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放學後，凡澄郁邀請江緒渺一起吃食堂，對方欣然同意。
這次凡澄郁懂事了，不像上次那樣點四個菜，只乖乖點了一菜一湯，不是她摳，是真的量太足，點多了就是浪費。
中午，食堂的人多，吃食堂的老師也多，坐下沒多久，就看到李慧玲老師提着一個飯桶進來，她眼尖，一眼也看到了凡澄郁。
李慧玲隊也不排了，直接走到餐桌這邊來打招呼：
“嗨呀，凡老師，江老師，你們一起吃午飯啊！”
江緒渺禮貌颔首，客氣道：“嗯嗯，要坐下一起吃嗎？”
李慧玲老師晃了晃手上的飯桶，笑逐顏開，臉上堆滿了花，語氣輕快：“我兒子回來了，我給他弄點排骨湯回去，這不上午兩節連堂，沒來得及做飯嘛！”
凡澄郁全程點頭，其實點得漫不經心的，對于李慧玲老師，她總有點怕怕的，不知道為什麽，因為總覺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就像是...到菜市場買肉，看到一塊好看的五花肉，特別想買回家的那種感覺。
耳邊再次響起李慧玲老師的聲音：“兩位老師呢，有空到我們家來吃飯，特別是澄澄啊，你是新老師，我該多照顧照顧你的。我兒子呢，也是Y國留學回來的，就是在你附近的XX大學，他叫李岸青，不知道你認識不認識？”
澄澄...叫得好親昵，凡澄郁差點沒反應過來。
“啊啊？不認識的。”Y國這麽大，怎麽可能認識。
“那有空認識認識？”
江緒渺挂在臉上的笑僵了僵，表情瞬間沉悶起來，卻沒有人注意到她。
“呃，嗯...”凡澄郁看着李慧玲，兩人目光交觸，笑容也挺尴尬的，其實很想拒絕。
但凡澄郁想起了媽媽說的，同事之間，面子功夫還是要搞好的，特別是年齡大一些的老師，有時候把面子看得特別重要。于是凡澄郁無奈，只能點頭，“嗯，有空大家一起吧。”
李慧玲老師高興地跺了一下腳，臉上的兩朵蘋果花綻放，語氣也喜氣了不少：“這就對了這就對了，有空聯系你們，我先走了，打湯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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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後，凡澄郁不可避免地長嘆了一口氣。江緒渺則是咬唇，盯着桌子發呆，沒說話。
“诶？江老師，我們的菜是不是好了？”
敷衍道：“應該是。”
“你等着，我去端菜。”
凡澄郁走後，江緒渺擡眸，目光随着她的背影去了，心裏思忖着，她為什麽要答應，剛剛明明可以拒絕的，難道她的男朋友不會生氣嗎？還有就是，難道她不知道自己會生氣嗎？好吧，她不知道，她只是一塊木頭而已，而且是那種又直又愣的木頭。
菜端來了，凡澄郁來回走了兩趟，江緒渺才發現自己只顧着生氣，端菜也沒有幫忙。
可凡澄郁卻一點都不在意的模樣，為她打湯，還貼心地把筷子遞給她。
江緒渺接過筷子，“謝謝。”
“謝什麽謝，這麽多天了，每天都在說謝謝，我們之間，不用這麽客氣。”
“嗯，那下次不說了。”
江緒渺開始喝湯，期間凡澄郁為她夾菜，動作行雲如流水。好幾個瞬間，江緒渺覺得，如果凡老師沒有男朋友，如果凡老師不去相親，就她們兩人這樣，多好。
“江老師，試試這個。”凡澄郁又為她夾菜。
江緒渺夾了一片蔬菜放在凡澄郁碗裏，柔聲道：“你也吃。”
凡澄郁心裏蕩漾起一絲甜蜜，十分果斷地夾起那片菜送到嘴裏，嚼了嚼，說：“江老師夾的菜就是不一樣，好好吃。”
江緒渺低頭，“那你多吃點吧。”
凡澄郁似笑非笑，也不知道在開玩笑還是說真的，笑道：“那你要給我夾噢~不然不好吃。”
咻地一下，一團緋紅竄上江緒渺的耳朵，開始發燙，情不自禁就害羞了，心裏想着，為什麽在她面前總是這麽容易害羞。
“如果我不夾呢？”
“嗚嗚嗚，那會難吃一百倍。”
江緒渺的耳朵更燙了......
