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沒關系,她打回來就行了……
汪琴的獨立辦公室在長廊的最底端, 寬敞明亮,裏面有個長沙發,敲門聲響起時, 她正準備午休。
“誰?”她沒去開門,不太高興的問了一句。
“汪總, 我是盛夏, 有點事想找你。”她雖喊着一句汪總, 可語氣冷冰冰的。
汪琴本不想理會,一聽是她,立刻走過去開了門, 鄒雯雯這事雖鬧得大,她也把要開除盛夏的話放出去了,可馮總那始終沒點頭,她清楚,這事十有八九要夭折。
所以,如果盛夏願意服個軟,她見好就收,可以考慮放她一馬。
這會兒盛夏出現,她下意識就認為盛夏是來服軟的。
門打開, 汪琴一副恩賜的語氣,“關于開除你這事, 也不是沒商量,只要——”
汪琴話還沒說完, 盛夏就不急不緩的打斷她:“我今天來不是為這事。”在汪琴錯愕的眼神裏, 盛夏一字一句繼續道:“我就想問汪總一句,肖玲請假這事,你是不是問她家裏人是不是都死絕了?并且還給了她一耳光?”
汪琴臉瞬間黑了, “盛經理,請注意你的語氣,你現在是在質問我嗎?”
盛夏沒理會她,追着這個問題不放,“汪總,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汪琴被她這态度徹底激怒了,高高在上的語氣,“是又怎樣,我是她領導,我有權決定批不批假條,她要是不滿,可以辭職。”
汪琴上位這麽久,除了盛夏,肖玲是第一個敢當面和她頂嘴,還是平日裏那麽安靜一姑娘,她簡直覺得領導威嚴掃地,“你是她經理,怎麽管人的,這麽玻璃心,被罵兩句就敢和領導頂嘴了,這麽情緒化的,MD攝影供不起她這尊大佛。”
她理直氣壯壓根不覺得自己有任何問題。
“按汪總的意思,我如果成為你的領導,我也可以對你進行人生攻擊是不是,我也可以詛咒你全家是不是?想扇你耳光就扇你耳光是不是?”
盛夏看着她,女人的語調依舊平和,可沒有溫度的眼眸,讓她整個人散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場,汪琴莫名被鎮住了。
半晌後,她回神,板着臉,語氣嘲諷:“盛經理這是想為屬下出頭呢?你自己都大難臨頭了,還想為屬下出頭?成為我的領導,你有這背景嗎?”
她半句不提能力,只拿背景試圖去刺激盛夏。
看汪琴狂妄的反應,盛夏也不指望她能知錯給肖玲道歉了,她拿出手機,當着汪琴的面撥通了馮晨的電話,電話很快接通,“夏夏,大中午的找我,是有什麽要緊事嗎?”
“馮總,肖玲和汪總吵架,汪總還因此打了肖玲一耳光這事,你知曉嗎?”
“這事呀,我聽說了。”馮晨只說了這麽一句話就沒有再發表意見。
盛夏心驀的就一沉,她已經隐約猜到答案,也還是忍不住聽她親口宣判:“汪總是不是該當衆給肖玲說一聲對不起?”
這要求已經低到不能再低,她不覺得過分。
“夏夏,這樣在一衆下屬面前給一個屬下道歉,她以後領導威嚴何在,還怎麽服衆管理攝影部。”馮晨是毫不猶豫的偏袒。
“如果我非要汪總給肖玲道歉呢?”
“盛夏!”馮晨喊她的名字,音量陡然提高,帶着一股強大的壓迫感,“你是不是忘了,MD攝影到底誰說了算?”
