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露餡

張瑄是不拘小節的人，也不在乎報酬，用她自己的話說要看眼緣，宋清瑜就很合眼緣。而宋清瑜實則也是利落爽快的人，兩個人很快談妥了合約，不長不短，張瑄打算先試個三年看看。

“要是合作的好，三年之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超過什麽向梓然一大截。”張瑄的語氣帶了些不屑，顯然也是知道那位一貫的作風。

超不超過向梓然，宋清瑜倒覺得無所謂，三年之後她是否還會在圈子裏都難說，又何必在意這些虛名，她想要的是超越自我。

“阿容，這就是瑄姐，”宋清瑜把一直在別處忙着整理東西的阿容叫了過來，“瑄姐，這是我的助理阿容。”

張瑄一手拿着墨鏡，一手屈指在桌上敲了敲，“挺乖巧一孩子，能照顧好你日常吧？”

宋清瑜看了看阿容，她趕緊茫然地點了點頭，張瑄也就跟着點了點頭。

來之前就聽陳慶說了，宋清瑜挺護着這姑娘，雖然是好心，但這姑娘實在太安靜了，又不起眼，也不知道能不能真正做到一個助理該做的。

“雖然說我們現在名義上都還是星悅的人，但現在你倆跟了我，自然我就要帶走了。”張瑄又開口了，且還是一個不小的事。

“帶走？”宋清瑜有些疑惑，她五年的合約還沒到期呢，怎麽走？

“是，帶走，別的你不用擔心，一切有我，李閱那裏你也別怕。”張瑄就像一個驕傲威武的女王，可以勇敢護住她的子民。

後來宋清瑜才知道，張瑄開了自己的工作室，雖然名義上還是屬于星悅，但實際上星悅已經對她沒有任何約束力了。而這一切，源于她自身的實力，她有充足的資本，也有廣泛的人脈，這幾年漸漸式微的星悅已經容不下她這尊大佛了。

電影開始不緩不慢地拍着，陳慶果然精益求精，平素看起來懶散極了的一個人，可真到拍起戲來，就像變了一個人。

易怒、暴躁、沖動，這是同組一個新人男演員宋朝對陳慶的評價，宋清瑜覺得概括的很全面。

“清瑜姐，你累嗎？”第一次見面時，宋朝就自來熟地說是本家，從此便一口一個清瑜姐，蹭吃又蹭喝，惹得阿容這等膽小安靜的女孩兒都開始敢和他說幾句話，翻一個白眼。

“還行吧，”宋清瑜用小風扇吹了吹脖子，古裝穿起來實在熱，她擰開阿容買來的冰礦泉水，看了看一旁翹首以待的宋朝，轉手扔了一瓶過去。

“嘿嘿嘿，還是清瑜姐姐對我好，不像某個小氣鬼。”宋朝邊說邊眯着眼睛看了看阿容，那模樣活脫脫像個沒長大的小孩兒。

宋清瑜沒說話，她不是一個什麽容易相處的人，也不習慣主動接近別人。

而宋朝是個例外，因為他實在太外向了，總讓人不忍拒絕。何況他特別像很久沒見的一個堂弟，那個弟弟也總是粘着她一口一個清瑜姐，也喜歡睜着一雙圓圓的大眼睛滿臉無辜的看着她。

宋清瑜用餘光看了看阿容，她在一旁坐着不說話，任憑宋朝在一旁逗她。其實阿容不是真的小氣，雖然不情願，但每次買水買吃的都會默默給他備一份，這已經成了她這半個月來的習慣。

狹小的休息室，因為張瑄和陳慶突然的進入變得更加擁擠了，宋朝一個激靈站了起來，“導演，您坐。”

宋清瑜也慢慢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倒不是不情願，實在是铠甲太重了。

“瑄姐。”宋清瑜喊了一聲，宋朝也機靈的跟着喊了一聲。自從上次簽約之後，已經半個月了，都沒見過這位經紀人，據說是孩子還沒斷奶，而且工作室還在籌劃之中，忙得很，但即便如此，她仍然隔天一個電話打來問候，也隔着遙遠的距離點了幾次外賣，替她們加餐。

張瑄點了點頭，微微笑了笑，帶了些驕傲，“陳導剛和我說你挺用功，好好拍，多學點東西。”

宋清瑜點了應好，出道幾年不管初心如何，未來如何，這樣的機會對她來說實在難得，她肯定會好好拍，不管多麽辛苦。

“我當時還以為喬以……”陳導褪下了暴躁導演那一外衣，又回歸了不羁灑脫的陳慶，于是一出口便惹出了禍，他立刻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住了嘴，腦子飛快得轉，到底如何彌補。

