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摘野山楂

看他們在水裏嬉鬧,陽光明媚,春風和煦,我不由失笑。 将燒好的茶倒進了青瓷茶杯裏,等他們采了荷花上來,茶剛好涼了些許,沈秋水牛飲了幾杯,表情才舒爽開來。 楚南棠席地而坐,嘴角勾起一絲惬意的笑,慢條斯理的淺嘗着杯裏的茶。 “疑?” 我挑眉,看向楚南棠:“怎麽了?燙了麽?還是涼了?” 他又嘗了口,笑說:“茶溫剛好,不知是你煮的茶格外甘甜,還是這裏的水質比較甘甜呢?” 沈秋水眨了眨眼,不解:“茶不都這個味道?還能嘗出個道道來?” “喜歡喝茶的人,還真能嘗出長篇大論來,我這是小雅。” 喝了茶,吃了點心,楚南棠又四處游走了一番,突然來了興趣,說要畫荷花。 我将帶來的畫具支起,給他端着墨硯。站着久了有些累人,瞧見我晃了兩下,他擡頭說道:“你随秋水去玩耍吧,有事我會叫你。” “那,我真去了。” 他失笑:“你真去吧。” 沈秋水正抱着一只小黃狗在玩兒,見我過去,站起身問道:“要不要騎馬兒去玩?” “我不會騎馬。” “我帶你啊!” 我回頭看了眼正在荷花塘邊專注畫荷花的人,想了想說:“嗯,但可能不能走太遠。” “不會,就去附近的草地上轉悠轉悠。” 沈秋水好像一時半刻也停不下來,很好動,正好和楚南棠相反。 沈秋水的騎術确實很精湛,帶着我在草地上轉修了一個多時辰,感覺很舒暢,似乎壓在胸口的一切煩悶都煙消雲散。 他讓我獨自又騎了一會兒,竟也很快的學會了。累了就席地躺在了草地上,仰望着淨藍的遠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秋水……” “嗯?”他枕着雙臂疑惑的轉頭看向我。 “你和南……楚少爺,是一起長大的?” 他似乎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點了點頭:“是啊,我和楚少爺一同長大。” “說實話,你覺得他人好嗎?” 他長嘆了口氣,一臉愁容:“是我見過最沒架子的少爺,但是少爺這人吧……老爺說他胸無大志,少爺本身也不愛功名,有時候真看不透他,文人的那些個心思,不知在想些什麽。” “但你并不讨厭他?” 他擰眉:“當然,少爺待我這麽好,我怎麽會讨厭他?我将來也是要跟随少爺,保護他的安全,像我爹一樣,為楚家盡職盡忠。” 但是為什麽,會走到最後那一步?突然晴好的天空,飄來了滾滾烏雲,我和沈秋水從草地上翻身而起,趁下雨前得趕回去。 結果在路上還是淋了雨,回到荷水塘時,楚南棠剛好整理了東西躲在了農戶的屋檐下,拍了拍身上了水珠。 看到遠處我和沈秋水回來,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三人一同擠到了屋檐下,雨水澆熄了午後的炎熱之氣,細如牛毛的雨連成線,将萬物與天空洗滌得一塵不染。 急雨很快就消停了,水洗的蒼穹如同純正的青花瓷色澤,钴藍萬裏。 突然聽到沈秋水看似漫不經心的提了句:“下次叫容婼小姐一道兒出來玩耍吧,人多不是熱鬧些嗎?” 楚南棠說了句:“容婼是标标致致的大家閨秀,她不愛出門。” “少爺,你都有媳婦兒了,我媳婦兒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楚南棠輕嘆了口氣,說道:“放心吧,咱沈公子一表人才,玉樹臨風,将來定有許多美人投懷送抱。” 