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節

粘了污物的手在樹幹上猛擦,思穎叫:“夢竹,你幹什麽?”夢竹允耳未聞,思穎扯住她的手,她這會子卻不知哪生出來的力道,掙脫開來,依然唰唰地從上到下用勁擦,仿佛那不是血肉這軀,是鋼鐵鑄就般,手上的皮被擦破,鮮紅的血粘在褐色的樹幹上,她絲毫不感覺疼。

司徒蕭和李逸林從後面趕上來,司徒蕭一個劍步上來,拉開她的手,叫:“夢竹,你瘋了!”夢竹輕輕飄飄就倒在了他的懷裏,逸林上來叫:“沐軒,快抱夢竹回房!”司徒蕭抱起就往夢竹房裏奔去。

将夢竹放在床上,李逸林不知怒氣沖沖對誰吼道:“愣住幹什麽?叫醫生啊!”

醫生其實緊跟在後面,上來看了夢竹的眼睛,又號了脈,說:“她本就極虛弱,一時急火攻心,需要好好靜養。”

夢竹悠悠醒來,見已經回到房中,房裏只有司徒蕭、李逸林和思穎。

李逸林見夢竹醒了,坐到床邊,叫:“夢妹!”夢竹“哇”的一聲就撲在了逸林身上,淚水終于傾瀉而下,逸林兩眼濕潤,想起妹妹從小失散,歷盡坎坷,命運多舛,如今剛從死亡線上掙脫,就親眼撞見未婚夫這樣的醜事,看着妹妹受這樣的委屈,想想又是驚痛萬分,咬牙道:“鄭季青,我決不就此善罷甘休!”

司徒蕭看夢竹痛哭失聲,不由心亂如麻,悄悄退出房去。

季青正倒在床上,兩眼無光,心裏反複想着剛才的事,他恨自己輕易落入圈套,惱李逸林不聽辯解,恨司徒蕭如此卑鄙,在夢竹面前将他斯文掃地。

夢竹在床上躺了幾日,郁郁寡歡,任誰來都不愛搭理,季青來,她就斷然不見。

前線倒是喜報疊疊,續山陽峰攻下之後,平順、青元、烏埠…一個個城鎮被攻克,邺軍節節敗退,已潰不成軍,拿下時志邦的地界,只是時間問題。

少年英雄 逐鹿中原(18)

司徒蕭只是牽挂夢竹,總想着各種法子逗夢竹開心。

這天清晨夢竹醒來,也許是這許多日躺在床上,每天都是暈暈沉沉,今日竟聞到一股清香,有些神清氣爽起來,巡着香氣看去,窗臺上一株百合莖幹亭亭玉立,葉片青翠娟秀,花姿雅致,如純淨娟秀的女子立在那微笑,不由起來朝窗臺走去,正低頭吸吮花香,那窗臺去忽的開了,只聽一個聲音“夢竹,笑一笑!夢竹,笑得好美!”

卻不似人的聲音,只見司徒蕭提着一個鳥籠笑着探進頭來,一只七彩的鹦鹉在籠子裏又叫“夢竹,笑一笑!夢竹,笑得好美!”

“好可愛的鹦鹉!”夢竹不禁真的笑了起來,司徒蕭繞道進來,将鳥籠給了夢竹,笑道:“夢竹,總算是見你笑了!”

兩人正逗着鹦鹉玩,逸林進來,司徒蕭笑笑說還有事,讓逸林多陪陪夢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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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林這幾日似乎看出玄妙,季青素來是個好青年,沒有不良嗜好,雖然這次做出對不起夢竹的事,事後李逸林去訓斥了鄭季青一頓,季青只是緘默,像個犯錯的孩子,低頭挨訓,逸林一想,男人偶然犯下這樣的錯,雖是可憎,也不致讓夢竹與其解除婚約,再則鄭家對李家有恩,除非鄭家主動解除婚約,否則只怕母親也不會同意。

茉莉不過是個交際花,鄭季青就算是對她用情,也決計不至于娶她過門,只要季青當面悔過,終歸還要成為他李逸林的妹夫。母親那邊雖然瞞着,也來電不停地催着夢竹和季青早日回去。

逸林說聲:夢妹,原諒季青罷!”見夢竹低頭不語,只是擺弄着衣角,逸林又說當年他和母親走投無路之時,鄭家如何收容他們母子二人,才有今日李家的翻身。說着讓人去找了季青來,讓他倆迸棄前嫌,早日歸雲州去,誰知侍衛一找,不見季青人影,竟是留了一封信獨自出了行轅。

季青在信中述說對夢竹之心,惟天可表,一念之差,釀成大錯,已無顏求得夢竹原諒。

夢竹見信,久久不語,最後逸林說:“夢妹,我讓人護送你回雲州去。”夢竹懂得哥哥的意思,點了點頭,從枕頭底下拿了那塊玉給逸林,讓他轉交給司徒蕭。

時間荏冉,一轉眼一個多月過去了,李府裏丫環婆子們都滿臉喜慶忙得不可開交,只聽得管事的幺喝聲,婆子們的應喝聲,丫環的嘻笑聲,每條門窗上都貼上了大紅喜字,庭院廳房裏處處是花團錦簇,一派喜氣洋洋。

