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0 就要他

“采藥啊,難道來喂蛇嗎?”

她頭發有些散亂,飄出幾縷微微蜷曲在兩側,顯得玉白的小臉只有巴掌大,如果忽略眼角星點泛紅,倒真有幾分盛氣淩人的樣子。

路昉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兩手空空,連個背簍都沒有,不由得道:“空手采藥?”

謝芸錦這才想起來什麽,哎呀一聲,懊惱地開口:“我的鋤頭,我的土茯苓!”

“這兒呢,這兒呢!”錢大虎拿着兩樣東西姍姍來遲,看到謝芸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東西遞給她。

謝芸錦攤手接過,突然倒吸一口冷氣,這才發現紮進手心的木刺。

大約指甲蓋長度,埋入肉裏泛出一圈血紅,不在意時還沒什麽,一旦注意到了,輕輕一碰就刺痛。

“是木刺啊,沒啥,□□就好了。”錢大虎伸長脖子瞄了眼,寬慰道。

對啊,就一根木刺而已,算什麽大事?

可謝芸錦卻沒動,畢竟以自己原先的嬌氣勁,這會兒早就哭哭啼啼要人哄了,怎麽可能親自動手。

她扁了扁嘴,正想發作,下一秒卻對上男人帶着探究的深邃目光,頃刻間,剛醞釀好的淚意突然全收了回去,只剩下輕蹙的彎眉,以及秋水含情的桃花眼。

嬌嬌怯怯的神情映入路昉的瞳孔中,他眸色深了些,轉瞬即逝,擡眉輕問:“要我幫你?”

行吧,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就不客氣了。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還省了我演戲的功夫。

于是手伸到他面前,努起嘴微微擡起下巴,小聲威脅道:“輕點。”

“還是俺來吧,俺拔這玩意兒可熟練了。”錢大虎深知自家副營的脾氣,讪笑着插話。

從善如流可不是謝大小姐的作風,她掃了眼錢大虎,然後霸道又嬌橫地盯着高大的男人,說出的話也不講任何道理:“就要他,他比你長得好看。”

錢大虎:“……”

他登時閉了嘴,用不贊同的眼光掃了眼身旁的男人。

看看咱副營,長成這幅模樣,和人小姑娘照面才多久啊,就迷上了。

路昉五官深邃,眉眼間的淩厲極具攻擊性,如同出鞘的刀鋒。聞言,他輕笑一聲,唇角小弧度地勾起,令凜然的相貌平添幾分匪氣。

他擡起手,看了眼謝芸錦,指尖擦過那根木刺,悄悄撥了一下。

謝芸錦幾乎立刻縮回手,又驚又怒地瞪他,委屈仿佛要化作眼底的霧氣:“你故意的?”

丁點兒疼都受不住,嬌氣成這樣,要真是僞裝的可疑分子,怕是還沒拷問就全招了吧?

路昉心中的警惕稍淡了點,握住謝芸錦的手拉向自己,撚住木刺,眨眼間就拔了出來,放開她:“好了。”

速度快到謝芸錦都來不及反應。

她攏住自己的手腕,剛才男人指節處的厚繭正好搭在掌根與腕骨之間收細的地方,沒有逾矩,但那處皮薄,擦出若有似無的癢。

啧,這人手也忒大了些,襯得自己跟小孩兒似的。

拿過自己的鋤頭和辛苦挖出來的土茯苓,謝芸錦迷茫地望了四周,後知後覺地皺起眉。

這是哪兒啊?

錢大虎十分善解人意地開口:“姑娘,你是不是迷路了?”

謝芸錦輕咬唇內側的嫩肉,颔首:“我跟着村民一起出來的,走散了。”

村民。路昉掃了眼她身上的衣服料子,猜測對方八成是下鄉的知青。

錢大虎笑了:“是不是方安遠那小子啊?”

謝芸錦訝異:“你認得他?”

“當然了,你們村最常往山裏跑的就他了,上個月俺們幾個戰士還同他一起打了頭野豬嘞,好幾百斤呢!”

謝芸錦對這件事沒什麽印象。畢竟上輩子她一門心思都在方向東身上,哪裏會注意別人。

敷衍地哦了聲,謝芸錦開口:“那你們肯定認得路吧?帶我回去。”

語氣理所應當。

放一個小姑娘在深山裏肯定不行。錢大虎本就有此意,正要應下,便聽見自家副營淡淡開口:“大虎,你回崗領罰,我送她。”

“可俺……”

路昉側身:“錢大虎!”

“有!服從命令!”

一男一女遠去的背影分外和諧,錢大虎忿忿不平地嘟囔道:“我看分明是假公濟私……”

……

日頭漸高,暑氣從地面燙上來,無視樹蔭在空氣裏肆虐。謝芸錦熱得兩頰通紅,踉踉跄跄地綴在男人身後,嘴唇因為缺水而有些幹燥。

男人踩着雙解放鞋,身姿矯健如履平地,許是為了照顧她,速度不快,始終保持着兩個身子的距離。

“喂……”謝芸錦用鋤頭戳了戳他的後背,聲音因為幹渴發啞。

路昉回身。

“我走不動了……”想休息一會兒。

男人莫名覺得耳朵發癢,想了想,拾起鋤頭的另一端,扯了扯,道:“快到山腳了,克服一下。”

謝芸錦牽着鋤頭被動向前走,哼哼唧唧。走了一會兒,忽然手脫力,整個人往前撲去。

路昉好似後背長了眼睛,迅速往旁邊側退一步,長臂接住她,摟上單薄的肩膀。謝芸錦撞進一個寬厚的懷抱,鋤頭當啷一聲砸在她原先腳的位置,手柄擦過鞋尖,倒在草叢裏。

少女身上帶着清甜的香氣,如早春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溫軟地貼在胸膛上。路昉劍眉輕蹙,下意識地偏頭,忍下喉間的悶哼。

謝芸錦怔了幾許,眨眨眼擡頭看,視線所及之處是男人薄厚适宜的唇瓣,分明的下颌線,以及束緊領口上端的喉結。

幾乎出于本能,她悄悄咽了下口水。

“抱歉。”路昉迅速将她放開,俯身撿起地上的鋤頭。

“謝知青——謝知青——”

熟悉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來,謝芸錦仿佛孤身在外見到了老鄉,四處張望了會兒,沖着聲音來處喊:“方安遠!我在這兒!”

不遠處很快出現了一個身影,方安遠背着背簍,渾身跟被水洗了似的,見到謝芸錦才終于喘了口氣,臉上那股淺淡的焦急褪去,又恢複成冷漠的模樣。

見她沒心沒肺,心頭微惱。

早知道要領着這麽個人,他今天還不如聽娘的話去城裏。

謝芸錦看到他的模樣也有些愧疚,可大小姐是不會道歉的性子,嘴唇嗫喏了幾下,還是捧起自己辛苦挖來的土茯苓,獻寶似的炫耀道:“看!這麽大!是我挖的!我還殺了一條蛇,取了蛇膽還能回去泡酒!”

路昉打消了最後一點疑慮,聞言又覺得好笑。

小姑娘還惦記上蛇膽了,什麽時候又變成她殺的蛇了?邀功邀的未免太過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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