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古老禁咒

直到我快要放棄希望的時候,突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那人……是江容婼。

看着曾經的身體,卻在被別一個人支配,心裏說不出來的別扭難過。眸光不自覺的落定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我的心髒狂跳起來。

江容婼擡手輕撫過微隆起的肚子,笑得一臉溫柔:“我曾經也有過一個孩子呢。”

我幾乎是帶着祈求,聲色暗啞:“求你,不要傷害他。”

她埋着頭,看着肚子淺淺一笑:“可他是個鬼胎,本來就不該留下來。”

“他即然存在,就沒有該不該留下來的說法。”我的視線跟随着她的身影移動。

“我們試過了,将他殺死,但這個孩子好像有自己的意識。”

“什麽意思?”我猛然擡頭看向她。

她走到窗前,看着滿園盛開的花,倚在那兒許久,眸光帶着淡淡的憂郁之色。

“鬼胎,似乎潛在着很大的能量,一旦有人要傷害他的舉動,周圍就會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帶着強大的毀滅性。他很想活下來呢!”

聽到這個,我竟放下心來:“你的意思是。除了将他生下來,別無它法?”

“這也是我來找你的原因。”江容婼挑了下眉,揚起下巴,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上位者的壓迫力。

“你占據了方嫤之的身體。”她繼續說道:“我占據了你的身體,事實上,我們現在只是各歸各位,除了對方嫤之不公之外,倒也沒有別的壞處。可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要與你換回來。”

她這個提議是我求之不得的,于是立即點了點頭。

江容婼嘲諷一笑,擡手看了看左手上的刻印,眼中閃過一絲厭惡:“這個身體的印記,讓我覺得很惡心,包括肚子裏的這個孩子。”

“這一切都是沈秋水的主意,現在你說換回來,他又怎麽會答應?”

“他不答應又有什麽關系?我自有辦法,只是我們得悄悄進行,瞞住他。”

“這對你……有什麽好處?”

江容婼低低了笑了笑:“有什麽好處?難道你想永遠都被他禁锢在身邊?我們悄悄的換回去,他不知道,我繼續呆在他的身邊,你回去找你的楚南棠,不是很好?”

“那嫤之呢?”

“方嫤之?”江容婼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不在意道:“她的存在本來就是多餘的,你只有兩個選擇。永遠呆在這具身體裏,做禪心。要不然,與我交換。而方嫤之,你認為你還有心思,去替別人着想?”

見我沉默着,江容婼走上前努力的想要說服我:“方嫤之的魂魄,你可以帶走。”

我猛然擡頭看向她,心底升起了一絲希望:“可以帶走嫤之?”

“沒錯,以楚南棠的法術,定能想法子讓方嫤之以魂魄的形态長存在人間。或許運氣好。還能轉世重生,投個好人家。”

想到顧希我的話,心中十分難過:“顧希我說,南棠中了禁咒,三日後必定會魂飛魄散。”

江容婼挑眉:“你真的相信,楚南棠就這麽容易魂飛魄散?”

因為這句話我重燃起了希望:“不會嗎?”

江容婼沉凝了許久,冷聲道:“楚南棠的修為很高,在世的時候,顧希我就遠遠不是他的對手,禁咒又能奈他何?況且他那了不得的師父,可是留了他許多法器。他定有能奈保靈體不灰飛煙滅。”

聽到江容婼這些話,我的心漸漸放了下來:“我們現在要怎麽做?”

“找到他們換魂的陣法,換魂是一種邪術,你也曾經對我用過。”

“前塵往事,我不記得了。”

“你用一句不記得,就能抵消所有欠下的債麽?”她眸光帶着滿滿的寒意。

“那你想怎樣?”

江容婼盯着我許久,才道:“好好守着你的楚南棠,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沈秋水的面前,聽到了麽?”

我想了想道:“我或許知道,陣法在哪裏。”

江容婼眸光一亮,沉聲詢問:“在哪兒?”

“別墅附近有一處倉庫。那裏有地下密室,但是我已經打草驚蛇,現在有人看守,估計不容易靠近。”

“沈秋水這幾天不在這裏,只有顧希我在。”江容婼緩緩靠近,壓低着嗓音道:“你說服顧希我,就能逃出去了。”

“我試過了,并沒有用。”

“哦?”江容婼想了想說:“那就用禪心的身份去和他說,他會答應的。”

“禪心?”

江容婼攏了攏墨發:“禪心之于顧希我,是很特別的存在。亦親人,亦朋友。”

我抿了抿唇:“我去試試。”

江容婼看了眼時間:“我不能呆太長的時間,得走了。若你說服了顧希我,準備好了一切,我會再過來的。”

待江容婼走後,顧希我回來了。舊事再重提,他的态度依舊堅定。

“我說過了,這件事情沒得商量。”

“顧希我,聽說禪心對你不一樣?”

