小攤上，各式各樣的花燈和謎語倒還有點意思。

百岸深跟在洛明昙身邊，沒有追問之前的事，只是耐心的給洛明昙解釋，遇到洛明昙多看了幾眼的就買下來，是以兩人之間的氣氛還不錯。

因為夜色已深，街上的行人不多，所以百岸深倒不用擔心有誰沖撞了洛明昙。

“你看這玉簪如何？” 兩人經過一家小攤之時，百岸深突然拉住了洛明昙的手，将手中的玉簪遞到洛明昙面前。相比玉簪，洛明昙平時更喜歡用發帶，卻不證明玉簪不适合他，百岸深幾乎是一眼就看上了這簪子。

洛明昙擡眼看去，一只白玉簪子躺在百岸深的掌心，簪子頭夾雜着幾絲青色，雕刻成半開半合的昙花樣式。雖然玉算不得多好，雕工卻是一等一的好。

“小公子，我這簪子可是雕的最好的一支，怎麽樣，給你哥哥買一支吧。”洛明昙的容貌看起來一直是二十出頭的樣子，攤主會這般認為也無可厚非。

“哥哥？” 百岸深聽到這稱呼忽然便笑了，心情大好，從腰間解下錢袋全抛給了對方。

那攤主打開錢袋一看，立刻眉開眼笑起來。

“這些錢就當是買斷了，以後不要再雕這個花式了，知道嗎？”

“好好好，謝謝公子。”本來只是一個花式，攤主大可賣其他的，百岸深給的錢可以買上好的玉石了，攤主自然答應的很快。

“哥哥，這個送給你。”百岸深學着攤主的稱呼，将簪子捧到洛明昙面前。

洛明昙撩了他一眼，沒想到向來穩重的百岸深竟然有這般惡趣味。百岸深習慣了洛明昙完全不懂幽默的樣子，立刻恢複正經臉。

“師父，我給你帶上如何？”

瞥到百岸深深情的眼睛，洛明昙心裏升起一種古怪的念頭，為什麽他會有一種百岸深面對的是心兒的既視感。

“不用了，我不是女人。”

“……”

這次換百岸深無語了，難道他只get了撩妹的技能？

洛明昙最後還是收下了那支簪子，左右不過一件玉飾，沒什麽好大不了的。

【叮，洛明昙好感度上升3點，當前好感度69。】69了啊……

#注：歌詞摘自網絡。#

作者有話要說：

楚衍說要寫長評我雖然很高興，但是姑蘇不得不說，長評這個先放放吧。不出預料，在接下來的某一章會有一大盆狗血等着大家，這盆狗血也奠定了這篇文章的基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