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煞孤星

寒墨踏出一步,孽鏡獄猛烈晃動起來。

果然!判官心裏大叫不好,王一大早在此處等着嘲諷連流水顯然不是為了他的同情。

連流水只見冥君陰沉沉的眼睛在自己面前搖晃,聞他冷然道:“不許用這雙眼睛看本君。”

連流水連忙低頭看地,還沒有大膽到在冥君眼皮下妄動法力,只得冷汗簌簌地應對着晃動。

衆鬼早已不複井然之序,孽鏡閻王、判官亦是狼狽不堪。

懸崖不如冥府堅固,山體不多時便似被鐵鏟剖去一塊,筆直下墜。

自救,還是自由落體

連流水護住腦袋,閉眼做好死去活來的準備。

他想起起初成仙之時他師父為了向他證明那句“仙體不會為凡器所害”拿菜刀捅他的慘劇。

确實沒死,但痛得想死。

想起師父頂着一副無辜的嘴臉告訴他:“哦,為師想起來了,你修行不夠,再過個幾百年你自然刀槍不入了!”

至今為止,還只有三十年,更何況他平日裏不事修行。

請病假的話,可以暫時回去嗎?

聽到了“哎喲哎喲”的痛呼聲,預料之內的疼痛卻還沒來,連流水睜開眼,正對着冥君幽黑的眸子,從那裏面能清楚地看到自己滑稽的臉,連流水張大了嘴,下巴掉了。

寒墨冷哼一聲,甩袖消失,面前只剩連連慘叫的閻王和直直望着寒墨先前所在的判官。

判官回過神來,找到了理由,連流水好歹是天帝欽點的月老,受了傷不好交代。他在職一千年了,第一次知道冥君還有這麽懂事的一面,頓時倍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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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灰頭土臉地站起來,對連流水道:“大仙,我們回去吧。”

連流水點點頭,走出幾步又回頭,笑眯眯地問:“不知閻君尊姓大名”實在不是他死不悔改,而是緣分這東西,只能試。

孽鏡閻王的眼珠好不容易沒掉下來,忐忑道:“朱魁。”

連流水回過頭,一邊拿出姻緣冊一邊朝判官走去。

意料之中的失敗。連流水還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判官好奇道:“這是……”

連流水咬着筆尖道:“冥君的姻緣,今後還有勞判官大人多多幫忙了。”

判官正要下意識答應,突然臉色一變。

等了半天沒等到回答,連流水才發現判官沒跟上來,回頭一看,判官僵屍一樣杵在原地,那烏青的臉色,簡直像又死了一遍。

連流水沉思片刻,走過去拍拍他僵硬的肩膀,不忍道:“放心,我雖把你的名字雖然寫上去了,但冥君和你半點緣分都沒有。”說着還把姻緣冊上寒墨的那頁攤給他看。

判官這才活過來似的,吸了好幾口氣,埋怨地看着連流水。

連流水掩飾性地咳嗽兩聲。

吃完早飯,連流水才想起他好像忘了什麽事,但冥君顯然對天帝派他來的事諸多不滿,要他配合顯然不太可能。

這條路走不通,連流水也不堅持,想起判官說的鬼市,反正走不了,去逛逛也好。

連流水原以為鬼市應當凄凄慘慘戚戚,看到鬼聲鼎沸的街道時十分驚訝,街上有小攤,也有店鋪,多是賣些吃的用的,也有鬼在賣修仙用的靈芝仙草一類物品。

更驚訝的是,他居然在這裏看到了除他以外的神仙!

那邊的神仙也見到了他,輕輕地皺了皺眉,盯着連流水念念叨叨了什麽,還是極不情願地走了過來。

“喂,既然都是偷跑下來的,我們就相互保密吧。”

連流水:“……其實我……”

那神打斷道:“不要裝了,又不是不知道本君是誰,你以為能騙過本君嗎?”他一副“誰會不知道本大爺”的表情,反倒叫連流水很不自在。

“唉唉唉!那塊餅給本君留下!”

連流水看着那神跑向燒餅攤,踢走一只小鬼,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只飛到空中的燒餅,然後跑到他面前炫耀:“你看,最後一個,終于讓本君等到了。”

燒餅很香,連流水咽了咽口水,不知道為什麽,就算是成了神仙,還是和以前一樣怕餓,看到吃的就想啃兩口。

那神連忙把燒餅捂進懷裏,生怕被搶走似的。

連流水看着他,第一次見到比自己還護食的神仙——如果有人很急切地看着他,他還是會分兩口出去的。

那神不甚在意地解釋道:“不是我小氣,這是給別人買的。”

連流水眼睛先是一黯,又一亮:“不知仙君尊姓大名。”見到偷偷來冥界的神仙,實在很難叫他不激動。

“……”那神張了張嘴,探究地看了連流水半天,才問道,“你不知道本君是誰?”

連流水試着解釋:“小仙仙齡只有三十歲。”

那神似乎滿意了些,自言自語道:“也對,本君也不是這麽容易能見到的。”

那神對連流水道:“暮清。”

連流水下意識地拿出姻緣冊就寫,筆動得越來越慢,還差最後一筆的時候停下了。

暮清戲谑道:“怎麽不繼續寫了?原來你就是蒼啓派來的月老啊。”他細細打量着眼前的倒黴鬼,突然驚詫地“咦?”了一聲。

連流水臉色平靜地看着墨跡消失,恭敬道:“小仙見過上神。”

蒼啓是天帝的名諱,暮清叫起來毫不含糊,只因他是天帝的舅舅。

暮清的視線轉向姻緣冊,看着寒墨二字道:“這家夥煞氣太重,不要說三萬年,便是三千萬年打光棍也不奇怪。蒼啓不會這麽體貼,你是怎麽惹他了?”

連流水尴尬地笑了笑。

暮清也不逼他,突然注意到手裏的餅,連忙道:“本君先行一步,否則餅冷了就不好吃了。”

暮清急急忙忙地走了,連流水擡頭看冥界黑漆漆的天空,嘆了一口氣。以煞制煞,冥界的煞氣有多重,冥君的煞氣就有多重,天煞孤星,大抵如此。

賭……看來非輸不可了。

天庭……看來是回不去了。

天庭,禦花園。

“蒼啓,那個月老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蒼啓啃着燒餅,不緊不慢道:“反正不是朕做的,該煩的也不是朕。朕命他不完成任務不許回天,天高皇帝遠,不管怎麽說都扯不到朕身上了。”

暮清:“……原來如此。”蒼啓只是找了一個讓連流水遠離視線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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