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

暑假剩餘的日子裏，小石兮每天都悶在了屋子裏，再也沒有出過門了。

馬上就是個高中生了，也已到了愛美的年紀。

原本還想着準備将頭發留長的，學着校長的女兒許靜雅那樣綁個小馬尾，每個星期可以綁着不同顏色的頭繩，可好看了。

她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留過長頭發的。

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一想到頭頂着這個冬菇頭，小石兮就氣得牙癢癢。

胖子每每忍着笑安慰她說：“這個不是鍋蓋頭，鍋蓋頭用在在孩子身上多難聽，嗯，這個應該叫做冬菇頭，瞧瞧，一晃一晃的頂在腦袋瓜子上，多可愛啊！”

才不可愛呢。

小石兮每每想到這裏，就微微鼓起了臉。

生了一陣悶氣後，忽然想起了什麽只光着腳丫子從床尾爬到床頭，将床頭上那只灰色的哈巴狗公仔抱在了懷裏，然後伸着手指頭一下一下的去戳它的兩只眼，好像這樣後，哈巴狗就看不到了似的。

每次被淩骁欺負了，她就悄悄地沖着哈巴狗給欺負回來，好像這樣，悶氣就能夠消散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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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馬上就要上高中了，總算是可以逃離大魔王的魔爪了。

石兮悶聲悶氣的安慰自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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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沒想到，在開學前的前兩日，消失了大半個月的淩叔叔突然回來了，不痛不癢的說了兩句話，驚得石兮整個人一愣一愣的。

一句問的是錢夠不夠，第二句是讓淩骁過兩日跟着小石兮一起去一中報道。

淩叔叔一向話語不多，記憶中不是整天喝酒喝到醉醺醺的就是通宵打牌見不到人影，這樣的狀況一直持續到了初一那年。

自那一次出了嚴重的車禍，淩叔叔摔斷一只腿，後在床上修養了大半年，這才漸漸消停了。

腿好後，據說跟他的那幫牌友們一起合夥在縣城裏開了家麻将館，成天成天泡在了麻将館裏，鮮少回石錫鎮了。

聽鍋蓋頭說，每次淩骁去縣城拿生活費時，淩叔叔都是雙眼赤紅，泡在牌桌上連頭都沒有擡起來過，頭也不回的直接從牌桌上抽了生活費，看都沒細看過淩骁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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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石兮的印象中，淩家應該是從不怎麽缺錢的。

缺的不過是人味罷了。

淩家原本是石錫鎮上有名的大戶人家，自然是有些家底的，除了鎮上這棟兩層的黑瓦白牆的小洋樓房，在村北處還有一座老式的宅子，是石錫鎮上最大的宅院。

據說淩叔叔與白家的白叔叔是當年石錫鎮上僅有的兩名大學生，白叔叔讀書讀出去了，有出息了，淩叔叔卻——

淩叔叔雖瞎混了這麽多年，但在外頭應該還是有些人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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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胖子就氣喘籲籲地跑到了淩家，臉上的肉還在一顫一顫的，他激動得連舌都捋不直了，結結巴巴的說着：“骁···骁子，小···小結巴，我也可以去一中了···”

胖子話音剛落，他奶奶就提着一籃子雞蛋給淩家送來了。

原來，淩叔叔順帶着也将胖子的差下的那七分也給一并解決了。

第二天，嬸子還特意從縣城裏趕回來了，應該是特意前來給淩家致謝的，盡管那個時候淩叔叔人早已經走了。

嬸子替胖子，替淩骁與小石兮收拾被子、被褥等一應生活用品，報名當天特意請胖子的二姐夫開了面包車過來，将他們三個的行禮給一并運去學校了。

就這樣，兜兜轉轉，來來回回，依然還是這樣一群人，共同邁着步子前往了下一個旅程。

後來長大後，才知道原來每走過一段路程，旅途中會遇到很多很多人，有人會留下，有人會離開，慶幸至少那個時候，大家都還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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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是整個縣城最大最好的學校。

那天天氣晴朗、風和日麗，前來報道的人特別多，整個校門口外面擠滿了家長和學生，還有堵到半裏路外直啪啪亂摁喇叭的汽車。

淩骁與胖子、鍋蓋頭三人都是去過縣城的，一進了校園，鍋蓋頭眼睛上就跟裝了雷達似的，不斷往四處掃射着：“喲，老大，瞧瞧那個妞兒，不賴吧，瞧瞧那小臉水靈的，瞧瞧那身材火熱的，到底跟咱們鎮上的妞還真不一樣···”

鍋蓋頭一臉流裏流氣，嘴角只差沒留哈喇子了。

也不知那女孩兒是不是聽到了，回頭朝着這邊冷眼看了眼。

是個又高又瘦又美又冷的美女，一看就是縣城裏的女孩兒，跟他們鄉下的女孩兒不一樣。

那一眼令鍋蓋頭整個人都酥了。

胖子嫌丢臉，跟鍋蓋頭拉開一段長長的距離。

淩骁倒是神色自若。

唯有小石兮卻像是一只迷了路的小羔羊似的，巴巴瞧着這個陌生而美麗的校園，心裏稍稍有些無措。

大概是來的時候坐車坐久了，有點兒暈車，整個有些暈頭轉向的。

淩骁雙手插在褲兜裏，走了一陣回過頭，見石兮落了一段距離，擰着眉毛不悅道：“你是眼瞎了，還是腿瘸了，瞎磨蹭什麽，還不趕緊跟過來——”

石兮只得加快了步子小跑了過去，見淩骁眉頭還緊緊的蹙着，只得拉攏着肩膀小聲說着：“我···我···暈···”

淩骁擡眼見她一臉楚楚可憐，只不耐煩的小聲咒罵了聲：“女人真他媽麻煩！”

說完，只點了點下巴，吩咐胖子跟鍋蓋頭先去交學費，他則領着石兮來到樹蔭下等着他們。

這天前來報道的學生非常多，來來往往的人群經過他們身邊時都會忍不住多看上兩眼。

遠遠的只見一名穿着黑色Ｔ恤的高大少年板着一張臭臉，一臉不耐煩的立在樹下，熱得火氣直哧哧往上湧。

而旁邊腳下則蹲着一小團，瘦瘦小小的身子，将臉埋進了雙腿上，看不清面容，只見頭上頂着一頭短短的頭發，分不清是男是女。

而大家祈盼已久的高中生活，從這一天就可以宣布正式開始了。