我瞥了眼楚南棠,又瞥了眼沈秋水。果然,恁他看上去再怎麽斯文儒雅的男人,一旦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談的還是女人。 沈秋水冷哼了聲,自是不信的,戲言了句:“我讨不着媳婦,就向你把禪心讨了來,到時候禪心也該許人家了。” 說着伸手摸了下我的臉,楚南棠突然将我拽到了他身後,一臉責備的盯着沈秋水。 “君子動口不動手,你摸禪心丫頭的臉蛋,經過她同意了嗎?” 我沖楚南棠搖了搖頭:“我沒同意,他耍流氓。” 沈秋水沒羞沒臊的笑了笑:“我摸我媳婦兒。” 我瞪了他一眼:“你別胡說八道,誰要嫁給你了?” 沈秋水一臉了然:“我知道了,你喜歡楚少爺?” 我心口一緊,下意識看向楚南棠,卻見他不動聲色的将東西都收拾齊了,塞到了我和沈秋水的手中。 “回去了,趁這時雨停。” 回去天已經暗下來了,楚南棠屋裏掌了燈,我們交換了個眼神,楚南棠頓住步子道:“你在屋外頭守着,有事會叫你。” “好。” 他提起長衫下擺,快速入了屋內。 我守在門口,隐約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溫和中帶着莊端與尊貴之氣。 “去哪兒了?” “娘。” 楚夫人嘆了口氣;“你瞧你呀,這個年紀也本是該讨媳婦了,可你也不定性。也不知道去哪裏厮混了,瞧這衣裳都是泥。” 楚南棠笑了笑:“能去哪兒厮混呢?外邊兵荒馬亂的,也就這荒郊小鎮還算寧靜。我就是和秋水一起去賞了荷花,現在荷花開得可美了。” 楚夫人道:“我說過多少次了?秋水始終是下人,下人與主子有別。” “娘,什麽下人主子?現在都亡國了……”話語間滿是落寞。 一陣沉默之後,楚夫人又道:“你爹這幾天又在叨叨你,想讓你幹點兒正事。” 楚南棠失笑:“什麽是正事?保家衛國是正事,救天下蒼生逃離火海是正事,揭杆起義是正事,推翻不平等制度是正事……” “你小聲點兒!” “娘,這些事兒我想幹也幹不了,不如閑雲野鶴不務正事。” 楚夫人提了氣兒:“你這一身反骨,也不知跟誰學的!” “禪心!” 聽到楚南棠的叫喚,我趕緊低頭走了進去:“少爺?” “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是。” 說着已解下了緞面馬褂,撩起了袖子。白皙的左手腕上那串紅色的珠子格外醒目。 我接過緞面馬褂,盯着他手中的那串瀝魂珠出了神,他将今日畫的畫卷拿出,準備裱起來。 楚夫人也未瞧我一眼,只是徑自說道:“你爹說,不如讓你去留洋,見見世面也好。到時候領事館找個工作,你看……” “留洋,好啊。外邊花花世界,讓人樂不思蜀,在國外呆個七八載。娘你七八載也瞧不着我,哎……” “什麽?要這麽久?”楚夫人念子心切,想了想道:“不成,我哪能讓你一個人出去這麽久不回來?現在外面這麽亂,我再和你爹考慮考慮。” 說着,楚夫人一臉無奈的轉身離開了。 我抿了抿唇,轉頭問他:“為什麽不想出去留洋?呆在這個小鎮,一生也沒有作為。不覺得遺憾和可惜嗎?” 他反問我:“你希望我離開?” 我心口一窒,下意識搖了搖頭:“當然不是。” 他拿過玉制鎮紙,壓住了那幅水墨荷花圖。匆忙間擡頭說道:“其實人很脆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沒了。我确實沒有什麽遠大的志向。