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林殊窩在卡座裏, 指尖閃着一點猩紅。
他整個人都很陰郁,身上藏着一種近乎執拗的絕望。跟背後舞池的火熱格格不入。
Evan有意活絡氣氛, 主動寒暄。
一同來的還有林殊的經紀人禾青, 她也是圈裏的老牌經紀人了,帶過的鮮肉數不清。但這回林殊挖這麽大一坑,卻真是頭一遭遇上。
喝了幾輪,她臉上泛起些微的紅色,人也放開來。
他們這地方隐秘,邊上有酒吧安排的人員專門看着。
禾青也不再忌諱什麽,拿酒瓶子磕桌面, 嗓子有點兒粗。
“你給我說清楚, 到底怎麽想的?這麽大一爛攤子誰給你收拾?林殊,這麽久, 我自認也沒逼你做什麽, 但……你最少,怎麽着, 也得跟我說一聲, 恩?”
她說着冷笑一聲:“當初你倆分開我怎麽說來着?你又是怎麽答的?‘就當沒認識過那人’, 這話是不是你自己親口說的?——呸,狗屁!”
易榷蹙了下眉,默不作聲灌了口酒。
Evan和禾青多年的老朋友了,眼看着她火又要起來,忙出聲打圓場。
禾青面色仍不見好,唇線緊繃成一條線。
這也難怪, 本來,林殊是她手下這幾年發展勢頭最猛的一個。可現在這麽一來,且不說粉絲怎麽着,上面也不會不出手。鐵命令一下,他還有什麽指望?好好一手牌,就自己這麽折騰爛了。禾青怎麽能不來氣。
過一會兒,林殊掐了煙,拇指輕輕滑過唇角。
“我的錯,連累你了。解約吧。”
“嗬,你真行。”禾青怒極反笑,長眸眯着,泛起寒意,“違約金,你賠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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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殊手裏還有幾部電影和網劇,加上廣告代言,林林總總加起來不是一筆小數目。
聞言,他也笑了,眼底有孤注一擲的意味。只是那笑如煙霧,很快消散在暗色裏,只餘下一片空洞。
Evan擰了擰眉,也說:“還不至于現在就談解約,畢竟還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林殊卻搖頭,眼盯着前面紅綠交錯的燈光,“是我累了。”
聲音很淡,眼裏情緒不明,只透出深沉的滄桑。他說完,迎上易榷,扯了下唇,“讓我猜猜你怎麽會在這——”
易榷不說話,神情淡漠。
“是因為南昭吧,”他說着低咳了兩聲,似是而非地說了句:“她真是一點都沒變啊。從小到大被保護得像個公主,不知疾苦,愛管閑事,又善良得讓人沒轍……你跟她說,我沒事,不用擔心,就是厭倦這圈子了,自己不想混了。”
“你他媽——”禾青差點上手掐他。
這孫子,說的那叫什麽話!
易榷靠着沙發,表情半點都沒變,就跟沒聽到似的。
但隔了一會兒問:“值得?”
賭上全部,你又想要什麽。
“不。但我要他欠着我,一輩子記得林殊這個人。我摔得越狠,痛得越深……他就越難忘記我。”
林殊說完,舔了下唇,上揚的眼角倏地勾出一抹邪氣。他就那樣笑着,風流又絕望。
易榷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你覺得我蠢?易榷,那是你幸運,遇到的是南昭,沒嘗過失去的滋味。”
那是刮骨鋼刀刺穿胸膛,心口漏滿風,再沒有愈合的一天。他能做什麽?只好繼續撕裂傷口,給自己看,給他看,給所有人看。
以期那個人能永遠記得他的痛,慢一點、再慢一點忘記他。
是蠢,也不值得。
但那又如何,他真的不在乎。
林殊仰頭灌酒。
禾青在旁邊,肩膀塌下,捂住眼睛。
身為經紀人,她生氣,她發怒;可作為朋友,也是真的心疼。
喝到後半夜幾人才散。
林殊醉得厲害,Evan扛着他走出酒吧。他們都沾了酒,禾青打電話叫代駕。
易榷記挂家裏那人,準備打車先走。
誰知車還沒來,突然開來一輛卡宴停下。
車上下來一個挺拔高瘦的男人,沉着臉過來,二話不說拎起Evan背上的林殊。
來人力度太大,Evan招架不住,原地晃了幾下差點摔倒。
禾青在旁邊驚了:“你怎麽……”
“人先帶走了。那件事我來解決,娛樂圈,他得繼續呆着。”他冷聲說完,把醉得不成樣子的林殊塞進後座,上車走了。
Evan:“……怎麽回事?”
禾青翻個白眼,“又來了,日了狗,成天來霸總這套。”
易榷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車離去的方向。
Evan推了推眼鏡,“不是說要結婚了麽?這麽明目張膽的,也不怕……”他噤聲,不繼續說下去。
“誰知道。那圈子裏的不都這樣?家裏紅旗不倒外邊彩旗飄飄。嗬,到頭來受罪的還不是只有林殊?”禾青咬咬牙,“我當初就不該簽林殊!倒了八輩子血黴攤上這倆爛人!”
Evan摸摸小心髒,唔,的确……相比起來他家易榷真是安生得多。
這麽想着,他回頭要找易榷。
誰知人早已不見了。
馬路空空,街燈清冷孤寂。
殘缺的月挂在半空,是失意人的眼睛。
**
到家南昭已經睡着很久,蜷在被窩裏小小一只。
易榷也是腦袋不太清楚,滿身都是酒氣,賴在床邊看着她不想走。
看了一會兒忍不住了,伸手捏她的臉。手上沒個輕重,玩面團兒似的。
南昭就這麽被弄醒了。
迷迷糊糊扯掉他作惡的手,郁悶得不行,沙啞的嗓音裏隐約還帶着些許柔軟的哭腔。
“你幹什麽呀。”
易榷握她的手,“陪我說話。”
“我困,明天再說,你趕緊洗個澡睡覺了。”
他犯倔:“我不。”
南昭接近發脾氣的邊緣,撐着眼皮看他。
才發現他臉紅紅,眼裏泛水光……好像是醉了?
她坐起來,眼睛清明了點,手指去勾他的下巴,湊近小狗一樣嗅了嗅。
“喝了多少?”
“還行。”他喜歡她的靠近,趁機蹭上去貼住她的臉。
“都這樣了還行,信你才有鬼。”
易榷皺鼻子,“沒有鬼,不要迷信。”
“……”
他難得醉一次,南昭來了精神,忍不住逗他。
“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眼皮耷拉着,“昭昭。”
“昭昭是誰?”
“南昭,”他一本正經,手指點了點自己,語氣還挺自豪:“我老婆。”
“胡說,明明還不是。”
“就是。”
“不是。”
“就是就是就是……”
“你有什麽證據?”
“啊?”
易榷愣了愣,沒太明白。
南昭又問了一遍。
這下他懂了,舔舔唇,溫柔地笑了,“她心口有顆痣,只有我吻過。”
“…………………………”
南昭窒息。
完了,場子丢了。
作者有話要說: 嘻嘻嘻。
大家不要嫌字數少,這本撐死15萬字,我慢慢寫你們慢慢看好不。
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