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祖宗，我求你占這個便宜好嗎……
這一天，岑歡再也沒有搭理過陸離。
而放學的時候，陸離就更加徹底地見到了岑歡冷淡一個人的态度是怎樣了。
她一個人背着書包慢慢走着，也不等陸離。
陸離跟上她的時候，她看也沒看他一眼，更不會跟他講一句話。
陸離陪着她走到陸家車旁的時候，她甚至連餘光都沒瞥一眼，徑直就走過去了，往地鐵站的方向走去。
陸離忍不住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艱澀地道歉：“對不起，岑歡，是我錯了。我說的那些混賬話，你可以忘掉嗎？”
這還是陸離生平第一次放下姿态跟別人道歉。身為頂級Alpha，家世好，外貌好，各種條件都極為優秀，他的性子一直都是比較驕傲的。何時這樣卑微地跟一個人道歉。
岑歡抽回胳膊，面色平靜地看着他，語氣也淡淡的：“陸同學，你的話沒說錯，我也覺得挺對的。這世界上，誰也沒資格理所當然地接受誰的好。你提醒得沒錯。”
陸離看着她冷淡的眼神，聽着她平淡的話語和疏離的稱呼，頓時覺得心裏難受極了，也苦澀極了。“你生我的氣了？”
岑歡搖搖頭：“沒有。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她說完又繼續往前走。
陸離讓司機先回去，他繼續跟在岑歡旁邊一起走，問她：“你在想些什麽？”
岑歡也不看他，淡淡地道：“在想怎麽給陸先生和陸太太打電話說一下，我要搬出陸宅了。”
陸離整個人一僵，他忍不住又一把抓住岑歡，直直地盯着她：“為什麽？！是因為我那些過分的話，你生氣了？可你剛剛還說你沒生我的氣！”
他抓的力氣過大。
岑歡痛得皺了皺眉頭，嘗試抽回胳膊，卻沒法抽回。
她放棄掙紮，淡淡看他：“沒有生你的氣，只是氣我自己。因為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卑鄙。雖然說我們的信息素百分百匹配，系統給定了這個強制婚約。可其實我并沒有想過要和你履行婚約。要不是陸先生和陸太太幫忙給我媽媽治療，我也不會答應來跟你度過這個一年冷靜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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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今天想了很多。我不能這樣卑劣。我既然沒想過要跟你結婚，那就不能這樣理所當然地享受陸家提供的便利……”
陸離聽着她說的這些話，只覺得越來越懊悔，心也越來越苦悶。
他絕對沒想到他那些不過腦子沖口而出的話，竟引來岑歡這麽多的自省和反思。
而她用那樣平淡的口吻說出她從來沒想過要和他結婚的話，讓他覺得自己的心髒像被針紮一樣地疼。
陸離一生中順風順水，最憤怒的也不過是蘇蔓和謝謹訂婚的時候。可無論什麽時候，也比不得此刻他心裏的疼痛和窒悶。
他感覺自己呼吸都困難了許多，眼底也不自覺地湧起酸熱的澀意。
“不行。”陸離緊緊地抓住岑歡，仿佛一放手她就會再也不見了一樣。“不行！你既然已經答應了我爸媽要在陸家住一年，你就要說到做到，不能言而無信！”
他盯着岑歡猶豫又疑惑的眼神，繼續道：“而且你媽媽的治療，你不想繼續嗎？就這麽半途而廢？就因為我說了一些無聊的廢話，你就想這麽多，就不管她了？”
岑歡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沉默了一會兒。似在思考着他的話。
半晌，陸離才聽到她淡淡地道：“那好吧，那就等一年冷靜期結束吧。”
陸離松了口氣，心口的苦悶才散了些許，就又聽到岑歡道：“可是我要跟你講清楚，我沒有想過要和你結婚。一年冷靜期後我們去申請婚約作廢。你依舊是自由的，你若是想追求蘇蔓或者其他人，你現在都可以不用顧忌這個婚約。”
陸離又覺得心口一陣刺痛，他苦笑一聲，說道：“行了，我已經知道了，你不用反複跟我提醒這個。”
他見岑歡還往地鐵方向走，也只得繼續跟着，用商量的語氣說道：“要麽我打電話把司機叫回來，我們繼續坐車？”
岑歡搖搖頭：“不用了，我以後都坐地鐵和公車。”
她這半分便宜也不想再多占他的樣子，讓陸離心裏又是一陣窒悶。可是好不容易說服她決定留在陸宅了，他也不想再跟她繼續争論。怕她一時想太多又要反悔了。
只得暫時壓下這個念頭，繼續跟她往地鐵走。
岑歡走了一會兒，突然停住腳步，看着他：“你可以自己坐車回去的，不用跟着我。我沒有生你的氣。”
