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敢

晚風習習,為初夏的夜送來一絲涼爽,車窗外是異鄉的街道,“怎麽樣在劇組,電影拍得如何?”

這是喬以清今晚第一次主動提起電影,本來宋清瑜覺得為了避免尴尬他是不會問的,“還可以,陳導很好,大家也都很好,我學到了很多東西。”

這是實話,宋清瑜入行幾年,雖然不紅,但多多少少也待過一些劇組,眼下這個組氛圍是最輕松的。

陳慶雖然拍起戲來脾氣毛躁易怒,但是對演員們都很好,教東西不留後手,有耐心又大方。而同組的演員也許因為都是新人的緣故,也都更腼腆實在一些,除了宋朝活潑愛鬧,其他人都是趨于安靜型的。

這本是實話,但聽在喬以清耳中便有些其他的意味,但他沒有說明,而是轉換了話題,“我聽大伯母說你很久沒回家了,宋姨常常念叨你。”

“額,這個電影拍起來我也不方便請假,戲份比較多。”宋清瑜看了看前面的紅燈,還有好久啊,此刻簡直如撓心撓肺般狂躁,他難道常常和蘇阿姨聊到自己,那長輩們是不是都知道自己和他在一起了。

“我是不是得恭喜你終于做了女一號。”喬以清翹了翹嘴角,手指在車窗上輕輕敲了敲,聲音溫和。

但是這樣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總有些變了味道,這女主角的由來與他脫不開幹系,哪怕陳慶再欣賞自己,如若沒有喬以清,陳慶真的敢大膽啓用自己做一部大女主電影的主角嗎?陳慶對她的好不容否認,但是這份好大概是建立在他自己與喬以清的交情上的,而自己又和喬以清……

喬以清看她沒說話,也恢複了一貫的沉默,小小的車裏,空氣仿佛都凝滞了起來。

“你住哪?”車快開到劇組下榻的酒店時,宋清瑜才後知後覺問道,他一個人突然出現在劇組,怎麽來的,是否帶了東西……這些細節她都沒注意,即便只是試一試,也不是一個稱職的女友。

“和你一個酒店,我的東西在那裏。”喬以清指了指遠處燈火通明的大樓,隔着車窗,外面的夜景看得并不明晰,“你想不想在外面走一走?我可能晚上吃的有點多。”

宋清瑜暗想只吃了些珍珠丸子也叫多?但依然乖巧把車停在路邊的停車位,和他一起壓馬路。

人群依然熱鬧,黑夜絲毫沒有減輕人們的任何興致,而喬以清也在此時多了些煙火氣,“你不需要帶個口罩,這麽這麽多人?”喬以清突然發問,估計依舊記得上次那個粉絲的事情。

“這裏總有很多明星,大家估計習慣了吧,我也不算什麽大咖。”宋清瑜看了看周圍的人,大家都在看自己的玩自己的,哪裏有人看她。

喬以清笑了笑,發出的聲音很輕,但卻仿佛帶了一層寵溺,“在我心裏,你是永遠的女主角。”

永遠的女主角,宋清瑜在心裏咂摸這幾個字,這算是情話嗎?原來他也會說這些。可是又哪來什麽永遠的女主角,韶華易逝,紅顏易老。這樣的話聽聽就罷了,當不得真。

手被忽然握住,溫熱又纏綿的感覺,“看路。”

宋清瑜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正被他的左手緊緊包裹着,不是十指交錯的那種,而是像小時候被媽媽牽着過馬路那樣,大手緊緊包裹着小手。

然後一直從熱鬧的街道到回車裏之前,他的手便一路沒有松開過。濡濕的汗意越來越濃重,卻說不清是怎樣來的,是熱意還是緊張。

宋清瑜擡頭只看得到他精致的下颚線條,他的臉型偏方,下颚卻恰到好處的圓潤,減了一分冷硬。

自認識他起,他一直都過分好看,但又一直嚴肅寡言,讓人不敢親近。所以漸漸的,也就沒人再把他當做一個孩子,一個可以一起玩鬧的孩子,自然也就沒人知道私下裏的喬以清也有溫和可親的一面。哪怕是從小一起長大一起上學的喬以陽,也是大學之後才算真正懂了幾分這個堂弟。

宋清瑜的思緒被一聲嘆息喚了回來,“我這樣叫你不痛快,你一直分神在想什麽?”

三分落寞惆悵七分自諷,讓人微覺心酸不忍,驕傲的喬以清何時曾露出此種模樣。

宋清瑜覺得有些抱歉,但又覺得這是一件好事,起碼他會開口說出自己的情緒自己的不高興了,“我在想你長得這樣好看,如果做明星,一定大火。”

明顯不是實話,但喬以清沒有深究,反而輕輕嗤了一聲,“我可不覺得你說一個大男人長得好看,是個好詞好事。”

外在是天生的,喬以清不太在乎,但也感謝父母給了他一副好皮相,只是這好皮相也曾帶來過麻煩,讓他不堪其擾。

不想說這個,他轉換了話題,“要是有時間,回去看看宋姨。”他難得關注這些事情,也難得提醒別人多回家探望父母。

宋清瑜應了一聲好,确實有一段時間沒有回家,但現在更讓她想知道的是,她與喬以清的事,其他人是否知道,好朋友喬以善還沒來得及告訴,其他人她更沒好意思說。

“以清哥,”宋清瑜頓了頓,糾結了好久,她決定還是這樣喊他,“喬叔叔蘇阿姨他們都知道嗎?”沒說知道什麽,但喬以清絕對能夠理解。

果然他笑了笑,将她的手裹得更緊,“你希望呢?”

