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囚籠影帝(終)

三天後,一段地下車庫的監控視頻突然出現在一個貼吧裏,視頻中的人帶着帽子口罩,炎炎夏日穿着一件外套從車上下來,警惕地四下張望,以最快地速度走入了電梯。

視頻切換時間,兩個小時後,還是這個人,外套卻不見了,穿着一身黑色短袖出來,開車離開。

貼吧樓主打出7月26日非羽娛樂經紀人何天家地庫監控的字樣,并迅速将這人的裏外衣服與沈過曾經在《極旅》中穿過的衣服作對比,包括身材和發型,都一一說明視頻中的人正是沈過。

雖然帖子很快就被删除,但有心人已經将視頻擴散到各大網站和營銷號上,甚至驚動了警方,一邊尋找發帖人,一邊在那日的垃圾車裏找到了那件沾血的外套,并把沈過請到了警局再次一日游。

“是我的衣服沒錯。當時走的匆忙,落在節目組提供的房間裏。”沈過放松地坐在審訊室的椅子上,面對着沒什麽表情的刑偵大隊隊長白司毫不畏懼。

“但當時錄制結束,房間攝像頭都已經撤走,我們詢問了打掃房間的工作人員,沒人在你房間看到衣服。”白司斜靠在椅子上,眼睛鷹一般牢牢盯着沈過,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

沈過十分坦然:“興許是有人提前到我房間偷走了我的衣服。你可能知道,一起錄節目的人可是有一心要害我的。”

白司搖頭:“你沒有證據能證明你說的話。”

“你也沒有證據證明那個視頻裏的人就是我。”沈過看着他,“與其揪着我不放,我建議你們去查查非羽娛樂當天停電的原因,以及,殺人兇器。”

白司笑了:“你懂的還挺多。”

沈過垂眸一笑:“為了姓顧的,我可學習了不少新知識,高考都沒這麽努力過。今天我還有一個關鍵證據要交給白隊長。”

他把那枚裝在塑封袋的U盤拿了出來:“這是那天在案發現場撿到的,當時又急又怕就忘了拿出來,不過我一直用東西包着,想來,上面的指紋應該還在。”

“你碰過了?”

“這我還是有點兒常識的,沒碰,但內容我卻是看了。”沈過眨了眨眼。

他的常識是這兩天才有的,但當時有阿行在,指導他用東西包着拿出的U盤。

可沈過有八成确定,何天的事情以及那個監控視頻都跟顧清瀾有關系,不如賭一賭,萬一真有顧清瀾指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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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過為的就是讓白隊他們好好查查顧清瀾,這人私德敗壞,一定能查到點兒什麽東西。

白司二話不說立即将東西送了出去,交代檢驗科的警察做指紋比對。

果然,那枚U盤上有顧清瀾和何天的指紋!

這樣一來,顧清瀾被列入嫌疑人範圍內,搜查令很快申請下來,白司帶人出警去搜查顧清瀾家的時候,陳秘書也來将沈過保釋了出去。

“怎麽,警局還來上瘾了?”陳秘書扶了扶眼鏡,淡定看他。

沈過沖他一笑:“又麻煩陳哥跑一趟了,這不是想來遞交個關鍵證據,早點把事情了解,免得姓顧的總能想到各種辦法來誣陷人。”

陳秘書示意司機開車:“如果何天是他殺的,那也太喪心病狂了。”

“不好說,但我覺得肯定是他。”沈過盯着前方的風景若有所思,“那個視頻裏,八成就是他穿着我的衣服,想把罪名推到我身上,還是太蠢了,當刑偵大隊是幹白飯的嗎?”

而且居然還敢用這個來威脅柳遇梢就犯,像原劇情中那樣成為他養的金絲雀,簡直可笑。

加上柳遇梢留着的那張字條,也實實在在能證明,那條視頻一定是顧清瀾傳出去的。

本來柳遇梢還想拿那個出來給沈過解圍,但被沈過拒絕了,并且把那字條扔進了粉碎機。

開玩笑,那種屈辱他家寶貝兒的東西他看一眼就想殺顧清瀾一次,怎麽可能拿出去公示就為了定顧清瀾的罪?