能好好的活着,讓身邊的人開心,到老的時候沒有遺憾,我覺得這就是一生中最大的作為。” 他沖我笑了笑,有絲暖意自心底漫延開來:“我去給你準備熱水。” 晚間吃了些東西,便上榻睡了,楚南棠睡在裏屋,裏屋外有一張小榻,我便睡在這上面,他晚上有什麽需要,便會叫我。 但我一般都睡得很沉。估計他叫我也聽不到,只是今晚,想着楚夫人說的那些話,總是在我的腦海裏回蕩,沒有睡意。 隐約聽到裏間床榻上輾轉窸窣的聲音,想必楚南棠也未睡着。 我爬起身,披了件衣裳,撩起珠簾看了眼裏間,正見他在床上打坐。 我悄悄走到他的床畔,他輕輕閉着眼,濃密的長睫在眼睑下投下剪影,墨色的發柔軟蓬松剛蓋過耳廓。 少年時的楚南棠,還真是白淨好看啊!清秀溫潤中又透着一點男人的堅韌與剛毅。就這樣閉目坐着,如同一幅美倫美幻的潑墨圖。 回過神來時,竟不知不覺的盯着他看了許久,也不知道他這樣坐着是睡着了還是醒着的。 趁他沒有發現我之前,還是趕緊溜吧。 誰知才剛轉身,手腕只覺一緊,低頭看時,一只手抓上,将我拽了回去,我踉跄了兩步。低呼了聲摔在了他的床上。 随後黑影罩上,迎上他戲觑的雙眸,我竟不知所措,無處可逃。 “少……少爺?你沒睡呢?” “你不也沒睡?不但不睡,還悄悄跑進我的房間,盯了我這麽久。” 我暗暗抽了口氣,如實答道:“你長得好看,不知不覺看入神了。” “秋水也長得好看,你也會盯着秋水看得入神?” 我緊鎖着眉頭,一臉為難道:“我不喜歡秋水那樣的類型。” 他笑笑,翻身躺在了我的身邊。 我側頭看着他,想了想問他:“那江小姐呢?你不是誇她是标标致致的大家閨秀嗎?” 他說:“剛巧,我正是不喜歡那種标标致致的大家閨秀。” “那你……”我想問他喜歡什麽樣的,但是話到嘴邊又沒有再問下去。 他沒有追問,只是握過了我的手,微笑着閉上了眼,拉過被子蓋住了彼此。 我心跳有些快,即使知道并不會發生什麽。 “禪心,不知道為什麽,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感覺很舒服,就好像我們曾經已經相處了很久很久,你說,這是為什麽?” 我反扣過他的手,動容道:“我也是。” 江容婼搬去了西院之後,我很少見着她的面,但是楚夫人對這個未來的準媳婦很上心,有什麽好的都不忘給她送去。 後來無意中聽孫嬷嬷提起,原來楚夫人與江容婼的母親感情很深厚,如同親姐妹般,兩人同一天出的嫁,楚夫人生下了楚南棠的第一天,就與江家結了親。 楚南棠像個置身事外的。從不過問他未婚妻的事,江容婼似乎對楚南棠的印象也不太好,竟也從來沒主動找過他。 楚南棠滿十六歲那一年,楚家開始正視這樁婚事,楚南棠不慌不忙的給他師父修了封信。 差使我送了出去,也不知道信裏說了什麽。 我回來的時候,只見他難得的親自收拾着房間。 “少爺,您這是要?” 他高興的對我說道:“等師父過來,我就得跟随師父去道觀裏修行,估計得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回來。” “道觀?修行?少爺要做道士嗎?” “道士?”他想了想說:“做個道士也挺好的。” 他眼裏寫着向往,楚南棠倒也是個極致灑脫的人。不喜歡被塵世俗念所纏繞紛擾,他向來活得如此不食人間煙火。 “為什麽?做道士有什麽好?” “沒什麽好,也沒什麽不好,至少我可以不用這麽早娶妻。” 這話終于說到了重點上,他只是不想娶江容婼,所以才想着去道觀避一避。 “能避得了一時,避不了一世。” 楚南棠笑說:“誰知道幾年後我還在不在世呢?” 我心口一窒,追問:“為……為什麽這麽說?” 楚南棠坦然道:“師父曾為了蔔了一卦,卦象說我活不過二十三歲。這樣算來,我只剩下七年可活。” 他竟然早就知道,這個預言,自己活不過二十三歲。 一個人的胸襟究竟要有多廣闊,明知自己只剩七年可活,也如此坦然接受。 “我能跟你一起去嗎?” 他回頭看着我,想了想說:“道觀很枯燥無味,遠在深山之中,下趟山都得走上一天一夜。” “我可以……”其實只要有他在,去哪裏都好,面對怎樣的困境都無所謂。 見我如此堅持,他道:“你若真想跟去,也不是不可以。” 玄明道長下山那天,正值楚老爺五十歲的壽辰。前廳忙不過來,孫嬷嬷便叫我一道去幫忙了。 那楚老爺與楚南棠有些許相似,但楚南棠更多的是遺傳了母親的相貌,楚老爺那天着一襲暗紅色透金紋的綢緞馬褂,青色長衫,腰間懸着塊圓形玉墜,一點兒也不顯得老态。 與楚夫人站一塊兒,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他們對玄明道長很是尊重客氣,請他入了上席,也來不少舊時交好的貴客。 我遠遠的看着。楚南棠難得一身沉穩玄色馬褂,梳三七分流海,溫文爾雅與楚老爺一道迎遠來的親朋好友。 自若從容的談笑,侃侃而談,舉手投足間盡顯自信與尊貴之氣。一點兒也不像與我們一般打混時的模樣。 他突然轉過頭來,四目相對得如此促不及防,我竟忘了轉移視線。 眼眶漸漸發熱,心髒也不由自主的瘋狂跳動,直到他不着痕跡的收回視線…… 還記得,他曾說過,‘禪心。我只有在你面前,才是真正的我’。 那樣的他,似乎無憂無慮,天真率直,任性妄為,今朝有酒今朝醉,像個置身世外的仙人,又像看破一切的浪子,有時候任性得如同大孩子。 酒席過後,他微薰回了房內,我上前扶過他:“少爺。你還好嗎?” 他往我身上靠了靠:“不太好。” “哪裏不好了?”我緊張的問着他。 他突然抱過我,埋首低語:“我找你好久,也找不到你……” 我失笑:“現在不是找到了嗎?” 他長嘆了口氣:“是離開我視線之外,這麽長時間。你不知道,我有多讨厭跟那些人打交道,還能回頭看看你,我就覺得沒那麽難受,會好好表現給你看。” 那一瞬,我鼻頭就酸了,伸手輕輕抱過了他,輕拍着他的後背:“對不起,我以後一定站在你看得到的地方,讓你安心。” 他這才笑了笑:“禪心,我好像醉了。” “我扶你回房間去休息,等下煮醒酒湯給你喝。” 我扶着他進了屋內,他躺下呢喃了句:“我現在有些想喝孫嬷嬷煮的酸梅湯了。” “好,我等下和孫嬷嬷說,你躺下休息會兒。” 他酒品極好,醉了就安靜的躺下,待他睡着後我出去找孫嬷嬷,跟她說楚南棠想喝酸梅湯。 孫嬷嬷一臉為難:“這個時間哪有烏梅呀?倒是以前在京的府上,種了幾顆烏梅樹,每年到夏天,我就給少爺煮酸梅湯,冰鎮到井裏,再給他喝。” 原來如此,或許他不是想喝酸梅湯,只是想‘家’了。 “那,可不可以用別的梅子代替煮湯呢?” 孫嬷嬷想了想說:“有是有早熟的楊梅,山中有野山楂,也不知道可以摘了不?” 我看了眼天色,傍晚了,現在出去尋也不知還來不來得及? “我去摘來。” “這個時間,你去哪裏摘?” 趁天色未暗之前,去山裏或許還能找些野山楂。小時候,奶奶也曾帶我在這山裏采摘過野山楂,雖然過了這麽多年,但山還是這座山,一定能找得到的。 等爬到山裏時,天已經暗下了,就着月光,我只能依稀看到一些東西。 