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敗落的蔣家（4）
此話一出四下皆驚，一時嘩然。李家二人立刻警醒，銳利的打量起傅一宣，各種懷疑有了焦點。
“蔣老爺，您的話的意思是，這個輪椅上的女人根本不是蔣雨萌小姐，是嗎？
“她是冒牌的嗎？”
“蔣老爺，您今天請來來李家的人，這個女騙子出現的時間和李肖突然死亡時間相近，是不是——”
“砰——“大門被一腳踹開，沖進來兩個人——蔣秋晨、蔣慕嫣。
“爺爺——“葉晨大喝一聲，驚得滿堂又靜。衆人目光聚集到這個年輕的蔣家長孫身上。
葉晨慢慢走向老人，步子沉重，雙拳緊握，唇角有微微的顫動，似在下一個巨大的決心。
“爺爺！“葉晨走到老人面前，突然跪下，”您不能因為我追求小姑姑，就不認她呀。她可是您的親生女兒！對她愛慕是我該死，與她無關，請您不要責怪她！“
“你！！！你——“蔣老爺子一聽差點氣得背過氣，胸口劇烈起伏，腿一軟癱坐在椅子上。
“秋晨少爺，你——“阿南撫着老爺子心口，”你這是要氣死老爺嗎——“
傅一宣有些動容。葉晨，竟是如此不顧自身名譽，不顧蔣家名聲，真是要保護她嗎？就像上次那樣，替她挨打……
“哥——“蔣慕嫣也不料蔣秋晨會用如此極端的方式來挽救局面，讓她後悔自己或許不該救他出來。他和爸爸一樣，都是那麽極端而執着的人啊。只是，自己敬愛的，不正是這樣執着的父親麽，如今，能有幾人能對感情還那麽執着不改。可，她也不能袖手旁觀看着哥哥步上父親的後塵，而且，他也不能有那樣的心思。有些秘密，埋藏得太深，應該見天日了……。
蔣老爺子顫抖蒼老的手，指着葉晨，恨鐵不成鋼，咬牙罵道：“混賬東西，你竟然荒唐到這個田地嗎？你、你、你，你——無論如何，今天我絕不會再姑息這壞女人——“
“爺爺——“蔣慕嫣砰一聲跪在老爺子身邊，心疼老人身體，但，如此危急的時刻，不得不說了，關于她為什麽會救傅一宣，關于那些幾十年前的秘密。
蔣慕嫣用只有三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輕聲說道，“爺爺，您先消消氣，嫣兒……嫣兒有件事必須告訴您……是……關于，金家傳人……“
金家？金家是誰人？葉晨從未聽說過。只是，蔣老爺子臉色驟變，不複之前暴怒，卻是比暴怒更加凝重。這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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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南稱蔣老爺子需要稍作休息，讓衆人稍等。
蔣慕嫣、蔣秋晨、蔣老爺子離開。蔣明申一家一直在旁看戲，蔣家越亂，他越好趁機動作。
各路記者雖經驗豐富，但這一系列消息确實太過驚奇。侄子愛慕小姑，父親因此稱女兒是假冒，不認女兒，孫子當衆承認不倫戀，為親姑姑求情。蔣老爺子确實是老糊塗了嗎？竟然召開如此大記者會，只為公開自家醜聞？蔣老爺子不認女兒到底是不是因為這不倫戀？這蔣雨萌，到底是真是假？這突然殺來的兩個年輕人……一會兒，定會有更加精彩的戲碼……
李亦芯盤算了會兒：“二哥，你覺得蔣老爺子叫我們來是什麽意思？“
李亦芯經過婚變，根本不想理會任何事任何人，可，蔣家來人說是請李亦芯一定要到場。
李仲明陰陰的笑了：“或許，害你大哥的兇手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
二人齊齊看向傅一宣。李仲明早有懷疑過這個蔣雨萌有問題，只是一直找不到直接證據，上次好不容找到了一點兇手的證據，卻被人偷走，還殺害了他培養多年的兩個得力助手。這次李肖的死，或許只是個開頭……
李仲明眼神陡然兇狠，不管是哪方妖魔，敢殺害他李家長子，下十八層地獄地獄都不夠抵債……
“二哥，我一直覺得這個蔣雨萌的眼睛，和某人個人很像……”李亦芯仔細打量傅一宣的眼睛。
“誰？”
“幾年前，李真真讓我除掉的一個女孩，算來差不多就是這個年紀，程家本來的千金小姐，程伊宣。當年若不是……”
“姐，我覺得，蔣小姐應該不是壞人。“李青非突然湊過來，李亦芯閉了嘴，不想讓李青非知道這些醜惡。在這個弟弟面前，李亦芯把“惡性”收藏得比較好。李家若還有一個幹淨的人，那只能是李青非了。