——

事情很快就被調查清楚,警方在顧清瀾的家中找到了視頻裏人穿的黑色短袖,從上面檢測出了何天的血跡和顧清瀾的毛發。

并且技術科在恢複了非羽娛樂那天前後的監控之後,發現顧清瀾尾随着何天進的公司,還在何天的辦公室內的獎杯底座上發現了何天的血跡以及顧清瀾的指紋。

顧清瀾被逮捕之後堅決否認自己殺人的事實,只說在公司與何天發生了争執把人打昏了,他過于害怕就走了。

就在警方因為找不到兇器而無法給顧清瀾定罪的時候,安稚卻在非羽陳總的陪伴下主動自首,說出顧清瀾逼迫自己上傳僞證視頻,并且交出自己在顧清瀾家裏找到的兇器和何天的手機。

證據擺在眼前,顧清瀾只能俯首認罪。

那天他發現何天背叛了自己非常生氣,本來只想讓何天身敗名裂,并敲詐一筆錢,但何天居然口口聲聲用沈過威脅他。

顧清瀾恨毒了沈過,氣極敗壞之下上去就是動手,二人扭打間,U盤也掉了出來,争奪之下顧清瀾沒了理智,拿起獎杯将何天砸暈過去。

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幹了什麽,而何天已經奄奄一息。

顧清瀾立即想出了辦法,偷偷去關了總閘,把現場打掃幹淨,把何天拖回了家裏作成自殺的模樣,并且打算把罪名嫁禍給沈過。

“說來安稚也是受害者,顧清瀾居然偷偷錄了他們二人那什麽的視頻,威脅他要是不幫忙做這些事情,就把視頻傳到網上。”文松正在給宿尚削着蘋果,“據說,陳總找到他的時候,安稚正被顧清瀾綁在床上——咳,當然這都是謠傳。”

沈過正在快速回消息,聽到這話擡了眼:“謠傳就別說了,明天開庭我得去,你要好好跟着柳老師。”

“我跟你一起去。”從衛生間出來的柳遇梢恰好聽到這句話,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坐到沈過身邊,“我要親眼看着顧清瀾被判刑。”

沈過幫他将額前略長的頭發撥開,一笑:“好,我家阿遇真棒。”

柳遇梢看着他笑得溫柔,川泉清流,霜沒春草。

石膏還沒拆的宿尚默默接過文松遞過來的蘋果,狠狠咬了一口:下次只讓柳柳一個人來看我!

——

十幾天不見,法庭上的顧清瀾已經極盡憔悴,胡子長出一片,眼下全是黑青,看到柳遇梢和沈過的時候眼中冒出狠厲的兇光,立即被押解的警察嚴厲警告。

沈過握住柳遇梢的手,面無表情地盯着顧清瀾,聽着庭上一條條舉證和判刑,見證他的表情一點點陷入絕望。

此刻的顧清瀾早已沒了半分光彩,整個人看上去老了不止十歲,曾經跟他關系好的人如今都紛紛落進下石,牆倒衆人推,他的親友家人都恨不得不認識他,今天一個都沒來,可算能讓他體會到當初柳遇梢孤助無援的感受了。

而這之後,等待他的是永無天日的牢房和等着嘗這位頂流藝人滋味兒的室友。

終于等到宣判結束,顧清瀾因殺人罪證據确鑿,性質惡劣,被判處無期徒刑。

被帶走的時候,顧清瀾眼光掃到了正起身打算走的柳遇梢,突然發瘋了一般沖了過來,旁邊兩個警察一時沒反應過來讓他帶着手铐跑到了聽證席。

場內一片嘩然,沈過立即把柳遇梢牢牢護在身後。

警察們也終于在顧清瀾快沖到柳遇梢前面的時候按住了他。

顧清瀾一臉狼狽地被壓在地上,重重摔倒,帶着手铐的腕上磨出了血,他沒空顧及,只仰着臉哭得撕心裂肺:“阿遇,阿遇!你是愛我的我知道!你救救我啊,你想想辦法救救我,我不想被關一輩子!”