前面的人群十分熱鬧,但宋清瑜仍聽清楚了他溫暖的笑聲,夾在夏夜的微風中,是那樣令人心曠神怡。

“我們慢慢來好嗎?”也許是因為今晚的他太過溫柔太過親切,宋清瑜的膽子也大了起來,若放在平時,她絕不敢要求他什麽。

“沒問題,聽你的。”喬以清的回答太過爽快,讓人意想不到。

宋清瑜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他就這樣答應了,喬以清是多麽驕傲又坦蕩的人,只說口頭空話的事他從來不做。她本以為需要更多的理由來勸服他,也做好準備他不答應,卻獨獨沒料到他答應了。

“清瑜兒,我知道你的顧慮,你不用這麽驚訝。”喬以清看了看仍滿臉不可思議的她,腳步停在了路邊,宋清瑜也停了下來,有些不知所措看着眼前的人。

“我不會逼你,”喬以清用一只手拂了拂她額前的碎發,“哪怕再怎麽希望你能我和走下去,我也不會逼你。”

喬以清不會說谄媚的話,也不會讨好任何人,但他在商場依然無往不利,這是因為光喬以清三個字就足夠讓人信任。

在資本的世界裏,喬以清三個字代表的不僅是實力,更代表重諾。哪怕局面多麽波詭雲谲,也能夠保持他的重諾,而相對等的,別人也能給予他豐厚的利益。

同樣的在生活裏,喬以清更是一個重諾的人,他不會說假話,不會說言不由衷的話,他話不多,但每一句話都是發自肺腑,值得相信。

所以宋清瑜知道他是真的不會逼她,正如過往這些年他沒有真正逼過她一樣。

“我知道,”宋清瑜微笑着,很是篤定地說,“你從來沒逼過我。”不管過去與現在,也不論将來會有怎樣的結果,都是她自己選擇的。

喬以清開始拉着她往回走,他記性很好,順利沿着來時的路走着,人群的熱鬧被遺棄在了身後,宋清瑜仍被他牽得十分拘謹,可心裏有個地方卻倒塌的更嚴重,大概快要無藥可救。

“清瑜,你以後不要再喊我以清哥了。”低沉的聲音溫和好聽極了,見宋清瑜有些疑惑,喬以清又接着說:“這樣我會很有犯罪感。”

宋清瑜懂得了他的言下之意,覺得好笑,他也會關注那些,兄妹禁忌之戀?可他們又不是真的兄妹,“你是在開玩笑嗎?”

喬以清用另一只手撫了撫額頭,“你總算看出來了,”大概沒想好說什麽,他停頓了一下,“清瑜,你要學會敢。”

宋清瑜不解,是他的話越來越晦澀難懂還是她越來越笨?

難道還不夠勇敢嗎?可天知道說出和他試一試就已經耗費了她畢生的勇氣。

“玉軍說她們的将軍夠大牌夠氣場,可我從來沒看到一個氣場全開的宋清瑜,她總是瑟瑟縮縮,說句話都怕似的。”

喬以清不緊不慢說出每一個字,每一個字都是一把劍,連起來就像叩問到了宋清瑜內心最深處,讓她為之一怔。

喬以清向來話少,可每一句都能擊中要害。是的,宋清瑜對待別人與喬以清是不一樣的。對喬以清,她拘謹沉默客氣,對別人她則真的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你看,現在又是這樣?”喬以清好像是為了映證一樣,又補充了一句。

滿夜的星輝盡數傾灑,習習的晚風吹動行道樹的枝葉,發出悅耳的掃動聲,車子就停在對面,“好,我會學着敢。”如壯士斷腕般沉重悲壯,一不小心就逗樂了看似嚴肅的喬以清。

“嗯,我會看着的。”一個不太明顯的笑,但他确實又笑了。

他們幼年相識,到如今已經快要有二十個春秋,宋清瑜自诩認識他時間長,對他還算了解。可直到此刻,她才漸漸意識到也許她從來沒有真正懂過面前這清俊男子,她以為他冷漠寡言,嚴肅正經,即便是幼時陪她們出游亦或輔導功課,都是礙于長輩要求,但現下能夠開着看似無味的玩笑,時常露出些笑意,說話溫聲平和的人又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在我心裏,你是永遠的女主角。大家有沒有覺得蘇爆了,哈哈哈。

看過我第一本文的小可愛都會知道喬總是喬醫生的堂弟,有人和我說覺得這兩個男主性格有點像。簡單說一下吧,其實不太一樣,這兩兄弟在外人看來确實都挺冷,但喬醫生是外冷內悶騷型,他在愛的人面前可以騷話連篇,像一個行走的撩機,面對感情有時候不太冷靜。而喬總呢,他內在主打溫暖型,可能甜言蜜語不會說特別多,到後面會體現出來,感情上他也更理智一些。這兩人成長環境與經歷其實挺不同的,我會盡量寫清楚的。

最後,我只想說希望大家用猛烈的收藏與評論攻擊波砸暈我,超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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