“你怎麽看出來的？“
“蔣小姐的眼睛很清澈。“
李亦芯哼笑一聲，不多作解釋，顯然，她是不贊同的。
李仲明附耳，低聲告訴李亦芯：“……關于你婚禮上的意外，應該和殺害大哥的，是同一個人……“
李亦芯呼吸混亂了，這個毀了她一生的人，千刀萬剮都不夠解恨……轉頭，正看見傅一宣也朝她看來，傅一宣的眼神與以往故作的乖巧，有很大差別，冷漠，帶着恨意……
李青非看見他的姐姐李亦芯突然笑了，笑得讓人毛骨悚然。
另外一間屋子裏。
蔣老爺子憤恨的盯着蔣秋晨。
“你是昏頭了嗎？是要毀了這個家嗎？你怎麽對得起養育你這麽多年，供你吃喝玩樂的蔣家？怎麽對得你躺在醫院病床上的雨萌小姑？你這混賬東西！“
蔣秋晨心有愧疚，跪下深深的磕了個頭。
“爺爺，我罪孽深重，您責罰我吧——還，請您放過她！“
聽他仍無悔意，蔣老爺子氣得更甚，提起拐杖就是兩下子，實實在在的打在葉晨背上，看得蔣慕嫣一陣肉痛，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你！你知不知道，這個女人可是殺人兇手啊，她殺了李崎的大兒子李肖！”
葉晨默，道：
“……我……知道……”
“她處處搗亂，李家千金的婚禮，也是拜她所賜，你眼睛是瞎了嗎？啊？”蔣老爺子越說越氣，直要嘔血。
“我，知道她是個壞女人——”
“你既然知道你還？你！殺人要償命！你這樣包庇她，甚至助纣為虐，李家已經有所行動，已經三番兩次派人來探蔣家，若不是我派阿南暗地處理，你以為蔣家還能安寧到今日嗎？”
葉晨無言以對，蔣老爺子說得都是對的。
“那女人是殺人兇手啊，殺得不是別人，是李崎的寶貝大兒子，我只怕，就算那女人抵了命，這筆賬還是會算到我們蔣家頭上來！哎！“蔣老爺子頗感心力交瘁。
蔣幕嫣默默在旁垂淚，時而給蔣秋晨遞眼色，可他仿若未見，低頭不語。這次他确實做錯了，對不起蔣家，只是，傅一宣他還是不能交出去。為什麽要保護她，為什麽喜歡她，葉晨也不知道，或許，是因為她的臉，或許，沒有理由，就是莫名其妙的，不想讓她有差錯。
“爺爺，秋晨以後一定好好改正，再不整天吃喝玩樂，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振興蔣家。李家想動我們，沒那麽容易！孫子從小沒有好好努力，做了很多讓爺爺失望的事，您一直用寬厚的愛縱容我胡來。這次，請您，最後再縱容我一次吧——“
蔣老爺子心中一軟。蔣家幾個兒子，他就喜歡大兒子，睿智善良，可那不成器的家夥竟抛棄妻子。好在，兒子跑了，留下這個孫子，從小機敏過人，心性純善，只是從小生活富貴，從不好好珍惜，不願意奮鬥，日日渾渾噩噩混日子。打他出生以來，這樣的話，還是第一次從他嘴裏聽到。可，這次事件非同尋常呀！
“你這混賬東西！不管你怎麽求饒，這次，我定是不會饒恕這個陰謀作亂的女人！絕不會再姑息她在家裏為非作歹毀了蔣家！“
葉晨重重的磕了個頭：“爺爺，請您放過她——”
“你！！”蔣老爺子氣得要死，舉起拐杖，又是一棍，卻不想葉晨豪不退步避讓，一不小心打在葉晨頭上。只聽葉晨一聲悶哼，昏倒在地。
“秋晨少爺——”阿南連忙去扶——
“別管他！讓他死，讓他死了清淨——”蔣老爺子氣急，聲音顫抖。他的心頭肉，他疼，他更心疼。“他暈了更好！這女人一定要除掉。否則……蔣家就毀了！”
蔣老爺子之所以找來各路媒體，毫不給傅一宣退路，就是要盡力撇清關系，以免李家報複到蔣家頭上。雖然不想承認，李家，蔣家确實不敢惹……
“爺爺——爺爺——您別生氣——哥哥他不是故意的——“蔣慕嫣跪着抱住蔣老爺子，鵝蛋臉上滿是淚水。
蔣慕嫣哭得凄怆，蔣老爺子心如鈍刀割肉，氣憤、無奈、悲涼化成重重一聲嘆息。
”爺爺——這女人雖壞，但，但我們不能不救她呀——“
聽蔣慕嫣一說，蔣老爺子震住了。蔣慕嫣一直都是懂事溫柔的孩子。
“嫣兒！你、你怎麽也糊塗了！你——“
“爺爺，我的名字是怎麽來的，您是知道的——“
蔣幕嫣，她的父親蔣俊葉，蔣俊葉喜歡的女人，傅嫣，如此的直白。這一二十年，她一直覺得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存在都是一個笑話！母親還在蔣家的時候，從不理會她。“慕嫣”，多麽大的諷刺。