沈過差點兒笑出聲來:“你犯的是殺人罪,憑誰都救不了你。還有,你怎麽那麽有自信不管做了什麽柳遇梢都會喜歡你?”

“你不懂!阿遇,阿遇你說,你是不是最愛我,你離了我就活不了的!你忍心看我一輩子待在牢裏無法跟你相會嗎?”顧清瀾頭被死死按在地上,眼淚鼻涕流成一片,既狼狽又惡心,哪有半分往日的帥氣模樣。

柳遇梢拉拉沈過的胳膊,略往前站了一步,看着顧清瀾搖搖頭:“顧清瀾,你是非不分,壞事做盡,罔顧法律法規,你就是天生的混蛋,祝你牢中生活愉快!”

顧清瀾瞪大了眼,根本不相信這話是從柳遇梢口中說出來的。

曾經的柳遇梢高冷的外表下藏着一顆極其自卑的心,而他深知這一點,加以利用,讓柳遇梢覺得這個世上只有自己才是那個唯一對他好,值得他信賴的人。

為此他敢肯定,不管他做了什麽,只要勾勾手指,這人一定能夠乖乖過來唯命是從。

可是自從沈過回國以後,似乎一切都變了。

柳遇梢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裏,變得明媚了起來,說話做事似乎也更加果決和勇敢,完全不是他心裏以為的那個人了。

不行!這樣不行啊!柳遇梢都不喜歡自己了,還有誰能救救他!

“阿遇,我求你救救我,幫我找最好的律師,我不能坐一輩子牢啊!我的錢都給你,我什麽都給你,命都給你啊!”

柳遇梢聽得直想笑,搖搖頭不想再理他,現場的人也都對顧清瀾這幅嘴臉鄙夷不已,紛紛要求警察們趕緊把人押走。

看着哭喊不停的顧清瀾被押解走,沈過眉頭才松了些,攬緊了柳遇梢:“走,回去洗個澡,沖沖晦氣。”

柳遇梢一笑:“你可是我的吉祥物,只要你在,無論什麽晦氣都上不了身。”

沈過低頭看他:“柳老師情話說的很是有水平,這張嘴也是越來越甜了。”

不等柳遇梢回答,他靠近了柔軟的脖頸,貼着微紅的耳朵輕聲說了句什麽。

柳遇梢從耳根到臉頰都染上了緋紅,不想再跟沈過說話,轉頭就先走了。

黃昏細雨,扯着擺動不停地紗簾往室內鑽去,沙沙聲落在窗棂上細碎得動聽,卻也比不過屋裏人細細的哭聲來得婉轉撩人。

擡手拭去發紅眼尾殘餘的淚滴,沈過停了下來輕輕喘息,細細看着還在餘韻中顫抖的人。

待他終于看向自己,沈過擡手撫了撫紅腫的唇:“還難受嗎?要不要喝水?”

柳遇梢被問的臉上紅暈更勝,頭腦暈乎乎不知道怎麽回答,雖然嗓子有些不太舒服,但還是搖了搖頭:“還好。”

“還好?”沈過眼裏帶了笑,“那就好。”

被再次親到窒息的人這才明白過來這問題的精髓在哪兒,但為時已晚,酥麻帶着悸動的浪潮一陣陣傳遍四肢百骸,連帶着眼淚被逼得流個不停,渾身失去了支撐點,只能由着被擺弄,感受夾雜着些許蠻橫的溫情和愛意。