盛夏沒說話,她忽的覺得有些不認識電話那端的人了。以前善解人意,不圖回報帶着她跑前跑後的學姐,怎麽忽的就變成了這樣。
她可以接受她安排汪琴進攝影部,卻無法接受她不分是非黑白。
見盛夏不說話,馮晨以為她讓步,“至于你的事,你放心,你是攝影部能力最強的攝影師,我會再和鄒雯雯好好溝通—”
盛夏驀的打斷她,“不用了,馮總。”她不疾不徐的陳述着,“剛剛我已經讓姜可帶肖玲到醫院去檢查過了,醫生說肖玲的耳膜穿孔,聽力受到一定損傷,讓汪總道歉這個要求在我看來并不過分,既然汪總不願意,那我們就只有報警走法律程序了。”
話音剛落,汪琴原本趾高氣揚的臉立刻露出慌張的神色,她剛在氣頭上,那一巴掌确實很用力,肖玲臉上五個手掌印現在都還在。
她不是法盲,普通的打耳光不造成傷害的她們壓根沒辦法奈何她,可一旦肖玲傷情鑒定結果是聽力受損,她甚至會被拘留。
電話那端馮晨沉默了數秒,剛剛還壓迫性十足的語氣一下子就放軟了:“同事一場,別鬧得那麽嚴重,這事确實是汪琴做的不對,我現在就讓她給肖玲道歉。”
道不同不相為謀,先禮後兵已經是給足了馮晨面子,“馮總,那是剛剛。”盛夏态度堅決,沒有半分讓步的打算,“現在讓我們放棄起訴也可以,除非汪總臉上也挂彩。”
汪琴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盛夏,“妹妹,不可以!別答應她。”
“我們可以補償,20萬。”馮晨試圖用錢解決問題,在她眼裏,這本就是小事,大不了多給點錢。
盛夏嘲弄輕笑了下,“馮總,我出100萬,買汪總5個巴掌,你看行嗎?”
“盛夏!她不過就是一個普通員工,我們認識多年,你至于為了她和我鬧成這樣?得罪我,對你的發展有什麽好處。”馮晨情緒控制不住的激動起來。
“馮總,我不是和你鬧,我要的是公道。”盛夏神色未變,不輕不重的語調裏,是威脅,“馮總,看來我們無法達成共識,那我們還是法庭上見吧。”
“等等——,”見盛夏要挂斷電話,馮晨當機立斷,“給我十分鐘。你先去把部門的人召集在一起。”
這話已經是答案,盛夏離開後,汪琴很快接到了馮晨的電話,馮晨知道自己男朋友這個姐姐性子倔,只是放軟了聲音,好言相勸:“姐姐,你就委屈一下,道個歉,讓她打一下,你也聽到了,對方都被你打到聽力受損了,真打起官司,你可是要被拘留的,忍一時風平浪靜,受這一點點委屈,後面咋們再想辦法讨回來。”
“我不——”汪琴一想到要當衆被人扇耳光,整個人都崩潰了,她聲音都變得尖銳起來,“被那小蹄子打了,我以後哪裏還有臉見人。”
馮晨将MD攝影從一個小公司做到如今的地位,也不是吃素的,“行,你不願意道歉就算了,我也不逼你,剛才盛夏的話你也聽到了,我想拿錢和解人家不願意,那你就等着警察上門吧。”
汪琴一聽,頓時吓傻了,立刻服了軟,“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吃飯的人陸續回了辦公室,盛夏給姜可發了個消息,讓兩人吃完飯就盡快回來,10分鐘後,姜可帶着肖玲回來,小姑娘眼睛微紅,臉上五個手掌印清晰可見。
盛夏走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溫聲道:“一會兒汪總會出來給你道歉。道完歉,她怎麽打你的,你就怎麽回敬她。”
肖玲不可置信的看着盛夏,她性子乖巧安靜,雖然恨汪琴恨得牙癢癢,可畢竟沒做過這麽大膽的事,“夏夏姐……我不敢。”
盛夏握着她的手,“沒事,你放心打,她不敢還手,也不敢說什麽,你自己控制好力度就行。她都詛咒你全家了,你還打算留情面?”
肖玲想起汪琴當時那些難聽的話,頓時有了勇氣,“可夏夏姐,你這樣幫我,會連累你的吧。我還是不要了。”
“都準備走了,談什麽連累不連累。”
“就是呀,玲玲姐,勇敢往前沖,別怕,天塌下來還有我們呢。”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姜可忽的拍了拍肖玲的肩膀,鼓勵道。
大不了她在他老爹面前賣個摻,她老爹如果鐵石心腸,還有季彥澤和溫歷那厮嘛,涉及到夏夏姐的事,溫公主不至于不管。
肖玲在兩人的鼓勵下,也做好了心裏建設。3分鐘後,汪琴踩着高跟走了進來。
此時整個部門的人都已經回到座位上,在衆人的注目禮下,汪琴走到肖玲面前,她也沒看肖玲,很小聲的說了一句:“對不起,我不該動手打你。”
語氣沒有半分誠意,全都是不服氣。
肖玲大概是想起了剛才的事,眼眶又紅了,也沒吱聲,盛夏站在她身側,拍了拍她肩膀,然後不輕不重的說了句。
“沒關系,她打回來就行了。”
女孩子受到鼓舞,頓時有了勇氣,飛快擡起手,利落的一巴掌下去。
啪的一聲,汪琴半張臉偏過去,此時此刻,她狼狽得就像一個笑話。在一衆屬下面前,被一個即将被開除的員工扇了耳光,比打臉更難受的自尊被人踐踏,仿佛自尊被人狠狠踩在腳下。
她不敢看那些員工的目光,不僅臉,渾身都是火辣辣的疼。她手捂着臉,腳步踉跄的快步離開。
汪琴走後,安靜的辦公室瞬間低聲讨論起來。
“卧槽,我剛是不是眼花了,肖玲居然打了汪總過一巴掌,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汪總竟然還不反抗?”