蔣幕嫣從小就讨厭這個名字，卻也好奇，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人，能讓那麽沉穩如山的男人、她心中最崇拜的父親放棄一切去追尋。直到最近，她見到了那個女人，知道了很多，關于她的出生、婚姻，關于她所有的不幸故事。在蔣幕嫣看見傅嫣慌亂害怕的眼神時，當神志不清的傅嫣把蔣幕嫣錯當成女兒傅一宣時，蔣幕嫣對她多年的怨恨化作雲煙。這是個可憐的女人啊。滿手鮮血的蔣幕嫣，心底，卻矛盾的殘留着善良。
“爺爺……那個害得父親失蹤，母親改嫁的女人傅嫣，就是我們蔣家祖上一直尋找的金家後代！愛新覺羅的後人。“蔣幕嫣講出了埋藏多年的秘密，“而，這個被哥救回家裏，殺人作亂的女人，就是她唯一的女兒……“
蔣老爺子尤遭晴天霹靂……
“嫣、嫣兒，你說的，可是真的？“蔣幕嫣不會撒謊，蔣老爺子是清楚的。只是……這世上，真有這因果報應嗎……真會如此湊巧嗎……
“爺爺……一直消失不見的三叔，加入了一個叫莽的黑幫組織，改名步雲川，多年前，三叔在家裏發現了祖上傳下來的書信，于是假借游山玩水之名，這些年一直在尋找傳說中的複國寶藏，一直在追捕金家的後人……”
“六七年前，三叔終于找到了傅嫣一家，抓人之際卻正好碰到李家人前來尋仇，李肖、李亦芯欲放火殺人，兩邊沖突之中，傅嫣母女趁亂逃走……”
蔣老爺子表情凝重：“她們……真是當年金啓世的後人嗎……”
蔣幕嫣重重的點頭
蔣幕嫣這些年，一直混在蟒裏，一是為了表明投靠的決心，二是怕牽連家人，所以一直未和蔣家人聯系。為了這個秘密，她從一個連知了都怕的少女，變成了眨眼間便能殺人奪命的殺手。說到十惡不赦，她恐怕是比傅一宣更加罪惡。為了這個秘密，她付出太大代價。而，還有一個秘密，只有她一人知道。關于傅一宣的身世……傅一宣并不是程君澤的孩子，而是……她蔣幕嫣同父異母的姐姐……她不想說，因為對傅一宣的抵觸，她不想她成為蔣家的孫女，寧可她永遠假冒蔣雨萌……
蔣老爺子沉重非常。愛新覺羅的後人……他們蔣家虧欠了他們……
蔣老爺子父親并不姓蔣，而姓江。史載，清朝末年，同治帝崩，身懷六甲的阿魯特氏皇後自殺。但實則當時皇後是被父親救下，生下一子，改姓金，自此愛新覺羅血脈流落民間……清朝覆滅，同治帝孫金啓世暗裏運籌帷幄，意欲蓄勢複國。金啓世有一個他最得力最信任的結義兄弟，姓江。萬事俱備，結果複國行動前一晚，江沒能經得住別人勸說誘惑，卷了複國軍資，背叛金啓世。被視為親兄弟的人背叛，金啓世複國無望，自盡身亡……
那江姓的人就是蔣老爺子的父親。蔣老爺子單名一個“悔”字。老爺子的父親一生活在悔恨之中，并将他的忏悔自小灌輸給江悔，彌留之際讓江悔發了重誓：一定要找到金家後人，替他贖罪，還了這冤孽。
蔣老爺子站得搖搖欲墜，拄着拐杖的雙手不停顫抖，仰頭望着他父親的畫像，滿目悲憤：“老父啊……您是不是早已準備好了這一天……”
報應，這，就是報應。父債子償。江家搶奪來的東西，終究是罪孽……
那個假冒自己女兒的女人，那個他打算置之死地的女人……
蔣老爺子仿佛一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氣，如同枯槁的老樹，蒼老的軀幹蒼涼的站立。蔣幕嫣從沒看見過這樣的蔣老爺子，眼淚啪啪的滑落地面。
“爺爺……“
蔣老爺子顫巍巍的伫立許久後，淡淡對蔣幕嫣道：
“嫣兒，你和你哥是爺爺這輩子最疼愛的孩子。自小你就最乖，學習努力，勤快懂事，和你那混蛋哥哥完全不同，你是爺爺的驕傲……“
“……“蔣幕嫣心痛難忍，一個字說不出。
“你們都長大了，以後要學會保護自己，保護家人，蔣家的兒孫，不倫男女，都要做一個頂天立地、有擔當的人！嫣兒，你和小晨一定……不要讓我再失望……“
“……恩！“
蔣幕嫣被蔣老爺子吩咐先去大廳，以免出現混亂。
“阿南，你跟了我大半輩子，幫了我許多。我一直都把你當成自己的兒子看待。以後你要多幫着蔣秋晨，至于那個女人……“
蔣老爺子對阿南說了不少，關于蔣家、關于家産，關于傅一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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