他身形一震,呆滞在原地,緊抿着薄唇沒有說話。

“我即是禪心,禪心即是我,現在我以禪心的身份與你說話,你答應嗎?”

他眸光閃過一絲動容,紅了眼眶,別開了臉。

“顧希我,就算不是因為禪心,那嫤之呢?你真的想看着她消失在這個世界?我聽說,南棠會有辦法,讓她的靈體長存于世的。”

他緩緩轉過了臉來,眼中恢複了一片清明之色。

“把她帶走,好好照顧她。”他說。

我心中激起千層巨浪,激動得不知該說什麽好,哽咽着輕應了聲:“放心,嫤之就像我的妹妹,我會好好照顧她。”

“沈先生兩日後就會回來,我們的時間并不多。”

“謝謝你,顧希我。”

顧希我将守在倉庫裏的那些人調離後,當天晚上,江容婼過來了,與我一道來到了倉庫。

天窗透過月光,正好照映在三塊地板上,而那三塊地板正是開啓地下密室的機關。

待密室開啓,出道一道長長的石梯,顧希我徑自走在前面。

四周都是石壁。但見識過靈墓裏的構造,這裏面的一切倒也不足矣感到稀奇。

只是常人闖進來,必定會迷路找不着方向。

跟着顧希我也不知道拐了個多少彎,走了多遠,只是每次走過的地方都一樣,根本沒有差別。

我不由得問他:“顧希我,你不會迷路的嗎?”

顧希我沉聲道:“自有玄機在裏面,又怎會迷路?”

直到走到無路可走,前方是一堵牆,顧希我淡定的走上前,在牆上摸索了好一會兒。只聽到了一陣沉悶的聲響,眼前的那道石門竟然打開了。

眼前豁然開朗,是一處若大的石室。石室的正中央有一個高臺,白色的光球感覺到強大的能量波動。

“這是什麽?”我被吸引想上前查看,卻被顧希我猛然拉過:“別亂碰!”

我戚戚然的收回了手,看了看四周,只見四周石壁上有許多鎖鏈與手铐,看着像是一個地下刑場,有些滲人。

他走到一處法壇前,拿過兩個草人,草人貼着兩張黃紙。寫着生辰八字。

我只認得其中一個是我的生辰八字,另一個大約是江容婼的。

顧希我轉身道:“你們躺下閉上眼睛,換魂之術需要一些時間,并會伴有一定的風險,所以你們要心無旁骛,用強大的意念來配合我的換魂之術。”

“那之前為什麽?”

“之前使用了迷魂術,使你們的靈魄進入了漫長的迷離狀态,如果要短時間內換魂成功,只有另尋它法,并原主人極度配度配合的情況下。”

我與江容婼交換了個眼神,躺在了地上。握過彼此的手。

顧希我在周身布下了陣法,畫了很多難懂的符咒,而這些符咒竟與那青銅盒子上刻着的經文有些相似!

他拿下了草人上的生辰八字,互換了過來,開始念咒施法。

之後我和江容婼陷入了漫長的黑暗之中,如果之前一般,仿佛進入了一個虛無的世界,無邊無際的黑暗裏,只有自己飄浮在空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待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們還睡在石室之中,江容婼還沒有醒過來。

然而,她的模樣早已變成了嫤之的模樣,我驚喜的輕撫上小腹,感覺到孩子在孕育的活力。

那種感覺很奇妙,不由得笑了出來。

“時間不多了,我帶你去找嫤之。”顧希我的聲音自身後傳來,我下意識轉頭看去,凝神點了點頭。

他上前扶我起身,問了句:“能堅持嗎?”

換魂之後身體是極度虛弱的,我咬牙點了點頭:“可以的,先把嫤之帶出來。”

“跟我來吧。”

他帶我走了沒多遠,來到一處斷壁之處,如同懸崖之下,看着底下萬丈深淵。

“這是哪兒?”

“這是虛無空間。”

“虛無空間?”

顧希我輕應了聲:“在這個空間裏,一切都會靜止,包括時間,生命,靈魂……在這裏,一切都毫無意義。”

“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一種空間麽?”

“事實上,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未知空間,只是我們未能發現。我和沈先生當初找到虛無空間後,便在這上面建了別墅。”

顧希我伸出手。默念着咒語,暗黑無際的空間,慢慢凝成了一個半透明的人形,那模樣隐約看出是嫤之的。

他拿出一個特制的四方海綿,輕輕捏了下海綿,那半透明的靈魄無意識的被吸進了這個四方海綿裏。

他将海綿交到了我的手中,說道:“嫤之的靈魄在這裏面,回去之後,你輕輕的捏一下這個海綿,她的靈魄便會被擠壓出來。”

“這個海綿好神奇!”