“盛夏牛呀,怎麽辦到的。”
|“牛什麽,汪琴是皇親國戚,這次把汪琴得罪得這麽狠,她在MD還呆得下去嗎?”
“不過真是過瘾,我看老妖婆不爽很久了,平日裏仗着馮總的身份,在公司作威作福,今天終于有人敢教她做人了。”
“你們沒看到汪琴那臉,又黑又紅,像個豬一樣。”
看着老妖婆幾乎落荒而逃的身影,姜可覺得太過瘾了,一臉崇拜的看着盛夏:“夏夏姐,你怎麽辦到的呀,簡直太厲害了吧。”
盛夏輕笑,眼底帶着點狡黠,“就使了點小計謀。”
這麽一鬧,公司肯定待不下去了,姜可問:“夏夏姐,那我們現在去交辭呈嗎?”
“先不,先等着。不過我們可以先收拾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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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D攝影樓下,黑色布加迪停在街邊,黑色車膜讓人完全看不清裏面。
進入6月,正午的陽光毒辣。
街邊,兩個女人背着包撐着太陽傘站在布加迪旁邊等車。
女人回頭撇了一眼線條流暢的布加迪,眼裏放着光,“ 限量版布加迪也,我這輩子還沒有坐過呢。”
另外一個女人無語的撇了她一眼,“你沒看公司八卦群嗎?公司出大事了,你還有心情在這欣賞布加迪。”
“你說肖玲和汪琴吵架的事?汪總打了肖玲的事?”
“不是,說是盛夏回來後去找了汪總,然後不知怎麽的,汪總竟然當衆給肖玲道歉,在盛夏的慫恿下,肖玲還給了汪總一巴掌。”
“盛夏膽子也太大了吧,公然挑釁汪總。汪總不是說因為鄒雯雯的事要開除她嗎?鄒雯雯這事也是奇怪。我聽說那天拍攝很順利呀,鄒雯雯莫不是故意的吧,難道和盛夏有什麽私人恩怨?不然為什麽拍攝好好的,幹嘛投訴盛夏,還威脅馮總要開除盛夏,不然就找人黑MD攝影。這上市的重要關頭,即便盛夏能力再強,我看也是兇多吉少了。”
“誰知道呢,鄒雯雯本來就嚣張跋扈。盛夏遇到她也是倒黴,盛夏即便離開也不怕吧,長的漂亮能力又強。”
女人嘆息:“以汪總記仇的性子,說不定今天就要将她們辭退了。”
一輛轎車在兩人面前停下,兩人上了車。
布加迪車窗微敞,車內男人臉色冷沉。
他今天在附近法院辦事,下意識将車子停在了這一片,辦完事準備回公司,卻不想恰巧聽到這樣一段對話。
鄒雯雯?他隐約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當即給李明發消息:【鄒雯雯是誰?】
李明回的很快:【是個女明星呀!】像是忽的反應過來白蕭問這話的用意,李明又補充道:【前段時間她有找過君也,希望你能幫她母親打離婚官司,因為對方出的價格很高,所以我還特意給你提過,可被你毫不留情的回絕了……老大你忘了嗎?】
這2年白蕭不接離婚官司,普通的離婚官司李明壓根不往白蕭那報。可鄒雯雯身份特殊,所以李明有給白蕭提過。
可沒想到記憶裏一向很好的老大壓根就沒放在心上……人好歹是個當紅流量好吧。
白蕭沉默了兩秒,才道:“你把她電話給我。”
李明雖覺得奇怪,但沒多問,很快就把電話發了過來。
鄒雯雯為表誠意,前幾次都是用私人電話親自打的電話。白蕭撥過去,那邊接得很快。
一聲懶洋洋的哪位。
“鄒小姐你好,我是君也的白蕭。”男人聲音低沉,沒什麽溫度。
那邊愣了兩秒,然後聲音帶着淺淺的笑意:“白律師怎麽突然親自打電話給我了?這是突然又願意接我母親的離婚官司了嗎?”