飯後，凡澄郁提出去操場轉悠，消消食。
兩人從食堂出來，選擇了一條人少的路走，食堂背面是學生宿舍，這個時候，大部分學生都已經回宿舍午休了。
她們繞過宿舍，再穿過一條林蔭道，春天來了，樹枝已經抽芽，葉子一片片的嫩綠。
“前面是實驗樓，還沒修好，估計下個月竣工。”
凡澄郁看了一眼，嶄新的，外面貼了許多反光玻璃，感嘆道：“還挺高大上，以前讀書的時候，可沒有這種高大上的實驗樓呢。”
“那個凡老師...”江緒渺想問，想問她高中的事，想了想還是怯懦了，轉移了話題：“凡老師，我們要不過去看看？”
“不是沒修好嗎？還能進去？”
“站在外面看一下吧。”
其實江緒渺臨時變道還有另一個原因，她剛剛在路的前方又看到了李慧玲老師，害怕又打照面。
中午是施工隊的休息時刻，兩人站在實驗樓下看了幾眼，其實差不多修好了，只是裏面的牆粉還沒抹，是要等一陣子。
“江老師，我看這棟樓離教室宿舍不遠，這刷漆肯定有甲醛的，你平常別開面向南方的窗戶。”
“哦哦，這樣的麽？我會注意的。”江緒渺用餘光看到李慧玲老師離開了，于是說：“好像這樓沒什麽好看的，我們去操場吧。”
凡澄郁點頭，“是的，近看還不如遠看好看呢，走吧，操場走走。”
兩人剛要走，突然聽到鋼板被砸的聲音，最開始以為是哪兒掉了什麽東西下來，循着聲源一看，發現不遠處拐角的确是有一塊鋼板，不過鋼板上掉落了一個書包。
只是這一眼，兩人看得心驚肉跳，覺得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連忙小跑過去看。
一拐彎，發現一堆學生站在這兒，估計有七八個，清一色全是男生。
其中一個剃了光頭，表情很拽，一看就不是善茬。而另一個低着頭的男孩，文文弱弱，不高，鍋蓋頭，戴着眼鏡，看起來老老實實的。
凡澄郁走到拐角，那光頭男先看到凡澄郁，愣了一下，語氣依舊很拽：“看什麽看啊，回你女生宿舍睡覺去。”
江緒渺站在她身後，上前兩步，出現在光頭男的視線中。
大家不認識新來的凡澄郁，不知道她是老師，以為她是學生。
但肯定認識江緒渺，這張臉在整個年級都出了名的，不過看這幾個男生應該不是高一的，看起來至少是高二以上。
江緒渺語氣冷淡：“你們要做什麽？”
她說話時，不忘把斯文男孩拉到身旁護着他，讓他和那群男生拉開距離。
光頭男看到老師，不敢拽了，語氣卻還是吊兒郎當：“不幹嘛啊，我們找他聊聊天。”
凡澄郁忍不住了，插話：“聊天需要扔他書包？”
光頭男身後竄出一個小弟，指着凡澄郁說：“你-他-媽幾班的啊？這種語氣對我廖哥說話？”
凡澄郁放高音量：“首先，我告訴你，髒話是不可以亂說的，如果你一定要罵，你可以罵你媽，但不可以罵我媽，懂？其次，我提醒你，你們要是敢校園暴-力，我一定追究到底；最後，我回答你的問題，我是高一2班的。”她話沒說完，故意頓了頓，又重複道：“我是高一2班的，英語老師。”
一字一句說得非常清楚，語氣中帶着不可抗逆的威嚴。
小弟聽到是老師，慫了，後退一步，蹲在了廖哥身後。
廖哥明顯不是第一次作案，面不改色，毫不在意地說：“那老師，你問他咯，你問他我們欺沒欺負他，你問他，那書包是不是自己掉地上的。”
凡澄郁心有怒火，很生氣，語氣不客氣：“需要問嗎？以為找到監控死角就可以為所欲為？今天你們做的是什麽，你清楚嗎？”
廖哥不以為然，表情很欠打：“我做了什麽？老師你倒是說說看？”
凡澄郁果斷拿起他胸前的校牌看，高二2班，廖明偉。
估計對方沒想到凡澄郁來這一茬，立馬把校牌扯了回去，吼了一聲：“你幹嘛！”
“高二2班廖明偉同學，不管你是出于什麽動機，只要你企圖對這位同學造成傷害，那你就要負責，他要是因為你，因為你們，出了什麽心理問題，你們全都得負責，一個都別想跑。”
廖明偉語氣壓了下來，心虛道：“我又沒打他。”
“你承不承認，剛剛他的書包是你扔的？”
“不承認。”
凡澄郁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不同于平日明燦的笑容，此刻的她笑帶了顫人冷意，也帶了心寒。
“南國一中不應該有你們這樣的學生。”
“怎麽？你還想開除我？我親戚……”廖哥想說，又想起了什麽，沒說完。
“呵，你親戚？你爸是校長都不行。”話音落下，凡澄郁把江緒渺身後的男孩帶到自己面前，彎腰問他：“你是幾班的？”
“高一4班。”聲音聽起來也很弱，帶着一點女性化。
凡澄郁聲音很小，也很溫柔：“他們打你沒有？你要跟我說實話，我會保護你的。”
那男孩看了廖哥一眼，看到廖哥要淩厲的目光，心中害怕，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凡澄郁立馬伸手去拉他，安慰他：“相信我，我一定會保護你的，跟我說實話。”
男孩子低頭，吸了吸鼻子，“以前打過，今天剛準備打，你們就來了。”
廖哥一聽，忍不住內心的沖動，破口大罵：“媽的，我特麽打你了嗎？剛剛打你了嗎？s/b玩意兒，娘娘腔。”
江緒渺全程沒怎麽說話，都是凡澄郁在說，但她不說話不代表她不憤怒，不行動，在廖明偉罵出最後那句的時候，她結束了錄音，翻開通訊錄，撥通了校長的電話……
站在廖明偉身後的幾個學生急了，當即認錯：
“老師老師，我們錯了，別打電話。”
江緒渺擡眸，目光能直接殺人，“錯了？是真的覺得自己錯了，還是害怕被處分才認的錯？”
學生見她沒挂電話，都慌了，“錯了錯了，是真的錯了！！！老師求求你饒了我們。”
這時江緒渺接通了電話，不管那些學生說什麽都不理，只顧低聲對校長說話，挂了電話，說：“都去校長辦公室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