夢竹的房裏更是挂紅披綠,看上去異常繁鬧,夢竹見着卻是十分的鬧心,只桌上那盤文竹,還是那樣靜靜的,沒有喧鬧,沒有繁華,總是這樣優雅的綻開着枝葉,讓夢竹感覺一絲靜谥。

從固安回來後,鄭李兩家都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鄭家老爺和夫人親自帶上季青到了李家謝罪,而李夫人感念鄭家當年在李家絕望之時相助,又不計較夢竹當年之事,也看在季青禀性純良,李夫人勸說夢竹原諒季青,兩家便抛棄前嫌,夢竹和季青的婚事如期舉行。

夢竹沒有再提過那件事,季青也沒有,只是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卻不再象從前那般随意,都有一番心思壓在心頭。

夢竹知道,她的心是徹底回不過從前了,因為司徒蕭,也因為茉莉,但她決計努力忘掉以往的一切,忘記司徒蕭,忘記季青的失貞,一心一意當一個平凡的妻子。

而季青呢,他心裏有種預感,夢竹是不屬于他的,她遲早有一日會離開他,司徒蕭會讓她離開他的,可他又不願意這樣放手,他是這樣的愛她,不到最後關頭,他都不準備放棄,他每日的患得患失,煎熬地過了一日又一日。

前線戰況正是千鈞一發之時,司徒蕭少年老成,治軍嚴謹,又從敵軍內部分化瓦解,很多邺軍将領紛紛向其靠擾,眼見只需一股作氣,就可将時志邦僅有的三個省市吞并。

近來正是汛期,連日來都是傾盤大雨,好不容易雨停了下來。一個身影立在堤岸,望着洶湧的湖水,心裏也如濤濤江水般翻滾。

“少帥,軍務如此緊要之時,為何準了李軍長回雲州?”敬遠依然打着把傘,遠遠走來,停在司徒蕭身邊。

“我不想夢竹有什麽遺憾。”司徒蕭兩眼目視前方,那滾滾江水一望無際,他瞬間覺得他原來是這樣的渺小,渺小到不能将自己的愛的人擁入懷中。

“少帥,就這樣算了嗎?”三年來,少帥的用心有誰比敬遠更清楚呢?

司徒蕭轉過身來,目光如箭,“上次你自做主張就算了,這次,不準你自做聰明!我司徒蕭豈能用陰謀詭計來俘獲女子的心?我必要她真正的愛我、敬我!心甘情願與我相守一生!”

“可少帥,再有幾日,李小姐就…”敬遠焦慮在說。

“所以我也得回雲州一趟!”

“少帥!這個時候…”

“我必須回去!”司徒蕭堅定地說,“就是失了這半壁江山,也要回去!”

少年英雄 逐鹿中原(19)

司徒蕭下了火車,孔志明帶着幾人迎了上來,他是司徒蕭最親近的幕僚,此次回雲州是秘密的,所以早讓他們不要大張旗鼓。

汽車駛出車站,聽得有賣報的童音大喊:“特大新聞,特大新聞,裕軍軍長李逸林妹妹李夢竹婚前失蹤!”

“停車!”司徒蕭叫一聲,汽車一個急剎,敬遠已跳下車去買了份報紙跑過來。

司徒蕭将報紙打開,不由皺了眉頭,急聲說:“去李軍長府上。”

此時的李府大紅喜字貼滿了門窗,廳堂依然是繁花似錦,卻籠罩着緊張的氣氛,李夫人對着唐家明的遺像淚流不止,下人們都低頭站着,李逸林拍着桌上一張報紙喝道:“一再警告你們不許走漏消息,誰将消息透露出去的?”

下人們面面相觑,都搖了搖頭。

“少帥…”逸林叫,司徒蕭揮了揮手止住了他,“我知道!”上前問了李夫人好,李夫人拭去淚,穩住心神,吩咐給司徒蕭看座上茶,将司徒蕭微微打量一番,說:“少帥,夢竹新婚在即,卻突然失蹤,我這苦命的女兒啊…”

“李夫人先別急,只說夢竹昨日可有異樣?為何會突然的失蹤了?”司徒蕭雖是萬分憂心,卻要找到問題之所在。

原來昨日下午,因三日後就是婚期,過了今日婚前是不能見的,季青便約了夢竹去吃西餐,兩人吃了出來,季青拐了個彎去開車,讓夢竹就在路口等着,誰知季青一出來,就不見了夢竹,季青等了許久仍不見,只得回了李府來問,大家這才慌了神,打發人四處去找,不想人沒找到,消息卻早早地上了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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