但這一刻的柳遇梢不得不承認,自己是萬分開心的。

好像終于褪去了身上厚重的枷鎖,戴着滿身霞光徜徉在雲海高空之上,身邊還有一個人帶着笑和世間最美好的一切緊緊擁着自己。

從此,他的世界再也沒有了灰暗和塵埃,一片光明。

——

“沈哥你在這兒啊?你怎麽不去前臺看柳老師領獎啊!”文松咋咋呼呼推開化妝間的門,看到沈過愣了一下。

沈過指指前面的顯示屏:“這不看着呢。”

畫面上正在同步直播今晚的頒獎典禮,馬上最後要頒的獎就是最佳男演員。

雖說沈過對柳遇梢這部作品極其有信心,但此刻卻比自己當初坐在臺下還要緊張。

畢竟他與柳遇梢一同努力了将近一年磨練演技找導演挑本子,在深山跟組整整拍了又快一年才磨出這樣一部作品來,他極其相信這個影帝必歸柳遇梢所有。

“這看得多沒意思,前面本來也給你準備了位置,為什麽不看現場啊?”文松不解。

沈過笑中也帶了絲緊張:“我在這兒,等柳老師下來了就能第一時間看到我了。”

他是擔心柳遇梢會有壓力,雖說這兩年這人性格也逐漸變得自信開朗起來了,但還是會動不動給自己加壓,一工作起來什麽都不管不顧,這次花費了這麽多心血,萬一沒拿到獎,怕是又要覺得對不起沈過的支持和努力了。

沈過握着手裏的戒指盒,但不論結果如今,今天這個求婚是一定得成功!

“沈哥快看!主持人宣布了——”

沈過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牢牢盯着屏幕。

“……榮獲最佳男演員的是——《朔劍》柳遇梢!”

長長舒了一口氣,沈過滿心滿眼都是屏幕上那個眼中閃着驚喜光芒的人。

終于,終于!

他的阿遇終于實現了自己的願望!

一身漂亮的淡粉色西裝的柳遇梢緩步上臺,此刻的聚光燈攝像機都只屬于他一人,接過獎杯的那一刻,似乎整個世界都亮了亮,沈過的眼前也花了花。

“沈哥……你有沒有覺得……”文松愣愣地看着沈過,身體慢慢變得透明起來。

沈過驀然站起身來:“文松!你怎麽了!”

文松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整個人徹底與空氣融為一體,再也看不見了。

與此同時,化妝間的地面突然開始強烈地震動,沈過慌忙之間沖出房間直往前臺而去。

他有一種極其不詳的預感,他此刻簡直要瘋了!

他怎麽能忘了,這是一個平行世界啊,一個任務世界!

阿行曾經說過,主線任務是将火葬場指數降到0,但還有個支線任務可以選擇性完成。

沈過從沒想過,如果支線任務也完成了,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情況。

而此刻,看到消失的文松和開始震動皲裂的地面,沈過腦中有個異常瘋狂卻又清晰的猜測。

任務完成,是不是這個世界就要消失了!

他的阿遇,也會跟文松一樣,徹底消失,連一片衣角都不會留下!

一路過去已經絲毫看不見人影了,沈過瘋了一般沖出了後臺,伴着劇烈晃動和不停砸落的建築物,沈過終于看到了柳遇梢!

前廳一片寂靜,沒有坍塌也沒有震動,廳中原本滿座的人已經消失不見,只剩柳遇梢握着獎杯呆呆站在舞臺中央,聚光燈下,他美的不似真人,眼中也出現了沈過從未見過的神情。

“阿遇?”沈過向他跑去,卻發現自己伸出去的手在慢慢變得透明,手中的戒指盒也隐約看不見了。

臺上的人輕輕擡眼看他,口中聲音清冷:“沈過……”

沈過意識消失之前,只看到柳遇梢疑惑又略帶迷茫的眼神,而他潔白的額頭,突然緩緩出現了一對玉質樣漂亮的角。

他不是柳遇梢!他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蘇行知:要消失的是你。咦?咦?我能說話了!

——

第一個世界徹底結束啦!撒花撒花撒花花~

感謝小天使的觀看,歡迎留評撒花按抓(握住!),啵~

九十度,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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