陸離厚着臉皮說：“我從來沒坐過地鐵，想體驗一下。”
岑歡：“……”
她看着陸離半晌，一陣無語。
可也懶得管他，繼續擡步往前走。
華霖高中放學較早，他們坐地鐵的時候人還不算特別多，但陸離還是不太習慣跟這麽多人一起。他小心地護着岑歡不被上下地鐵的人擠到。
等陸大少爺“體驗”完地鐵後，他又忍不住對岑歡道：“以後還是跟我一起坐車好嗎？”
岑歡沒理他。
陸離只好繼續跟着她。直到岑歡再也忍不住開口：“陸離，你自己回去吧。我一會兒要去吃飯，然後去醫院看我媽媽。你沒有必要跟着我。”
陸離臉色一僵。
好家夥，她這是不僅不坐他們家的車，只怕還打算以後連飯也不在他們家吃了。陸離此刻也算是見識到了岑歡溫軟外表下淡漠又堅韌的性子了。
她說一不二。雖然答應了住在陸家，但只怕是除了住在陸家，以及接受給她母親的治療外，其餘的，她大概從此都要劃清界限，半點便宜也不肯占了。
陸離抓住岑歡的手腕，認真地看着她：“我再說一次對不起好不好？就算你不生我氣了，那你也別氣你自己。也不要覺得是占了我便宜，哪怕就算是占便宜，這個便宜我心甘情願讓你占好嗎？”
岑歡詫異地看着他，覺得這個人真是十分奇怪。他諷刺她享受別人的好，這會兒又巴巴地上來說他心甘情願讓她占便宜。
她扯開陸離的手，“不用了，陸家對我已經夠好了。”
“诶，你這人怎麽就那麽難哄呢？”陸離借着身高優勢忍不住将雙手搭上她的肩，将她整個人強硬地扳正，面對自己。“祖宗，我求你占這個便宜好嗎？”
聽到他喊這一聲祖宗，岑歡整個人一愣，轉而忍不住撲哧一笑。
她一貫冷冷淡淡的性子，即使笑也只是微微抿唇一笑，從來沒有像這樣笑開過。
陸離怔怔地盯着她，情緒也不由地受她影響，唇角翹起，聲音也不自覺地柔和：“還繼續跟以前一樣好嗎？”
岑歡被他逗得笑開了，這會兒也沒法冷臉拂卻別人的好意。她眼睛還帶着彎，無奈地笑道：“好吧。”
陸離松了口氣。
看着她眼底還未完全消散的笑意，他這一整天窒悶的心情，總算是徹底緩過來了。
岑歡見他還跟着自己，連忙道：“我要去醫院看我媽媽了，你先回去吧。”
“我跟你一起去吧。”陸離神态輕松自然。“謝謹不是說了嗎？Omega不要單獨走路，尤其快到晚上了，你也不想像前天一樣再遇到麻煩吧？”
岑歡怔了怔。
她雖然對付一兩個Alpha都不成問題，但她并不是個自負的人，而且因為只剩下她和岑安琴相依為命，她極為惜命，她知道這世上總會有她對付不了的人。所以她點點頭，沒拒絕陸離的陪伴。
慈寧醫院。
這是陸離第一次見到岑安琴。
岑歡長得跟岑安琴有些像，但是看着性格明顯不一樣。岑安琴給人的感覺更柔弱些，她的臉色過于蒼白，看起來比較虛弱。
而且她十分排斥陸離。看到陸離的時候，一臉惶恐和謹慎，整個人都往被子裏縮着，讓陸離尴尬得只能站在門口。
陸離跟岑歡走出醫院時，語氣悶悶地說道：“你媽媽看起來不太喜歡我。”
岑歡看他一眼，見他一臉郁悶的樣子，不由地失笑：“不，她只是不喜歡所有Alpha。”
陸離一愣。
不過他也沒細問。岑歡和岑安琴母女相依為命，岑歡甚至還跟岑安琴姓，現在又聽說岑安琴排斥所有Alpha，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是他大概也猜到了些什麽。反正不是太好的事情，所以不好直接冒昧地問。
陸離打電話讓司機在醫院門口接他們。
上車後，他跟岑歡并排坐在後座，莫名有種失而複得的感覺。
尤其是當兩人身在陸宅，坐在同一張桌子前吃飯的時候，這種感覺更甚。
陸離望着岑歡安安靜靜認認真真坐在自己對面吃飯的樣子，覺得整個屋子都充滿了安靜又舒心的氣氛。
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有一人，只是陪着自己吃飯，就能讓他有種從來沒有過的滿足感。
“一會兒一起寫作業？”上樓的時候，陸離看着旁邊的岑歡，忍不住冒出這麽一句。
岑歡怪異地看他一眼。她從來不是個愛跟人湊一塊兒的性子。尤其是陸離今天一天的表現起伏太大，讓她有些不太适應。
陸離被她這麽輕飄飄地瞅一眼，也發現自己有些過于套近乎了。
他今日一句話把她給惹惱，好不容易哄好了，如今臉皮似乎也鍛煉得厚了些，“萬一我有什麽不會做的題，你可以教教我。”
岑歡：“……”
她有些無語地看着他：“你我成績相差不多，我不一定能教你。”
陸離一本正經：“你期中考試比我多五分。”
岑歡：“……”
陸離見她一臉無語又無奈的樣子，自己忍不住笑起來：“好了。互相學習總行吧？有些題也許你會做我不會做，又或許大家有不一樣的解題思路？”
這話說得倒是有理。
岑歡點點頭。
陸離問：“那到我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