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偏執皇子(十二)

“情蠱分子蠱和母蠱,  母蠱為控,子蠱為毒,發作時如萬蟻噬心,  非母蠱安撫不可解。”

“但每次子蠱發作,  控母蠱者必須以內力相渡為代價解毒,否則一個小時內二人将一同斃命,而解毒後中毒者功力大增,下毒者則會功力減弱衰竭而死。”

“可謂那什麽,最無用的蠱毒,一般都是那種愛而不得的人才會下手,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你說,  容封是不是移情別戀上你了?算了,  你繼續用美人計通關吧。”

沈過:……

不可能。

容封不可能突然喜歡上自己。

還有,繼續用美人計是什麽意思?

沈過好歹冷靜了下來,沒時間思考別的,他看着容封慢裏斯條地拿了疑似有毒的糕點小口吃着,  腦子也慢慢回憶起和容封相關的事情。

阮貴妃是容封的軟肋,更是他性格極端偏執的來源。

遇到花戚硯之後,容封貪戀花戚硯對他的好,哪怕是騙他利用他,  也異常渴望擁有。

只是花戚硯的這場火,燒死了阮貴妃,也燒掉了容封心裏對花戚硯的最後一絲希冀,極度的愛和極度的恨可能就在這一瞬間轉換。

而自己在火場裏救了他的事……

可能是容封重新抓住的一根稻草,無意中得到的一點溫暖。

這人,該是有多怕冷,  多孤寂。

沈過微嘆了口氣,擡眸看向容封,眼中劃過一絲銳利:“殿下,臣不會背叛你。但既然要談合作,還是請你把我身上的蠱毒解了,我最讨厭被人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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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封放下手中咬了一口的糕點,搖搖頭:“啧,味道很一般嘛,世子哥哥嘴再刁些就不會中毒啦。”

他擡眸戲谑地看向沈過:“還有,世子哥哥,我什麽時候說,要跟你談合作了?”

取了帕子仔細擦着手指,容封神态認真:“你覺得,我沒有你,就坐不上那皇位?我猜你是個聰明人,想想看,還是那個問題,我為什麽能帶你來這兒?”

沈過目光一凝:“莫非,皇上其實并不疑心你?知道毒是花戚硯下的!”

能帶着昏迷的自己從皇宮出來,還能堂而皇之地待在溫泉行宮,并且言語間似乎對一切盡在掌握,容封這是……

容封搖搖頭:“再想。”

沈過皺眉,難道他還想得短了,很有可能那皇帝從中毒開始都是假的!

而将容封圈禁是為了讓他脫離衆人視線,好在暗地裏做些事情?

做什麽呢?

排除異己?皇帝子嗣單薄,如今朝中目光都對着尚在襁褓的八皇子,尤其是花戚硯,更是緊緊攥着這張底牌為了今後的改朝換代。

如今天雍局勢動蕩,可不是所有人都覺得容家配繼續稱帝的。

比如花戚硯,再比如……

容封生母的前任丈夫,齊刃丘,前禁軍副統領,如今的骁騎營大将軍!

說來這位齊将軍也是個渣男中的人才,皇帝看上他妻子阮輕陌,不等明示,齊将軍便親自将妻子打昏綁好連夜送到宮中,換得了個大将軍的好職位。

可憐阮輕陌本來一個溫柔賢淑的女子,清醒過來便榻邊易人清白盡毀,還被以家族人性命相要挾生下了容封,漸漸變成一個生活在仇恨和瘋傻中的女人,死也死得狼狽。

倒是成全了兩個渣男,一個升官,一個得子,過得喜樂平安。

沈過看着容封,容封也回看着他,絲毫不躲避自己的目光。

那眼中此刻竟清澈明亮,似一眼能看到底。

呵,他沈過一個外來人能想到這些,身在劇中的容封又豈能想不到查不清?

以容封這般睚眦必報的性格,能跟皇帝合作演戲,或者跟齊将軍私下勾結嗎?

他該是恨不得把這兩人都千刀萬剮了吧。

“皇上以為,你跟他是同心的,雖然表面罰了你,但也是一種變相保護,而且肯定還為你準備了後招。”沈過緩緩說道,“而你身邊這些暗衛,皇上享樂多年定拿不出來,想必是來自齊大将軍之手。他統領骁騎營多年,私下養上一些私衛既容易又精通。”

容封眼中笑意更深:“接着說。”

“你是不是一手握着立儲的聖旨,一手抓着骁騎營的權柄?”沈過也笑了,越說卻越心驚,“皇上不知道那毒竟真的讓他口不能言,齊将軍還以為你上位之後能乖乖讓位,卻不知二人都被你套着缰繩耍着玩兒呢!”

“我北疆虎嘯營雖然勢力強大,但奈何一要防外敵入侵,二來距離京城路途遙遠,大軍怕是剛開拔你這邊就能塵埃落定,若我真與花戚硯聯姻你也是絲毫不懼。畢竟花戚硯再怎麽把持了朝政,得了虎嘯營助力,也比不得你正統天家血脈,貨真價實的诏書和近在咫尺的十萬骁騎營,甚至連那一萬禁軍都很有可能也在你的掌控中,是嗎?”