“是沈先生的科研團隊研發出來的,專門對付這些靈體。這種海綿名為磁場海綿。它的能量可以分解靈體。将它吸入海綿之中。”

我将磁場海綿收好,深吸了口氣,又看了眼這無邊無際的黑洞:“這個虛無空間,有什麽作用嗎?”

顧希我沉吟了半晌,才道:“據說,是通往時空之門的通道。只要能找到伏羲之盤,啓動伏羲之盤的能量,就能穿過虛無空間,回到過去,改變未來。”

我咽了咽口水,覺得這一切太不可思議。

“伏羲之盤?你們找到了嗎?”

顧希我如實答道:“伏羲之盤在楚南棠的手裏。是無名道派鎮派法寶,但從來沒有人能啓動伏羲之盤的能量。”

“所以,你們去南棠的墓裏,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去尋伏羲之盤?”

“沒錯,我推測,伏羲之盤在靈墓的最中央,與棺椁同一處石室中。但是那裏太複雜,闖進過兩次,都未能走到靈墓中央。”

“南棠也知道這個秘密嗎?”

“大概吧。”顧希我淡漠着臉,轉身離開。

我緊跟在他身後頻頻回頭看了看那虛無空間,背後滲出了一層冷汗。

顧希我将我送出了密室,帶我走了別墅的暗門,那兒沒有人看守。

“走吧,希望……不要再見面了。珍重!”

我怔忡的看着顧希我,眼睛有些發澀,輕應了聲:“珍重。”

轉身大步離開,頭也不回。是啊,不要再見面了,若是再見面,必定又是一場無盡的厮殺與糾纏。

顧希我說,每個人生下來,都有屬于他的使命,我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有什麽非做不可的事情,但我知道他并非是無情之人。

回到另一座城,一座與楚南棠有關的城市,歷經了五個小時,才終于趕了回來。

但是房子裏空空的,我能感覺得到,他已經離開了。

若他還存在于這個世上,他只有一個地方會去,那就是靈墓之中。

我單簡的收拾好東西,正準備離開。卻正巧撞上從外頭走來的白憶情。

他看到我十分激動,沖上前扶過我的雙肩,将我打量了許久:“我的祖師奶奶,你居然回來了?!”

“小白,你有沒有見過南棠?”

“說得也奇怪,自從你消失之後,祖師爺爺就再也沒有出現,像是徹底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完全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我要去找他,你幫我們看家,我們會很快回來的。”

“啊??”白憶情一臉擔憂的追問:“你要去哪裏找他?”

“放心吧。我知道去哪裏找他。我走了,如果……如果一年後,我們沒有回來,就不要等了。”

我跑了兩步,又折了回來,将手中的海綿塞到了白憶情的手中。

“替我好好保管,不要擠壓它,等我和南棠回來再說。”

白憶情訝然的将海綿舉到了半空:“這是什麽?”

“一切,等我回來再與你解釋。”

“好吧,我會替你好好保管的,等你和祖師爺爺回來。”

我沖他笑了笑,匆匆忙忙的離開了。搭上長途的火車,回去的心情五味雜呈,也不知道等待我的将會是什麽?

坐了十幾小時的火車,身體竟也沒有感覺吃不消,我輕輕摸了下肚子,竟能感覺到他在裏面翻動。

“是你嗎?給了我無窮無盡的力量。”

奶奶見到我時,一臉驚喜,只是回來得太匆忙,什麽也沒有帶。

看到柳婆婆能陪伴照顧着奶奶,我也稍稍能放下心來。

“奶奶,以後,我或許就不走了,會長時間陪着你。”

奶奶訝然的看着我:“為什麽不走了?呆在這裏有什麽好?年輕人應該去看看大城市。”

我笑了笑:“已經看了,覺得也沒什麽好,我想呆在奶奶身邊。但是,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去做,暫時沒辦法留下來。”

“你才剛回來,又要走啦?”

“嗯,不過我這次去,大概不會花太長的時間。”

奶奶想了想,問道:“那是要多長時間?”

