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060 醋啦

因為耽誤了些工夫, 到車站的時候離發車時間已經很近了。謝芸錦和幾位長輩告別,抱住謝嚴時,還不忘叮囑:“工作上的事要多留心哦, 那個什麽許國業您可別讓他好好待着過年。”

謝嚴哭笑不得地刮了下她的鼻子:“爸爸知道了, 小管家婆!”

路朝看了眼手表,忙催促道:“快上車吧, 馬上到點了!”

“照顧好你媳婦兒啊!”江玉英添了句。

路昉沖幾個長輩微微颔首, 拎起謝芸錦的那個大包,護着人往裏面走。

“到了記得打個電話!”周媽在後頭喊。

“诶!知道啦!”謝芸錦向後招了招手,不期然被身邊的人一擠, 差點摔倒。

路昉眼疾手快地摟過她的腰,直到人撞到他懷裏站穩, 才松了口氣。

謝芸錦沖他讨好地笑了笑,再不敢不看路了, 乖巧地跟在他旁邊上了車。

這回他倆都買了卧鋪票, 位置是連着的上下鋪, 路昉拿出被單和枕套,再把行李放到上頭的置物架。

謝芸錦爬到上鋪換好自己的被單, 然後沖着路昉張開手:“接我下去。”

路昉笑起來, 像抱孩子似的将她放到地上。

周圍的乘客忙着安置自己的行李, 誰也沒工夫理誰,但他倆生得好, 一上車就吸引了不少目光,因而也有幾人注意到他們的舉動。

一位大娘笑着打趣:“小倆口剛結婚吧, 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咧!”

旁邊的大哥看了眼路昉,不知道是羨慕還是嫉妒,嘀咕了句:“那也不能公共場合就摟摟抱抱啊, 影響多不好。”

聞言,大娘擰着眉,不高興道:“啥不好的影響?人小倆口感情好,我看着也高興,就你嘴巴酸啊,有本事自己讨個媳婦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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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嘴皮子厲害,生生把那位大哥說的啞口無言,連連投降:“成成成,我閉嘴,閉嘴還不行麽!”

謝芸錦沖大娘展顏一笑。

他們對面沒人,過了一會兒車子開動,買在他們對鋪的乘客才姍姍來遲。

那人也穿着一身綠色的軍裝,黑色的短發在腦後紮了兩個小馬尾,身量又高又瘦。

謝芸錦餘光一瞥,看到她臉上有道很醒目的傷,從鬓角一直連到耳後,占據小半張側臉,看上去有點可怖。

她登時一愣,然後很快移開視線,心裏卻莫名覺得有些遺憾。

如果不是那道傷,對方其實是個英氣十足的美人。

那人放好行李坐到床上,看見他們反倒大方地笑了笑,沖路昉道:“路副營,真巧。”

“這是你媳婦兒吧?”

路昉颔首,向謝芸錦介紹道:“女兵連的顧連長。”

“叫我顧青竹就成!”顧青竹的聲音十分爽朗,咧開嘴笑時露出一口小白牙,兩頰凹出淺淺的梨渦,很容易就讓人心生好感。

謝芸錦不讓自己的眼神往她的傷上飄,眉眼彎彎地回道:“你好呀,我叫謝芸錦。”

“我聽戰士們提過你的名字!”顧青竹摘下解放帽,“營裏都說路副營的對象跟畫報上的明星似的,這回終于讓我見着了!不過啊我覺得他們說得不準确,明明就比明星還要漂亮!”

她說話時并沒有刻意去避諱自己臉上的傷,反而覺得熱了,還把頭發挽到耳後,也不在乎周圍人好奇的目光。謝芸錦幾乎立刻就喜歡上了她的性格,再開口也多了幾分親近:“看來你們營裏就屬你最有眼光!”

顧青竹朗聲笑起來,然後瞥了眼路昉,睫毛落下,道:“那還是咱路副營的眼光最好。”

坐火車是件很無聊的事,長時間待在一個地方也沒什麽娛樂活動,車上的播音員時不時會報道新聞或是朗讀語錄,除此之外,大家夥除了吃飯聊天就是躺着休息。

謝芸錦卻和顧青竹聊得歡快。

她其實不算健談的性子,以前端着架子不愛搭理人,現在也沒有幾個能說上話的朋友,碰上不熟的更是眼神都欠奉。

但顧青竹是個非常好的聊天對象,懂得主動挑起和轉換話題,聽別人說話的時候會認真地看着對方,然後時不時給出一些回應,講起自己的事時,又像說故事似的,并不覺得枯燥,謝芸錦恨不得直接坐到她那張床上去。

直到腰側被人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謝芸錦渾身一顫,然後轉頭瞪向男人,壓着聲音不高興地道:“幹嘛呀!”

那雙漆黑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謝芸錦卻莫名讀出了幾分不滿和怨念,還敏感地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她靈光一閃,湊上去咬耳朵:“醋啦?”