沈過思路被徹底打開,也豁然開朗:“難怪你說不需要我的幫助,也是,你早就規劃好了一切,即便我站在你對立面,于你而言也是無礙的。”

容封靜靜聽着沈過說話,此刻終于開口:“禁軍是花戚硯的人,不過待我登基,便也還是我的人。”

他将冷茶倒掉,姿态依舊漂亮,口中不急不緩地說:“我本無意皇位,甚至不想讓皇帝如意,更不會讓齊刃丘如意。花戚硯想推老八便推,想自己做皇帝便做,我手中的诏書只要不拿出來就是廢紙一張。”

“可我如今改變了心意。”容封放下杯盞,起身下榻,赤着足走到沈過身邊,“他們都覺得我是個廢物這無所謂,淩虐侮辱我也不在意,畢竟這世間讓我在意的事情太少了。”

容封拉過他的手,将一樣東西緩緩放入他手心,再把他手指一根根握住:“如今,我多了一個在意的人,可這人也覺得我是廢物,那就讓我難過了,難過得想,做點兒什麽。沈過,你先前拿了我的東西,還收的那樣隐秘,伸手就能觸到,是不是喜歡我?”

沈過看向手裏那節骨哨,搖搖頭:“殿下誤會了,我只是收在袖袋,方便歸還。”

“噢。”容封淡淡一笑毫不在意,身體傾斜挨着沈過坐下,白衣覆上沈過的玄色,“那你從今日起便時時帶着它,開始喜歡我罷。”

沈過:?

“呵呵,殿下可真會——”

開玩笑。

是了,你說你從不開玩笑。

剩餘的話都被柔軟的唇舌堵在了口中,那人攀着他的脖子,冰涼的手指貼着他後頸蛇一般緩緩游移,令他打了個哆嗦。

伸手捏住容封下颚,迫使他離開自己,沈過看着眼前突然乖順的人,覺得不可理喻:“殿下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麽?”

容封輕輕歪頭:“親你。”

“我——”

直接被按到榻上,容封整個人壓了上來,唇再次覆上,溫潤的濕意沾熱了沈過的唇,他被親得有些惱火,伸手便要推容封。

“世子哥哥,別忘了蠱毒。”容封貼着他的唇,低語像情人間的呢喃,“不過是讓我親一親,我還沒想做什麽呢。”

說到蠱毒,沈過就想笑。

容封若知道自己明白那蠱毒的來源和用法後,還能不能這麽理直氣壯地威脅自己?

沈過輕笑了兩聲,擡眼看着壓在自己身上的人:“殿下留我,原是為了這個?那夜之後,食髓知味的,看來是殿下你才對。”

驟然翻身将白衣壓下,沈過按着他的肩,貼着耳邊聲音更輕了:“殿下想要,好好說,臣未必不能給。”

掌握了主動權的沈過帶着些報複意味吻上了容封,那些擾着他思緒的身影,亂了他分寸的情緒,此刻都徹底湧出化作眼前這人,他唾手可得,他能肆意宣洩,他能去狠狠欺負。

這親吻除卻唇舌的糾纏更像是一場角逐,只是容封明顯感受到了沈過蠻橫怒意和第一次對自己釋放的濃濃惡意。

意圖攀上沈過脖頸的手被不留情地扯開壓在頭頂,他的掙紮和悶哼被悉數吞下,掌控全局的人此刻被人掌控,被人肆意攻城略地快沒了呼吸。

他好像聽見沈過在說,看,你不是想困住別人嗎,但其實是你自己想被人困住,想有個人這樣牢牢綁着你,全身心地侵吞你。

你渴望這種感受,渴望被人疼被人愛,極其迫切地要這一切,你心底的欲念猶如深淵,填不滿就會吞噬掉你自己。

那不如讓我來幫你吧。

窒息的前一刻被松開,容封恢複了呼吸,他大口喘息,唇上帶着殷紅的刺痛,他雙眼失了神:“沈過……沈過,用這樣快活的方式去死好像也不錯吧。”

沈過微喘了口氣,松開容封的手腕,那上面已經布上了青紫的印子。

他伸手用指尖去把弄那被自己**紅腫的唇瓣,嗤笑一聲:“既然快活,那何不活着享受,總想着死,不是少了許多樂子?”

容封回神仰視着他,眼角染上了麗色,輕輕張口含住了沈過的手指。

指尖被濡濕的舌追逐,沈過眼中驀然染上一層火,拿開手指,他喉嚨發幹,終是狠了狠心:“殿下,你要知道,你不喜歡我,我也對你無意,這事兒,該是兩情相悅才能得趣。”

這話驟然撕破了二人間堆起的暧昧,室內也恢複了冷寂,一時間只聽見銅壺中的水沸了,化出的熱氣也暖不了他們。

容封半閡着眼仰躺,素簪早已掉落在一旁,長發散落在鋪着細毯的榻上,他側臉看向榻邊的高窗,折着雪色的亮光落在鼻尖,清冷地點在沈過心頭。

“沈過,你說的對。”

容封淡淡開口:“我不喜歡你。我甚至不喜歡任何人。”

但不管喜不喜歡,你都得是我的。

你逃不掉。

作者有話要說:  沈過:你不喜歡我?

——

這段寫了蠻久。

感謝小天使的觀看,啵~

九十度,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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