“半年,或許一年……之後。就會一直陪着奶奶。”

奶奶歡喜的笑了:“好,你去吧。奶奶在家裏等你。不管你做什麽決定,奶奶都支持你。”

淚水在那一瞬間滾落,我擡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哽咽着輕應了聲,在奶奶臉上親了一下。

奶奶慈愛的目光,一直送我的背影遠走。

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靈墓前,但是小側石已經被封鎖了。我找了找那裏的機關,已經找不到。

他說過,小側門會封掉,如果還有下一次,會光明正大的帶我走正門。

我輕撫過山壁,低吶:“南棠,我來了,如果你感應得到,就讓我進去吧。”

沒有得到回應,周圍死寂的聽得不到任何聲音,就連夏日蟬鳴的聒噪都不曾入耳。

我垂手站在靈墓前許久,實在累極了,便依着山壁,看着眼前的小石潭坐了下來。

清風徐來,空氣裏夾着野花的香。只要離他很近,不見又何妨?

我釋然笑了笑,終于感到疲倦,肚子裏的小家夥似乎也歇了下來,與我沉沉睡下。

半睡半醒間,聽到有人叫我。睜開眼睛,看到一個穿着民初時期中年婦人。

頭上戴着一朵紅花,笑得十分親切,此時天已黑透,這山間怎麽會出現……

“靈笙姑娘,醒了麽?趕緊上轎吧。”

“上轎?”

“是啊,得上轎了,不然錯過了吉時就不好。”

“要去哪兒?”

“疑?你好生奇怪,你來這兒不就是為了見楚小公子?為何這會子又問我呢?”

擡眸間,看到眼前的大紅轎子,眼眶漸漸酸澀。

他曾說過,下次再來時,必定光明正大的走正門。

媒婆遞來喜帕替我蓋上,扶着我上了轎子。只覺轎子颠簸了許久,轎門被敲了三下,落下了地,簾子被撩了上去。

我準備下轎,卻被媒婆攔下:“新娘子不能着地,新郎會親自背新夫人下轎的。”

過了一會兒,媒婆攙扶着我往前移了移身子,觸到一個結實的後背,那人順勢将我背起,熟悉的人,熟悉的氣味,熟悉的依靠,随着步子淚水跟着堕落,砸下。

“南棠,我好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那人低低的笑了:“我答應過夫人,會永遠陪在你的身邊,沒有夫人的允許,我又怎敢消失?”

我哽咽出聲,拼命的抱着他,不敢放松一絲一毫。

他惆悵的嘆了口氣,我不由得問他:“你嘆什麽氣?”

他說:“明明是想讨夫人開心,卻偏生總是惹你難過。”

“不是。”我咬唇将眼淚憋了回去:“我不是難過,我是太高興了,喜極而泣。”

“真的?”

“嗯,真的,我用不着騙你。”

他背着我,來到了墓室的中央,第二次來到這間墓室,恍如還在昨夕,時光過得很快,轉瞬即逝。

在床沿坐定,他親手替我揭下了喜帕,看到了那張久違的俊容,即驚喜,又有些羞澀。

“南棠……”

他同我一起坐到了床沿,扣過了我的手:“婚事簡單了些,希望夫人包涵。”

“對我來說。這樣已經足夠了。”

“你總是這樣,替別人着想,寧可委屈自己。”

“我并不覺得委屈啊。”我想了想說:“其實我有時候很自私,為了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不惜與任何人為敵。”

楚南棠将我擁入懷中:“我會好好待你。”

我拉過他的手,按壓在小腹上:“還有我們的孩子。”

他身子微震了下,目光落定在我的小腹上,手指輕輕愛憐的摩挲着隆起的小腹:“我們的孩子,不知道會是什麽樣子?”

“我希望像你多一些。”我沖他笑了笑。

“像我沒什麽好,我希望像夫人多一點。”

我似是想到了什麽,從手腕取下了瀝魂珠,歸還給他。

“南棠,這個還給你。這珠子放在我這兒,簡直暴胗天物,只能當一個平安符來使用。可是在你手上就不一樣了,它是一件了不得的驅邪法器。”

“夫人……”

我牽過他的手,要将珠子替他纏上去時,卻發現了他右手腕上黑色的咒印。

從手心開始缦延而上,我盯着這咒印許久沒有動彈分毫。

他卻一臉不在意的說道:“不用擔心,三年之內,找到破解禁咒的辦法,就能化險為夷。”

“真的嗎?”我顫抖着聲音問:“你不怪我?如果不是我當時……你也不會放下防備,中了這禁咒,差點把你害死。”

“這怎麽能怪你?是我自己大意了,而且那時你早已不在這具軀殼裏,并非是你所願。”

“可是這禁咒很古老,聽顧希我說,中了這種禁咒,三個時辰之內就會……灰飛煙滅。”

他托起手掌,突然将那青銅盒子出現在他的手掌中:“顧希我确實說得沒錯,但很巧合的是,這個盒子裏的能量,似乎是正好克制禁咒的能量。夫人,或許解開這個盒子的秘密,就能破解禁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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