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又見

打斷她的是兩個女生,兩個俏麗幹淨的女生。

“将軍,真的是你嗎,你家真的在我們學校嗎?”女生聲音不大,但卻透着明顯的顫意與激動。

宋清瑜後知後覺,自己被粉絲認出來了。其實這樣的經歷于她而言并不多,因為她的粉絲并不多,關注她的人也不多,也沒有什麽曝光度,在現實生活中,她根本不需要是掩飾什麽,能認出她的人實在太少。

宋清瑜微笑着點了點頭,她知道自己一定笑得矜持極了,因為宋清瑜對不熟的人向來如此。

宋清瑜的世界沒有讨好,沒有僞裝,有的是真實,而真實的宋清瑜是什麽樣子呢?圈內人說是冷豔,不僅僅是長相,她周身散發的氣質也是這樣,可是他們不知道宋清瑜也有柔軟的一面,只是沒見過罷了。

正如此刻,哪怕宋清瑜平時冷豔慣了,但面對熱情的粉絲,她還是拒絕不了,正如同所有人都拒絕不了,那最赤誠的心一樣。

整齊的教職工住宅區裏零星地傳來孩子的哭聲,斷斷續續的鋼琴聲……但這些存在絲毫沒有影響周圍的靜谧祥和,這就是煙火的氣息,真實悠緩。

胸腔裏的煩躁被一場運動壓下許多,宋清瑜踩着輕快的腳步回家,所以也就理所當然地忽略了樓下新停了一輛車,熟悉的車。

鑰匙穿過孔,大門被拉開的那一瞬間,宋清瑜知道家裏來了客人,那客人的聲音她還很熟悉。

客廳裏,喬以清端坐在正對大門的沙發上,他的穿着少見的十分休閑。黑色的圓領針織衫T恤,深藍色的牛仔褲,還有看不出牌子的白色運動鞋。

好像很多年了,很多年沒看見他這樣的穿着,幾乎從他回國創業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穿除了西服之外的任何衣服,但也許是這些年他們見得少的緣故。

這樣的穿着讓喬以清一下子年輕了很多,或者說軟和了許多,平素他穿西服,雖然也很有魅力,但是卻過于嚴肅,這樣的他,好像又是從前那個他了。雖嚴肅板正,但也有柔和之意。

“傻站在那裏做什麽,你瞧誰來了?”宋佩看着愣在門口的女兒,含着笑說。

宋清瑜的腦子有那麽一刻是空白的,旋即又被宋佩的話拉回來。她換好鞋子,暈吞吞往裏走,喬以清和宋佩都好似百無聊賴看着她。

“以清哥。”當着宋佩的面,她實在沒膽子再喊喬總,但這一聲終究還是不甘不願的,所以聽在宋佩耳中聲若蚊蠅。

“越長越回去了,叫個人聲音都這麽小,沒禮貌。”雖然是斥責女兒的話,但是仍然充滿了濃濃的愛意與包容。

“這樣挺好。”喬以清的聲音也不大,宋清瑜卻感覺到了一絲縱容,令她不敢再直視他的眼睛。

他們三個都不是話多的人,相處起來應該很是無話可說才對,可喬以清偏偏和宋佩聊得很開懷。

經濟、政治、天氣……他們都談,一個是學者,一個是年少有為的企業家,他們都見識廣闊,知識淵博,确實應該會聊得很開心,但宋清瑜不是這樣一類人,她從來就不夠優秀。

不夠優秀這個事實,她早就知道,也早就看淡,卻不知為何,這一刻竟然有一點點羨慕母親,雖然她自己都沒有真正意識到這一絲淺淺的羨意。

臨近九點,喬以清提出告辭,宋佩略有些不舍,但還是讓宋清瑜送他下樓。

“不用了,我自己下去就好了,宋阿姨,有時間我再來看您。”他彬彬有禮地告別,但是眼睛卻依然裝作不經意往宋清瑜看了兩下。

“讓她送送你吧。”宋佩一再堅持着,宋清瑜站在一旁不說話,低頭看腳尖,母親卻輕輕推了她一下。

借着昏黃的燈光,宋清瑜又下樓了,她走在喬以清身後,他步伐不快,但穩健。

單元樓門口,夜風襲來,不遠處有晚練歸來的人,也有拿着公文包才下課回來的老師,在這熟悉多年的場景下宋清瑜送他到車旁,不知說什麽。

“你開車小心,到家給我發個微信吧。”思來想去,能說的只有這一句。

“你好像不是很高興我出現在你家。”喬以清站在車門處,欲開不開的樣子。

“沒有,只是有些意外而已。”宋清瑜悶悶地回答,在他面前,她總是做不到如對別人一樣,假裝盛氣淩人。她怎麽都做不到比他更傲氣更淡然。

“那你怎麽一直不說話。”喬以清很有耐心逐層逐層地問,抽絲剝繭。

“我媽很少和別人這麽聊得來。”宋清瑜卻開始惜字如金,半點不談自己,用宋佩做了幌子。

喬以清低低笑了兩聲,旋即仍然是一臉平靜,打開車門,朝她揮了揮手。

宋清瑜卻在他發動引擎之前立馬後退了幾步,喬以清本有些疑惑,可想到上次在n市她下榻的酒店門口對她做的事,才知道她為何要躲。可那時卻是因被她事事要與他算清氣着了,今天卻是沒有的。

回到家,宋佩剛從卧室出來,看樣子準備洗澡去了,看了看還穿着一身黑色運動服的宋清瑜,皺了皺眉,但開口問的還是喬以清,“送走了?”

宋清瑜輕輕應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麽。

“以清這孩子是個好的,誰以後要是嫁給他,就真是有福氣。”這樣的話,宋佩頭一次說。

她不是那種輕易誇人的,但對喬家兩兄弟是個例外,從小到大,宋清瑜聽了太多次。當然他們兩兄弟确實一直是大家嘴裏那種別人家的孩子,可是別人家的孩子向來也是自己家孩子的眼中釘肉中刺,宋清瑜雖沒那麽誇張,但她确實在有一段時間很反感聽到那些話。

可是誇歸誇,宋佩從來沒說過誰以後嫁給他就是有福氣。這讓宋清瑜開始有一點點好奇,心好像有一塊突然踏實下來,但又好像澀起來,她也說不好。

“您之前不是說嫁人不能嫁那種太帥,經濟條件又好的嗎?”宋清瑜選擇了一個委婉的問法,她倒了一杯水慢慢喝着,寡淡的白開水此刻好像一下子變得豐富起來,正如她的心理活動。

“以清是個例外,這些都是看人的。”宋佩看了看女兒,不自覺嘆了口氣。

“您嘆什麽氣?”宋清瑜問她媽,她知道母親可能隐隐知道一些什麽,可是感情的事情,最先講究的是你情我願,然後才可能到談婚論嫁,也只有到了這時候,父母才有權利發表意見。而在這之前誰也不能強迫任何一個人,必須去喜歡另一個原本不喜歡的人,哪怕那個人再好。

“你還是看不透。”宋佩留下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便進了浴室,獨留宋清瑜坐在沙發上。

宋清瑜不禁想也許母親是對的,這麽多年她可能确實是看不透,或者是假裝看不透。假裝看不出來喬以清十年如一日的喜歡,假裝看不出來他的不肯放棄,她在假裝期待着他有一天終究會愛上另一個人,可是這也只是假裝而已。她根本不敢想,如果有一天這些都發生了,她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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