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3、

南昭怔在原地。

床上的人已經緩慢地閉上眼,仿佛剛剛只是夢呓。

她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知道的這件事,也不想随意揣測什麽。幫他蓋好薄被,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走出去。

門口幾個年輕男孩子都坐在走廊的長椅上,見她出來,紛紛站起來。

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眼裏都挂着猶豫。最後還是陸越摸摸鼻子,仔仔細細把易榷受傷這事兒說了個明白。

“易哥一上午都在打球,好像心情不大好吧,但……兄弟們也不好意思問。下午隔壁學院的球隊過來約球,那隊人…怎麽說呢,打球不怎麽守規矩,隊裏本來是要回絕的。但易哥有點興趣,大家商量了下,索性就一起上了。”

“開始都挺正常的。就是到下半場的時候,可能是看比分拉得有點大,對面的一着急,老毛病就又犯了。搶籃板的時候,那邊的隊長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直接拽着易哥摔下來了……他剛好摔倒易哥腿上。”

骨折就是這麽來的。

陸越說着,把易榷的手機給她,然後又從褲袋裏摸出一塊玉石樣的東西,上面系了繩子。“這是從易哥袋子裏掉出來的……”

南昭把那東西和手機一塊兒收在掌心裏,眼眶有點發酸。

她又馬上揉了揉。

“麻煩你們照顧他了,謝謝。”南昭真誠地看着這一圈兒男孩子。

陸越害羞地撓撓頭,“沒事,應該的。嫂子你過來了我們就放心了,學校那邊我去給易哥開假條…沒其他事的話,我們就先走啦。”

南昭點點頭,目送他們離開。

走廊空蕩蕩的,她攤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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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滴在那枚被他妥帖保存的玉原石上。

傻子。

……

Evan得知易榷受傷,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彼時他已經醒來,躺在床上正在接受例行檢查。眉頭微不可見的蹙起,唇角向下壓,看得出來心情并不好。

南昭請了幾天假,一直陪在旁邊。

醫生護士一離開,病房便空下來。

Evan背靠牆壁站着,臉色并不好。南昭想了想,也跟着一并走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病房內。

Evan凝着臉,“怎麽回事?你不知道自己兩天後有通告嗎?腿弄成這樣子怎麽去工作,打着石膏上去讓大家看笑話?”

“意外。”易榷眼皮擡了擡,困倦地縮回被窩裏。

“——易榷!”Evan額角緊繃,強忍着怒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你既然已經簽了約,就該遵守公司給藝人制定的規矩。你自己數數,多少次了?高層現在對你的意見很大,還沒見過哪家的新藝人名氣不大,淨給自己找麻煩事的!”

由于太過生氣,Evan說話也不再收着,聲音回蕩在房間裏。

病房隔音不算好,南昭站在外面聽得一清二楚。

“我說過很欣賞你,也相信接下來你會有很好的發展。當初你執意要把南昭寫進合同,我雖然不大贊同,卻也為了你硬着頭皮去跟上面談。為什麽?因為我相信自己活了三十年不至于看錯人!”他深深吐了口氣,望着窗外,神情變得有些冷漠,“但現在你讓我覺得自己不如瞎了。”

他信自己有伯樂的眼光,奈何駿馬志不在千裏。

這麽長時間下來,Evan看得分明,易榷雖有值得挖掘的實力,對娛樂圈卻沒有追逐的熱情。

簡單點說,他不是圈子裏的人。

這對一個藝人來說,無疑是致命的。

易榷靜靜躺着,像是早已沉沉睡去。

沉默半晌,Evan冷靜開口:“如果你不願意改變,那麽公司也不會在你身上繼續投入。到合約結束,就兩清吧。”

輕飄飄的兩個字背後,包含了不知多少的無奈和嘆息。

Evan說完,推門出去。

南昭對上他失望的臉,欲言又止,眼裏寫滿了遲疑和擔憂。

Evan聳聳肩,無謂笑笑:“先走了。”

“Evan……”

“不用說什麽,南昭,你最是清楚的。”後者眸光敏銳,一寸寸掃過她的臉,“他要是能把對你的一半熱情放在這份工作上,也不至于到今天還是個不溫不火的‘小鮮肉’。但你們把愛情看得比一切都重…我這個旁觀者,還能多說什麽呢?好好愛他吧,值得的。我算是明白了,這人除了你,別的什麽都不要。”

南昭僵立在原地,手指冰涼。

直到Evan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她仍舊沒有動作。

像有什麽,在一刀刀往心上淩遲。

愛得越深,那痛苦便越強烈。

她不知道,不知何時,身後的門輕輕開了。

易榷倚靠在牆上,單腳撐着身體。透過狹窄的門縫,沉默漆黑的眸光長久凝在她單薄的背上。

**

那天後,他們就陷入了冷戰。

其實也不能說是冷戰,只是易榷單方面不和她說話。南昭每天在醫院陪着他,直到深夜他睡着才回家休息。

第二天又早早過來。

如此持續了快一周。

易榷一直面無表情地躺在床上,偶爾翻翻書,但就是怎麽都不回應她。甚至在她偶爾想抱一抱他的時候,都抿着唇避開了。

他真的氣得不輕。

但南昭卻沒辦法繼續這樣下去了。

繁忙沉重的課業都在催促追趕着她,周末就是雅思考試的日子,她必須回學校了。

那天,易榷站在窗前發呆。

陽光很好,是個适宜出門的日子。醫院的草坪上,都是散步休閑的病人。

他神色自若,淡淡看着這一切的熱鬧。

南昭終于忍不住,從後面小心翼翼地擁抱住他。

熟悉的氣息剎那湧來,她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易榷沒有避開,也沒有抗拒。

只一動也不動。

但這就已經足夠了。

南昭無聲笑起來,而後說:“我得回學校了,下了課才能過來。有事就給我打電話,嗯?”

沒有聲音回她。

南昭松開手,再不走就得遲到了。

只是在轉身的那一刻。

她聽見他低低說了聲“好”。

沙啞,卻乖巧一如既往。

我在這裏乖乖等,那你要回來,好嗎?

**

回到學校時是中午,寝室裏沒人,南昭洗了把臉便去上課了。

半路上遇到了許微。

“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許微說:“你一禮拜不來上課,大家都以為你生病了。”

南昭沒心情接茬,便只是笑笑。

“對了,我剛剛去拿快遞,正好看見你的,就一塊拿來了。喏。”許微說着,遞給她一個紙盒。

南昭疑惑,“我沒買什麽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搞不好是禮物啊,你不是快到生日了麽。”

南昭又确認了遍上面的收件人,的确是她。寄件人一欄寫得神神叨叨的——“你知道是誰”。

說不定還真是哪個朋友給她寄了東西。

到了教室,時間還早。

許微撺騰她打開看看是什麽禮物。

南昭拗不過,自己也好奇,遂應了。

剪開封口的膠條,打開紙盒蓋。

“啊!!!—————”

許微震驚地看着裏面的東西,半掩住嘴努力不繼續發出尖叫。

包裝漂亮的紙盒裏,靜靜躺着一封血書。

還有一只以假亂真的斷臂,乍一眼看十分瘆人。

她顫抖着轉頭去看南昭。

後者唇線緊繃,臉色煞白一片。

作者有話要說: 榷榷沒事,就是有點憂郁,以及日常思考人生。

中二少年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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