早知道來時應該掌一盞燈,山這麽大,去哪裏尋呢? 我往四周看了看,都是茂盛的灌木叢,突然從灌木叢裏飄過一道白色的身影。 我吓了一大跳,踉跄的跌倒在地:“誰……誰在那兒?” 沒一會兒,那道白色的身影飄到了我的面前,青面長發,倒不像我平時所見的那些阿飄,面目猙獰。 她看着我細細哭泣着,流出兩道血淚,十分瘆人。 “你……你別過來。冤有頭債有主,你去找他們。” 她擡手擦了擦血淚:“姑娘,你好心幫我找找我的郎君吧。我們約好一起私奔,可是他失約了,我只想見他最後一面,想問問他,為什麽那一晚沒有過來?是不是後悔了?” “你,你郎君是誰呀?” “他叫安少桦,以前就是住這個鎮子上的。” “呃……可是找人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找着的。” 那女阿飄說:“無礙,你只要能張我找着安少桦,我也幫你做一件事,你看好不好?” “可是,你為什麽非得找我呢?” 女阿飄又擦了兩把血淚:“我在這山裏等了十年。只有你能看到我啊。” 我打了個冷顫,原來如此! “你在這山裏呆了十年,那肯定很熟悉吧?你知道哪裏有野山楂嗎?” “我知道哪裏有,而且還很多,你跟我來。” 阿飄朝我招了招手,我點點頭,爬起身跟她繞了一會兒,果真看到幾顆野山楂樹,果實累累。 我想要不了太多,随便摘了兩枝揣進袖子裏,便讓阿飄帶我下山。 走到半山腰。灌木叢裏射出兩道的綠光,我身子一怔,咽了咽口水,隐約覺得有些不妙。 阿飄哀嘆了聲:“這個我幫不了你。” 那東西從灌木叢裏走了出來,鬃毛立起,吡牙逼近,分明是一只與群體走散,餓極了野狼。 我吓得腿一軟,一屁股跌坐在地,背後滲出一層冷汗。 以前是聽說過這山裏有野狼,那還是小時候奶奶跟我說的,但是後來很多獵人來這山裏打野味,早就滅絕了。 我來時忘了,這裏不是百年之後,而是在百年之前! 那狼撲過來時,我吓得尖叫了聲抱住了頭,‘砰’的一聲槍響,野狼哀嚎了聲,倒在了地上,一陣刺鼻的血腥味兒。 遠處有人舉着火把大步跑了過來,我定睛一看,竟是沈秋水! 阿飄見不得人多。陽氣太盛也不知去哪兒了。沈秋水将槍揣腰上,一把将我扶了起來:“你不要命了?這麽晚跑山裏來!快跟我回去。” “等一下!”我甩開他的手,去撿從袖口掉落的野山楂。 沈秋水一臉訝然的盯着我,拿過了家丁手中的火把,幫我照了下明:“你大晚上來山裏,就是為了找野山楂??” “很奇怪麽?” “當然奇怪!!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差點就被那頭餓狼給咬死了?!” 我抿了抿唇,頂不好意思的:“對不起,麻煩你了。也謝謝你,剛才救了我。” “算了,快回去吧,少爺快急死了,找你半天找不到人影,後來聽孫嬷嬷說,估計你來山裏了。也不知道你這麽晚來山裏做什麽?!” 雖然沈秋水一直在責備,但責備裏透着一絲關心。 雖然有時候并不想面對沈秋水,可是現在的這個人,很善良,很正直,也并沒有壞心眼。 待沈秋水與我一道回去時,正見楚南棠一臉凝重的坐在屋內,手裏握着的青瓷茶杯,水早已涼透。 聽到腳步聲,猛然擡頭看了過來,騰身而起,一句話也未說将我抱了個滿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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