“你為難盛夏,是因為我沒接你的案子?”
電話那端安靜了兩秒,忽的哈哈大笑起來,“白律師和盛小姐是什麽關系?”
什麽關系?白蕭啞然。他忽然很煩躁,冷冷道:“鄰居。”
“哦,只是鄰居呀?”鄒雯雯來了興趣,她之前打了那麽多電話,都是白蕭助理接的,這次不過為難了一個人,這人竟主動給她來了電話,她慢悠悠道,“你找我,是想我別為難盛夏?”
“攝影對她來說不單單是一份工作,她是真的很喜歡攝影,如果你不為難她,我願意——”
他的話沒說完,鄒雯雯就猝不及防的打斷他。
“你願意,我不願意了。白律師,之前聽聞你是個非常有原則的律師,現在看嘛,傳聞也不見得全是真。”
“而且,你想多了,我壓根不知道盛夏和你的關系,我為難她,只是因為我對她——”她拉長語調,故意似的,“很感興趣,很想拿下她。”
白蕭:……
對方說完就直接撂了電話。男人視線一直望着大樓門口。
什麽叫想拿下她?
男人握着方向盤的手攥緊。半晌後,腦子裏佛過一個想法,一個不文明的字眼從喉嚨裏蹦出。
很快姜可就知道盛夏說的等着是什麽意思了,還不待她們辭職,汪琴就已經吩咐人事部的人來給他們三個人辦了辭退手續。
肖玲拿着辭退手續後一臉愧疚,她本就是做好了辭職的打算,沒有人在被聽到領導那麽詛咒自己的家人後還能大度的一笑而過。可她沒打算連累盛夏,鄒雯雯也就是投訴,汪琴大肆宣揚消息,也就是故意惡心她,以盛夏的能力,馮晨還不至于真開除她。
姜可倒是無所謂,她本就是因為這事火冒三丈,要不是因為盛夏,早就不想呆在這地了。
“汪總讓你們收拾東西,盡快離開MD攝影。”人事部的同事委婉的轉達着汪琴的話。
手裏還有部分安排好的拍攝沒有處理,盛夏本想考慮要不要處理完後續工作再走,現在看來也沒什麽必要了。
盛夏的東西不多,大部分都被她塞在黑色背包了,另外一些重要資料,她用一個檔案盒裝好。
部門的人都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姜可和肖玲的東西早就收拾完畢,她兩東西不多,一個背包就足夠。
幾句簡單的告別後,三人正欲往外走。原本還在午休的汪琴踩着高跟鞋忽的出現,她臉上還挂着彩,“同事一場,我還是送你們最後一程。”
原本傷感的氣氛陡然變了。肖玲站在盛夏旁邊,臉上的紅腫未消,看着汪琴忽的出現,情緒明顯有些波動。
盛夏伸手,女人細嫩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肖玲偏頭看向盛夏,女人眸子清涼,無聲的給她傳遞了力量。
姜可忍了汪琴很久了,以往顧忌着盛夏只能百般忍讓,現在都離職了,她才沒那麽多顧忌,只想痛痛快快的的将汪琴大罵一頓,“老妖婆,誰要你送,你—”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身側的人一拉。
而後,女人清冷的桃花眼淡淡掃過汪琴,“汪總,不用了。我們年輕,最後一程還早着。”她嘴角甚至挂着淡淡的笑意,可眼神卻冷的像八月寒冰,“汪總,等您最後一程的時候,我們會來送您的,您切記保重身體。”
“盛夏!你得意什麽—”汪琴聽明白她那個最後一程的意思,氣得臉都黑了。
盛夏眼神示意了姜可和肖玲一眼,兩人會意,快步往外走。
“老妖婆,可要記得保重身體喲,不然最後一程來會太來得很早的。”走到門口,姜可調皮的回頭對着汪琴道。
三人乘坐電梯下樓,今早出外景,姜可沒開車,三人出了大樓就準備往街邊走。
盛夏視線看向街邊,準備攔輛車。
視線範圍內,三輛拉風的轎車十分醒目的停在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