上車以後倆人還沒說幾句話,謝芸錦的注意力全在顧青竹身上,身邊的男人當然就受了冷落。

溫熱的呼吸灑在耳側,還帶着一股清淡的甜香,路昉下颌線微微收緊,沒有說話,而是挑高一邊的眉梢,好像在說——對,我就是醋了。

謝芸錦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小狐貍似的笑得狡黠,整個人往他身上靠,幾乎用氣聲道:“那我哄哄你哦。”

“我先去前頭的餐車買飯,你們有什麽要吃的麽?”

火車上有專門推着小車販售盒飯的乘務員,乘客們也可以在飯點去到餐車用飯。周媽來前特意為他們準備好了幾餐的飯食,因此謝芸錦搖搖頭:“不用啦,我們帶了吃的。”

于是顧青竹點點頭,微微頓了頓,然後往前頭的車廂走去。

謝芸錦還沒收回視線,唇上就落下一個灼熱的吻,很輕很快,卻帶着不容拒絕的溫度,讓她一時沒了動作。

過了幾秒,她才反應過來,似怒還嗔地指責道:“這麽多人呢!”

夫妻倆親密可以,但也不能這樣大膽啊!

路昉也覺得自己有點沖動,但又莫名有些意猶未盡,喉結滾了滾,聲音沉沉道:“不是要哄我麽?”

他們此時坐在靠裏的位置,謝芸錦的身後是牆壁,整個人都被路昉擋住,顧青竹一走就沒人看得見她在做什麽。

于是她悄悄伸出爪子。

挺括的軍裝下,男人的腹肌緊致又硬實,手感很好,謝芸錦愛不釋手,每天晚上都要過一把瘾,當然,後果也預料得到。

路昉悶哼了一下,立刻抓住她作亂的小手,用力捏了捏,端正的表情裏看不出一絲異樣,語調卻帶上了些沙啞:“如果是這種,那等我們下了車你再繼續。”

……

火車行了二十多小時,兩人到縣城車站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這會兒肯定沒有牛車和拖拉機,路昉讓蔫搭搭的小姑娘靠在自己身上,四處望了望,道:“錢大虎來接咱們了,等回去了再睡,嗯?”

許是和顧青竹聊得太過亢奮,謝芸錦晚上都睡不太好,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顧青竹問道:“芸錦是和我們一同回營還是回村啊?”

軍營裏的家屬院最近已經建好了,如今已有不少軍屬搬了進去,雖然謝芸錦在江渡村當知青,但倆人畢竟已經結婚了,打個報告随軍是很正常的事。

她愣了愣,沒有回答,路昉卻應道:“報告還沒批下來。”

意思是這時候回營不符合規定。

顧青竹咧嘴一笑:“那咱先送芸錦回村。”

錢大虎是接到消息專門來接他們的,聞言二話沒說就掉了頭,先載着他們到郵電局打了通電話,然後輕車熟路地往江渡村的方向開。

謝芸錦靠在路昉的肩頭,聽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

她這才知道顧青竹的臉是有次任務要去敵方救人才被炮/火炸傷的。

“也不知道好了以後會不會留下疤。”

“有疤之後就不好出任務了。”

有疤不可怕,可怕的是萬一在臉上留下一大片醒目的印記,以後很可能就沒法出一些特殊任務了。

謝芸錦突然就想起自己剛看見顧青竹的時候心裏生出的遺憾。

不禁感嘆,人和人的想法真的能差很遠。

對于謝芸錦來說,愛美好像是個從小就養成的習慣。她知道自己長得好看,也毫不遮掩自己的美,對待自己的相貌就像維護一個寶物似的,如果哪天狀态不好,她的心情也會随之變差,一定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顧青竹不同,她并不因為旁人好奇甚至不禮貌的目光而心有自卑,缺陷對她來說沒有太大影響,會擔心的,也是自己的事業。

謝芸錦垂下眼眉,若有所思。

……

京市二院一間單人病房內,葉原從正躺在床上啃着蘋果,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葉鴻易只看一眼就氣得渾身發抖,可想到手裏剛拿到的報告,終究是沒出手,只厲聲道:“婚事取消就取消了,以後安分點,我可以當這事兒沒發生過。”

葉原從手腕一動,蘋果核劃過一個完美的弧度,落到垃圾桶裏。聞言,他漫不經心地道:“我啥樣您都不覺得安分。”

“您有事兒說事兒吧,把我叫來幹啥,沒事兒的話我還得和人吃茶去呢!”

葉鴻易當即把報告摔到他面前,恨鐵不成鋼地哀嘆:“吃吃吃!再玩兒下去你都沒命了!”

葉原從不以為意地撈起報告,上頭的專業詞彙他也看不太懂,剛想說說,視線又落到最後的診斷結果上。

空氣靜默了些許,葉原從漫不經心地開口:“喲,她還說的挺準!”

葉鴻易皺眉:“什麽?”

“我說那個美人啊!”葉原從煞有其事地道,“那天我要和她交個朋友,結果人給了我個大馬趴,然後和我說了四個字。”

“有病治病。”

這可不就巧了麽!他真的有病!

這帶刺的美人果然碰不得,連說個壞話都紮得這麽準!

葉鴻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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