但宋清瑜近來本就敏感，“喬以”兩個字就已經足夠她浮想聯翩，一股無名火突然噴到頭頂，但她克制住了。

“您是說喬以清嗎？”她的聲音冷冷清清的，不夾雜一絲感情，一點也不溫暖，臉也正色起來，看起來嚴肅極了。

陳慶被她這副模樣吓到，不禁點了點頭。

“您找我拍這部戲與他有關？”宋清瑜還是剛才那副模樣，其他三個人都看出了她的不對勁兒，張瑄有些疑惑看了看陳慶，卻發現他依然機械地點了點頭。

“對不起，陳導、瑄姐，我想這部戲我不用拍了。”宋清瑜一邊說一邊沉重地朝二人深深鞠了一躬。

“宋清瑜，你發什麽瘋，說不拍就不拍。”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張瑄，她聲音有些尖銳，帶了怒氣。

“我覺得你需要和他聊一聊，再決定電影的事，”陳慶拉了拉有些激動的張瑄，又接着說：“按理說，我不該插手你倆的事，畢竟我也不是那麽清楚，但是宋清瑜，做人要憑良心。”

宋清瑜沒說話，這句話可真熟悉，一個兩個都這樣和她講，喬以善作為她最好的朋友也說，魚兒，你不喜歡我二哥沒關系，但是做人要憑良心，你不能傷他的心。

憑良心？因為相識多年，所以她就不得不接受喬以清的喜歡，不得不被動接受他的好……如果是這樣，那這份喜歡真的太沉重了，她承擔不起。

“好，我去和他聊一聊，抱歉。”宋清瑜拖着一身沉重的铠甲往外走，張瑄喊她，陳慶勸張瑄的聲音都飄在耳後，像風一般。

訂的是最快飛上海的機票，可也要等一個多小時，候機室裏，她一個人孤零零坐在角落裏，帶着口罩和墨鏡像個異類。

不得不感謝張瑄，雖然不支持她去上海，但也打理好一切，她真的是個好經紀人，她是否也和那個人有關呢？如果真的是，那他的LY資本恐怕更不在她的想象中。

飛機起飛又降落，張瑄提前安排的人很靠譜，已經等在了接機口，亮黃色的襯衫很顯眼。

打過招呼，确認身份，宋清瑜便跟着那人出去，低調的路虎，司機小哥開的很穩，不一會兒就到了LY資本所在的寫字樓。

看似高聳入天的寫字樓沒有任何LY的标志，這是喬以清低調的風格，宋清瑜擡頭看了看周圍，都是知名的金融機構總部或分公司所在地，可謂是寸土寸金。

“宋小姐，您真的不需要我陪您上去嗎？”司機小哥再次詢問，語氣誠懇。

“不用，我只是去見一個老朋友。”宋清瑜溫和地笑了笑，對待陌生人，她總是如此有禮。只有喬以清是意外，他們熟的不能再熟，可她仍只會疏離又有禮的對他。

電梯一層層往上，電梯裏其他人都是西裝革履亦或西裝套裙加身，只有宋清瑜一身紫紅外套白裙套裝，再加上一副黑色墨鏡，顯得養眼極了但也異樣極了，這是白領們的世界。

整個二十七樓，都是LY資本的地盤，一進去就是強烈的直男簡潔裝修風，利落不拖沓但又實在。

前臺小姐看着摘下墨鏡的宋清瑜，滿臉微愣，這姑娘真好看，只是也太冷了，誰欠她錢？

“小姐，您好，請問您找誰，有預約嗎？”前臺小姐依然盡職盡責地問着，臉上是标準化的微笑，大方又熱情。

預約？宋清瑜勾了勾嘴角，這還真沒有，她甚至不知道喬以清此刻在不在這裏，按照他一貫“小飛俠”的作風應該不在吧，可自己已經這麽沖動的來了，還能怎麽辦呢？

“我找喬以清。”宋清瑜清清楚楚地吐出了這幾個字，也十分輕松的驚到了前臺小姐，喬總終于有了桃花債？

“您有預約嗎？”不管再如何八卦，職業操守仍要守住，前臺小姐自己都忍不住誇自己了。

“沒有。”宋清瑜仍是目光清冷的點了點頭。

“對不起，沒有預約……”前臺小姐沒有說完，卻被宋清瑜打斷了，“我要找喬以清。”

大家都說她要講良心，好，她講。所以作為同等的條件，鬧一鬧喬以清的公司不算什麽吧，相比之下，這簡直太不算什麽了，而且既然喬以清這麽喜歡給自己收拾亂攤子，她就亂給他看。

“小姐，”前臺小姐又開口又被打斷，“我再說一次我要找喬以清。”

這不是宋清瑜的行事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